拖刀 第八章︰合歡弟子

作者 ︰ 清誠

水月走後,寧雨仇愣愣呆呆了一會兒,然後就不再聲張言語。文敏擔心她小小年紀,經受不住這連番打擊,做出什麼輕生的舉措來。因此一整個下午都在開導勸慰著寧雨仇,饒是她修為小成也不禁說的自己口干舌燥,自覺再沒什麼詞兒了,便想著法子逗寧雨仇開心,但是收效甚微。

「雨仇妹妹,其實師傅她是面冷心熱,耐不住勸的。我多勸勸她,總有一r 她會應允的。」文敏這番話說完後,寧雨仇眼神中才有了些神采。文敏一見這法子有效,立刻又道︰「馬上我也要會回山了,且先將你寄養在一戶農家夫婦那里,閑暇時我便來看望,如果師傅有天同意了,我立刻便帶你去往山門,你看可好?」

「好好」寧雨仇長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強行抑制住了哭泣,澀聲回應著︰「文敏姐,謝謝你」

文敏嘻嘻一笑,伸手擦了擦寧雨仇小臉上的淚痕︰「行了,行了。你看你小花貓似的,那時可真把我嚇壞了。師傅又怎會忽然動那麼大的怒氣呢?」文敏說著,見到寧雨仇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馬上又道︰「雨仇妹妹,你身子太弱,需知我青雲法門玄妙無比,威力無窮,但施術修煉者,肉身也需極好。你這身子骨可不行哦,要照顧好自己養好身子,明白嗎?」

「明白的」寧雨仇點點頭,緩緩道︰「我都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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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星光透過了窗,靜靜灑在床上。

吳家夫婦好像天生就是要收養這個無家可歸的寧雨仇似的,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變歡喜的不得了。簡直就把他當做的親生的一樣。文敏見到吳家夫婦這樣對寧雨仇心中也是寬慰不少,對寧雨仇也放心許多。在屋子里里閑聊幾句,留下些銀錢,便直接回山了,留下一個九歲大的惆悵小不點。

清亮的月光中,寧雨仇緩緩掙開了眼。他悄悄的坐起身子,目光投至窗外,月下照耀下並不見如何黑暗的遠方,樹木重重,小路縱橫,遠方河陽城中那處建築,便如同一只靜靜俯趴著的巨獸,冷冷注視著這個世間。

寧雨仇歪了歪腦袋,臉上閃過了一絲決然的笑意來。

河陽城,來福客棧。

今天的生意對老板來說,真是一個能夠使人亢奮的數字。客棧老板坐在後台笑不攏嘴的撥弄著算盤,若不是親眼見了,真難以置信那雙胖乎乎的手居然也能撥算的如此之快。

「小三,你干什麼呢?還不快去給那名黃衣姑娘端杯茶水?!」一聲大喊幾乎要穿透了伙計的耳膜,後者忙不迭的準備去了。

其實很好解釋這向以摳門兒聞名的老板為何會如此大方,只見伙計端好了茶點,放緩放松步子後又整了下衣服,對著門口那鵝黃衣裳的少女,道了句︰「小姐,您站了一天想必累了,且先嘗些點心菜吧。」

女孩回過頭來,絕s 姿容,勝雪的白膚,未語先笑的那股柔情在女孩回頭的一瞬間傳來,狠狠的撞在伙計的心間。

「謝謝你了,小哥。」

伙計滿臉通紅的站在原地,手都不知放在哪好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蹦不出來,原先想好的詞兒,都像他的骨氣一樣無聲無息的都死在了這女孩的笑容下,最後他一咬牙,轉身直接沖回了客棧里,死活也不肯出來了。

金瓶兒看著那個有趣的伙計,似乎是頗為無奈的聳了聳肩,眉宇間確實有著一絲淡淡的得意。她信手捻起塊糕點放入口中,小聲道︰「唔,這老板還算有點良心」想她金瓶兒之容貌,在合歡派里何等地位?門內年輕小輩獨佔鰲頭,年紀輕輕一身道行便小有所成,又深得三妙仙子的器重,是派內傳聞中,呼聲最高的少掌門人,而如今她這樣一個活s 生香的大美人站在客棧門口,幾乎就跟著招牌似的,著實為這客棧引進了不少客人。金瓶兒聰明絕頂,這其中關鍵自然知曉的清楚,因此對著茶點倒是大方的收受了。末了,金瓶兒嘆息了一聲︰「也不知,她來是不來了。」

旁人見她這般嘆息神態,蠢蠢y 動的人中,倒有不少上前詢問,打算拔刀相助的,但卻都被金瓶兒一笑謝過。只言道是在等人,至于她等的人是誰,為什麼至今不來,又為什麼等的人絲毫不見著急,而且竟是不去尋找,實在讓人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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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雨仇這一覺,嚴格來說是被凍醒的。

通往河陽城上的官道,晨光依稀朦朧的灑下來。將四周都染做了深藍s 澤,隨是夏季,但是身無重衣的寧雨仇還是冷的想要發抖,他手指僵硬的踫了下懷里的兩件事物。一柄斷匕,一個染血的錦袋,j ng致的面料邊角,整齊的繡著一個香字。

抬頭眺望著開始清晰起來的河陽城,寧雨仇這才知曉了什麼叫做望山跑死馬。低下頭,長長嘆息了一聲,隨即他拖著疲累的身子接著向前邁進。

也許是昨天的一夜奔走太過疲累,短短兩個時辰的睡眠並不能補充什麼j ng神。寧雨仇這幾步走的深一腳淺一腳的,沒走多遠就開始喘息。他雖然承認這身體很弱,但總不至于走幾步就這樣吧?寧雨仇停住了步子,開始干咳起來。嗓子隨著咳嗽火辣辣的疼,他咽了口吐沫,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似乎不容過于樂觀,又渴又累,而且

寧雨仇又抬頭,望了一眼河陽,他似乎生了病。

此刻吳家夫婦的那小山村,此刻應該已經發現自己的不告而別了吧。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為此而傷心?一面走路,一面走神的寧雨仇,用那些不著邊際的想法,企圖分散注意,即便心中有千萬個毅然的決心,但是現實中的冰冷殘酷卻容不得他過多的幻想。終于就這樣前進了百余米,再邁動步伐的時候,只覺的天旋地轉,一個立足不穩摔在了地上,塵土吸進肺里,又是一陣重咳。

天光漸亮,寧雨仇以額觸地,深深呼吸著空氣,未幾,他又一次咬著牙抬起頭來,臉上浮出異常的紅暈︰「我就不信走不完!」他憑住一口氣,撐住身體慢慢站了起來︰「九歲稚齡又如何?生病發燒又能怎麼樣?我寧雨仇就算投身了個女的,那也是爺們!」喃喃自語,有淚水順著臉頰滑過,他咬了咬牙,努力讓此刻的身體站的豪邁一點,注視著遠方河陽城,口中接著道︰「還是個純的。」

嗒吧淚水砸落在地上,漸漸的,終是被塵埃覆蓋。

陽光照在女孩的臉上,在這晨初之際,竟也是帶來了溫暖。

寧雨仇依舊在踉蹌走著,行走在空無一人的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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