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女神醫馴餓狼 短篇。。。煙花巷誰人心涼

作者 ︰ 顏辰光

長九年十二月,歷城下了一場大雪,鋪天蓋地的大雪像是要淹沒這一方天地。

紅玉樓是歷城最為出名的雅閣,有著最美貌的女人,和最多金的男人。

「爺,你好壞啊,呵呵」女人嬌嗔入骨的聲音像是窖藏了多年的老酒,連綿不息,當然這是听在男人的耳里。對于傾城來說,听到這樣的聲音就像是听到發情的母豬的‘哼哼’聲。讓人惡心!

沒錯,這里是青樓,是歷城最大最豪華的窯子,這里的女人美貌天仙,這里的女人放浪形骸,這里的女人嬌身軟語,這里是消金窟,這里是引領男人走向墮落的妓院!

傾城是早在八歲時便被拐賣到歷城的一個小女孩,年幼時長得那絕對可以說是標準的美人坯子。誰看見了都說這女孩子長大絕對是紅玉樓的花魁,無人可比的!而且這名字起的也是相當的好,傾城!不就是傾國傾城的意思嗎?

豈料,世事無常,十歲那年,這孩子不知怎麼的,臉上突然長出一個雞蛋大小的暗紅色疥瘡一樣的東西,找了不少醫生,錢花了不少,病卻沒看好,讓本一心歡喜想要靠著傾城臉蛋賺大錢的紅玉樓媽媽,氣急敗壞,卻只好將她踹到偏房坐起了燒火丫頭,伺候姑娘們的‘夜生活’兼打雜。

肆意調笑和風騷入骨的申吟充斥整個紅玉樓,怎樣一副熱鬧的場景卻是傾城看不到的,因為紅玉樓的管媽媽不止一次的警告過她,不許踏入香閣一步。否則打斷她的腿!

卻怎知,這恰好如了傾城的意。

「呦,這不是我們的大美人傾城嘛,杵在這里做什麼,怎麼不去接客啊,你可是咱們紅玉樓花魁啊,呵呵」來者女子黛眉輕掃,紅唇輕啟,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帶著絲絲嘲諷。眼波一轉。流露出的風情讓人忘記一切。

紅色的外袍包裹著潔白細膩的肌膚,她每走一步,都要露出細白水女敕的小腿。腳上的銀鈴也隨著步伐輕輕發出零零碎碎的聲音。

水柔兒,紅玉樓最當紅的花魁!沒有之一。

水柔兒不僅美貌如花,肌膚賽雪。而且琴棋書畫書畫無一不通,更是舞得一手水袖絲帶舞。

去年九月,這水柔兒一曲傾城賦,醉了整個歷城的男人,也因此得到歷城最榮貴的大老爺的看好,榮升為紅玉樓第一花魁!

要說這水柔兒可是今個兒的紅玉樓最為得寵的女人,卻不知為何總和傾城這樣一個‘小廝’般的僕從過不去。

「柔兒小姐」傾城微微躬身,低頭問候。

「啪!」響亮的一巴掌震得傾城的左耳有些發悶,一片轟鳴。

「柔兒也是你這下等人叫的麼!」話雖狠毒,但由水柔兒的說出來的聲音卻柔的似要出水,听不出來有一絲的動怒的樣子。

「瞧瞧這小臉蛋」涂滿紅色丹蔻的指甲挑起傾城蒼白的小臉,掐住下巴,來回晃著,完全不顧那被修的尖尖的指甲掐在肉里會有怎樣的疼痛「可真是妖艷啊,你說,若是這一半,多加幾道刀痕,會不會好看一些,哈哈」

「姐姐說的是,我也覺得那樣會好看一點」身後不乏一眾獻媚的牆頭草。

「下次到是可以試試…」推開傾城,水柔兒帶著‘女僕’們離開。

再抬頭,傾城眼中依舊是一片清明,沒有一絲波瀾。

伺候好姑娘們就寢後,夜已深。

穿著粗布衣,十五歲左右的女孩吃力的將一大桶熱水倒入一個打深捅,水汽蒸騰而起,打濕女孩的長卷濃密的睫毛,烏黑的大眼被這麼一襯,看起來濕潤可人。若不是左臉上一塊雞蛋大小像是疥瘡一樣可怕的東西,只怕這女子絕對是禍國殃民的主。

淒冷的夜,破舊的祡房,豆粒大小的昏黃油燈,還有一個**著跨進高深木桶的女孩。

「呼~」全身浸泡在水里,傾城發出一聲舒服的申吟。

洗了約莫半個小時,傾城爬出木桶,擦著身上的水漬,透過門縫,看著屋外的大雪,打個寒顫,正準備穿上衣服,門‘ ’的一聲打開,傾城愣了。推門而入的人也愣了。兩人就這樣對望著。

寒風吹過,傾城再度打個寒顫,語氣平靜,听不出喜怒「把門關上。」

「呃?」男子反映過來,尷尬的轉過身去將快要散架的房門關上,卻不敢再回頭。

穿好衣服,傾城什麼都沒有問,直接想要離去,那男子卻道「姑娘可否讓在下躲過一晚?」

看到傾城看來,有些冷意的臉上又是有些不好意思「可以麼?」

如此無禮的要求若是一般女子早就發火,更何況還是這人在看到一個女子身體後卻依舊能堂而皇之說出的話。

可能,他也認為,這妓院里的女子就算身體被看光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傾城心想,依舊沒有說話。

「姑娘,我…」看到傾城沒有一絲雜質的雙眼,男人突然就愣住,這是一個風月閣里女子該有的眼楮?眯眯眼,又看到女子左臉上的疥瘡樣的東西,看到女子身上所穿的粗布衣,終于恍然。

「走吧」良久的沉默讓的男子有些焦急,傾城開口。

狹小的房間只有一張床和一個雜物櫃,沒有多余的地方。一張不夠寬敞的小床佔據掉整個房間的一半。

自顧自的躺在床上,傾城沒有管男子,不一會,竟然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看著女子安穩的睡香,墨吟霜也是有些微怔,這個女子也太奇特來吧,被一個陌生男人看光全身,不僅沒有尖叫,也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羞惱,而且還允許那個男人到她的房間?

真不知道她是對自己的長相太過放心,還是對自己絲毫沒有戒心。

「幸虧我也不是那乘火打劫的壞人!」看著女孩的睡姿,墨吟霜突然就很想捏捏女孩的臉頰。想著也就做了,滑膩的手感讓的墨吟霜有些皺眉,這孩子太瘦了。

當傾城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圈在一個懷抱,寬厚,溫暖,讓人舍不得離開。

轉頭,看著男子的睡顏,長眉入鬢,閉緊的睫毛縴長且密,打在眼窩處的一片陰影。高挺的鼻梁,薄薄的淡粉嘴唇,堅韌的下巴。無一處不顯示著男人的俊美。

這樣被人圈在懷抱里的感覺真好。傾城想著。真想多呆一會啊。幸好,相比較于別的地方,妓院這里,白天是沒有什麼客人的,所以,想了又想,傾城直接找個舒服的角度,安心的睡著。

作為一個劍客,且是亡命在外的劍客,墨吟霜在傾城醒來的那一刻他就醒了,為了不讓自己和女孩尷尬,所以,他假裝繼續睡著。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女孩在打量一下他後,竟然還可以安穩的繼續睡著!這就不得不讓他有些難辦了,起也不是,睡也不是。

約莫一刻鐘,墨吟霜實在忍不下去,剛想要起床,就看到一片暗紅色疥瘡樣的東西貼在自己的胸口。疑惑的撿起,看著。怎麼看都像那丫頭臉上的…看著懷中的女孩。光潔的臉上沒有一絲瑕疵,像是天底下最名貴的羊脂白玉。

墨吟霜震驚了,搞不懂這個女子的想法,明明長得這麼漂亮,為何卻貼著那怕人的疥瘡樣的東西?又想起昨晚自己看到她的身體,現在想來…那雪白的酮體,也是凹凸有致…

傾城再次醒來時,墨吟霜正用一種詭異的眼神打量著她,正準備說些什麼,卻看到男人手里的暗紅色皮狀物體。臉色一白,縮在角落,怯怯的看著墨吟霜。

那猶如受到驚嚇般幼鹿的眼神,讓的墨吟霜有些不解,昨天自己看到她的身體,她沒有怯之,和自己摟抱在一起她也沒有害怕,怎麼如今知道自己看到她真實面貌了卻反而用這種害怕的眼神看他?

想要伸手安撫一下女孩的怯弱,瑩白的手剛剛伸到半空,不知想起什麼,又慢慢放下,用一種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溫柔語氣對著傾城說道「我不會和別人說的,別害怕。」

看著男子眼底的堅定和誠懇,傾城慢慢放松,卻還是有些猶豫。

「別害怕,沒事的。」

「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麼?」墨吟霜問道。

「傾城」

傾城?看著女子絕美容顏,到真的配得上這個名字。墨吟霜在心底想著。

沉默,良久的沉默。

「謝謝你昨晚的收留」最後,還是墨吟霜受不了這樣孤男寡女同居一室卻相對無言的氛圍,開口說道。

「嗯」傾城只是點頭,便再無一話。

「呃…你很漂亮…咳咳」再度沉默一會兒,墨吟霜憋出一句話。

看到傾城不說話,墨吟霜也不再糾結于此,起身。看到女孩瑟縮了一下,心底閃過一絲柔軟「我帶你出去看看吧,歷城的雪景還是不錯的」

傾城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渴望,但又想起管媽媽那一副凶神惡撒的嘴臉,又搖搖頭,眼簾微垂,咬著嘴唇。

「別擔心,不會有人發現的」像是看懂傾城的煩惱,墨吟霜伸出手掌,嘴角挑也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連自己都沒發覺。

黑亮而堅定的眼神中充斥的都是讓人莫名安定的東西,高挺的鼻梁,水色薄唇勾起淺淺弧度,伸出的手掌看起來是那麼的讓人安心。

干瘦的小手顫顫巍巍的放入男子手中,那一瞬被大手包裹著的微暖是傾城花了一輩子都再也沒能忘記的安定。

——

歷城的街頭是被很多一種叫做‘余年’花的淡粉色花朵所包圍的,不在春季綻放,也不在夏季盛開,更不在秋季妖嬈,卻只在冬季清新著。

滿樹開滿的都是淡淡的粉粉的小花朵,即便在這冷冽的風中刮著,卻依舊開滿枝頭。

穿著粗布衣的傾城看著這滿樹的花,感受著冷風中帶來的花香,看著街頭人們形形色色的打扮和臉上洋溢的笑容。心突然很放松,很安定的感覺。也看著一個黑衣男子急匆匆的走向一家成衣店,再出來時,手中抱著一件紅色斗篷沖她笑。

那般明媚的笑意,一直暖到傾城的心底,然後,也跟著笑了起來。

大眼楮慢慢眯成月牙兒,嘴角淺淺的映著兩個梨渦,還算水潤的嘴唇咧開,露出小米白牙,讓的那遠遠看來的男子也是被這笑顏所傾倒,有一瞬間仲怔。

「穿上,就不冷了」半臂摟過傾城,將紅色斗篷披在女子身上,系好,牽起手心有些發燙的小手,走在歷城的主街道。

「知道這是什麼花麼?」指著余年,墨吟霜問道。

身為從小到大一直都在歷城長大的傾城就算在無知,也知道歷城的的信仰之花是余年,所以,對于墨吟霜的問話,傾城直接選擇無視。

而對于傾城的無視,墨吟霜只是尷尬的模著鼻子,側頭看著在一片雪色中,女孩被風吹的發紅的鼻尖,又是一陣好笑。

躲在紅披風地下的傾城低著頭,看著兩人一起走過的腳印,相遠而去,這也是一種幸福吧。

「余年為何只在冬季開花,你知道麼?」冷不丁的墨吟霜再次發問。

抬頭看一眼墨吟霜好看的側顏,傾城眨著烏黑水盈的大眼搖頭,迷茫純真的眼神讓人有種想要永生保護的念頭。

「余年是一個女人的名字」接住一朵飄搖而下的花朵,墨吟霜想起那個故事,眉頭微皺,嘴唇抿緊,看到傾城望過來的好奇,只是嘆氣,模著傾城的小腦袋「都過去的事了,不適合在拿出來說」將花朵別在傾城耳邊,襯托出的一方水盈。手指不經意間就在那小臉上多滯留了幾分。

就在傾城有些僵硬的看著男子的手覆在自己的臉頰,街邊想起小攤販長調吆喝聲

「糖葫蘆勒,好吃的糖葫蘆,又甜又大的糖葫蘆咯」

「等著我」按了下傾城毛茸茸的小腦袋,墨吟霜跑到小販處,買下兩串糖葫蘆。

「給」兩只都塞到傾城手中,墨吟霜再度模一下傾城的腦袋,眼中盛滿笑意。

「給你一個」看著傾城的過來的糖葫蘆,墨吟霜接住,卻不吃,笑看著傾城。

看著墨吟霜的笑顏,傾城突然哽住。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鼻尖一酸,緊緊攥住手中糖葫蘆的竹簽,然後低頭,咬下一顆糖葫蘆,酸甜的滋味在唇間漾開,一如她此時的心情。

墨吟霜看著女孩縮在斗篷下的瘦小身子,臉蛋卻紅撲撲,眼角眉梢夾著一汪春水,有著融化人心的柔軟。嘴里咬著果子鼓囔囔的,更顯可愛,不自覺的嘴角也噙上一抹溫情笑容。

直到現在墨吟霜都沒發現,從昨晚相遇傾城到現在,他的心一直都很愉悅,很放松。就連平時幾乎都很可以說是冰封的笑,也開始慢慢的多了起來。

逛到中午時分,不管墨吟霜如何勸說擔保,傾城都執意要回去,墨吟霜拗不過,只好護送傾城回去。

「好你個小蹄子,竟然膽敢給老娘我偷懶,和男人出去尋樂子,看我不打死你」剛打開門,畫著濃妝的管媽媽便撲了上來,攥住傾城的頭發使勁拉扯著,手掌也招呼在傾城的臉上。

只一下,傾城的臉便紅腫了起來,卻不見傾城反抗,只是低眉順眼的站著,任憑管媽媽的掌摑。

墨吟霜有些震驚,這個丫頭在這里的日子竟然是這樣的?這樣被人欺負,卻一個字也不敢說,更不要說反抗了。

「不知羞恥,真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模樣。小賤蹄子」管媽媽抬手又要打,卻被一個強硬的手掌箍住。

「呦!我以為是誰,原來是這小蹄子的野男人,怎麼的。想要出頭?你也不看看這是哪里,我紅玉樓可不是什麼人想進就進的!」管媽媽本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原本只是想要鞭打傾城一番出出自己買傾城花的冤枉錢,卻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敢阻攔自己,登時不善開口。

若不是看這男人長得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早就叫人將他給扔出去了。

「你…」墨吟霜本就不善言辭,被管媽媽這一搶白,更是怒氣橫生。一把拉過傾城,將她護在懷中。看到傾城紅腫的臉頰,滿腔滿院的都是心疼,看向管媽媽的眼中也冒出一些殺意「如此毒婦行徑,你是想找死麼!」

「你說什麼!」管媽媽頓時尖叫著,自從當了這紅玉樓的媽媽後,還從沒誰敢和她這樣說話,即便是歷城里最榮貴的大老爺,那也是要敬著自己幾分的!這個不知死活的傾城,不知從攀附來這樣一個男人,以為這樣就可以擺月兌自己,擺月兌紅玉樓,擺月兌她是個丑女,棄子的事實麼!休想!

想到這里,管媽媽冷靜下來,只是冷冷的看著傾城,皮笑肉不笑的道「傾城,到媽媽這里來」始至終歸,傾城都是賣身到紅玉樓,一天沒有人贖,那她就一天就是紅玉樓的人,想要不听話?哼,就是打死,誰又敢說什麼話?!

沒有絲毫拖沓,傾城只是看一眼墨吟霜便徑直走到管媽媽的身邊,低垂著頭,躲開墨吟霜不敢置信的眼光。

「傾城,你…」

還不待傾城說話,管媽媽往前一步,狠狠掐一把在傾城的腰間,然後擋在傾城身前,抬高眉眼斜視墨吟霜,得意的笑了「婊子無情,爺有意,若想抱得美人歸——」回頭看一眼傾城,嫌惡的看著她左臉上的暗紅疥瘡,又道「我們傾城雖然只是個燒火丫頭,卻也是清白之身,這和你一出去,名聲都壞了一半,我…」話還沒說完,一直沉默不語的傾城走上前去,拉住管媽媽的手。

「媽媽,我長成這樣,你認為還有那個男子會看上我?」

傾城…喉嚨囁嚅一下,看到傾城臉上淡淡的神色,墨吟霜只好咽下想要說出的話。

「呦,長出息,敢頂抗媽媽我了?」管媽媽眉毛一挑,手下卻不放松,菱形的戒指頂在傾城腰孔,狠狠地扭動「真是長大了啊,翅膀硬了啊!」

「媽媽,我沒有」傾城忍住腰間疼痛轉過頭去。

午後的陽光透過破舊的窗台照進屋內,熙攘間一抹陽光打在傾城側臉,紅腫的臉頰上絨毛泛著淡淡光暈,長卷睫毛暈開的暗擋住女孩眼底的神色。

「啪」反手一巴掌再度打在傾城的臉頰,管媽媽一臉冷笑,看到墨吟霜想要上前,道「想要護著美人,拿錢來啊!」說完,伸出手去,斜視著墨吟霜。

見墨吟霜遲遲不動,管媽媽臉上嘲諷意味更甚「沒錢你沖什麼大爺,不過也只是大蒜瓣!」

看著傾城嘴角隱隱的血絲,墨吟霜緊緊握住手指,錢,他有,只是,那是作為……

在管媽媽鄙夷的眼神中,墨吟霜獨自走出小屋,呼吸一口薄涼的空氣,靠在屋角,望著天空,不知想些什麼。

「小桃,你去把媽媽叫來」雖是寒冬,水柔兒的房間卻如暖春。此時的水柔兒身著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淡金紗衣,露出如天鵝細膩白女敕的頸項和性感嫵媚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每走一步,裙擺逶迤,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

「是」小桃有些恐懼的看一眼美艷惑人的水柔兒,快步跑開。

別人不知道,但作為一直貼身侍奉水柔兒的小桃卻明白,這個美如天仙的花魁娘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副心腸。

不一會兒,管媽媽就笑目盈盈而來。

「呦,我的乖女兒,這麼著急叫媽媽來,可是有什麼事?」這會兒天色還早,管媽媽實在想不通這水柔兒叫自己前來所謂何事。

「你們先下去吧」打發走小桃一眾,水柔兒親切的拉過管媽媽的手,嬌嗔著說道「女兒想媽媽了,可是媽媽也不來看女兒,柔兒的身子,媽媽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打發小桃去請了媽媽前來。媽媽這是不高興見到女兒麼。」

眼神顧盼流轉間,盡是一片哀怨。

「哎呦喂,我的好女兒呦,媽媽怎麼會不高興呢,你可是媽媽的心頭肉,你叫媽媽來,媽媽高興還來不及呢」管媽媽一張涂滿粉末的老臉笑的見眉不見眼。

「媽媽~」水柔兒有些害羞似的叫到。

「好女兒,可是有什麼人惹你生氣啦」管媽媽還是知道水柔兒的性子的,平時看上去雖是溫柔,但性子卻是十足十的強硬,吃不得半點的虧。

「我想自贖!」一字一頓的說完。水柔兒期待的看著管媽媽。

「自贖?!這不可能!」剛剛還笑意瑩瑩的管媽媽頓時臉色一變,看到水柔兒的臉色微涼,又柔聲說道「我的好姑娘誒,就憑你現在的身價,賺錢絕對就是眨眨眼的事,這個時候放棄。不是我說,就你那點錢,等你贖完身,還能剩下幾個?你這過慣了好日子,以後沒錢的苦日子,你能過的慣?」

听著管媽媽的話,水柔兒心底微惱,臉上卻是一副受教模樣。

「若你看中了那家的公子,給媽媽我說一聲,像我們這種出生的女人,哪怕身子在干淨,在人家的眼里也是不干淨的。我知道你心氣高,不屑給人做小妾,可咱們這樣的身份,又還能指望什麼名分?」

「媽媽唯一能為你做的,也只能是將你的初#夜,安排給你中意的人了」

看著管媽媽一臉認真,水柔兒便是知道管媽媽是不可能放自己走的。思及此,水柔兒眼珠一轉,拉著管媽媽的手搖晃著「媽媽,柔兒只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媽媽可不要當真」

「你的心思媽媽當然知道」看著水柔兒,管媽媽頓一下,難得的沒有再說什麼。

透過窗紙看向窗外,水柔兒想起那日偶然在憑欄處看到的男子抿緊的嘴唇透出的倔強,和一眼看過來的風霜,心陡然又是一顫,最後,他是走進了傾城的小屋。

想到這里,水柔兒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然後輕捂著胸口,柔弱不堪的擰著眉尖。

「媽媽,本來有些事柔兒是不想要打擾你,擔你心煩,可是,如今細想,若是不給那些犯錯的人給予顏色,想必日後還不知能給媽媽惹出多大的麻煩…」盈盈美目眼波流轉,像是受到多大的委屈。

「哪個不長眼的混賬,柔兒你說,看看媽媽怎麼收拾她們!」為了留下水柔兒,管媽媽做好忍痛割愛將別的‘女兒’送走。想想也是,水柔兒作為一個出道不到一年就能拿下並穩坐紅玉樓第一花魁的位子,有別人看著礙眼也是在所難免的,畢竟,年紀還輕嘛。然而水柔兒接下來的話,卻出乎管媽媽的意料——

「傾城,她偷了林老爺…送給我的金簪!」

「什麼?!」管媽媽猛地站起,看著水柔兒肯定的目光,皺眉。然後想到什麼,又慢慢坐下,揚聲叫到「把傾城叫來」

听到外面有人應聲而去,水柔兒嘴角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更加親切的拉著管媽媽,退下手腕的玉鐲,放在管媽媽手中,低聲笑道「這是柔兒孝敬媽媽的」

接過玉鐲的管媽媽頓時眉開眼笑,也懶得再去琢磨水柔兒的心思。

「姑娘,媽媽」傾城穿著麻色粗布衣,站在房門口,由于勞作,額間微微見汗,依舊紅腫的臉頰襯著暗紅色疥瘡,既可笑,也惡心。

「作死的,上張尾巴了,還不把門關上!」管媽媽見此冷聲喝道。

把門關好,傾城頭低的更下。

「過來」水柔兒一只手撐著下巴,一手做招手狀。「把頭抬起」

看一眼水柔兒,管媽媽猶豫一下還是起身「天色不早了,樓里也越發熱鬧,媽媽我出去看看」

「媽媽去吧」水柔兒微笑頷首。

靜默,屋內除了呼吸和火燭跳動間的細小聲音,幾乎可以說是安靜。自管媽媽離去,水柔兒便是一言不發,只是緊緊盯著傾城的臉頰,像是要看出一朵花來。

就在傾城腿有些發麻想要動彈的時候,水柔兒笑了,不似往常溫婉的笑,而是大笑。肩膀不停抖動,停不下來一樣。

傾城見此,眼神微凝,任命似得微闔眼皮,像個木樁。

「你說你一個要容貌沒容貌,要身材沒身材的臭干柴,他憑什麼中意你啊!」猙獰的按住傾城的肩膀,水柔兒的手勁大的嚇人,像是要把傾城就此捏死。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不是躲避,是真的不知道,水柔兒一直都喜歡找傾城的茬,刁難她,看著她的可憐樣而心生快感。

「哦,這樣啊」手指略微放松一點,蔥白玉指劃過肩膀,戳著隱藏在布衣下的鎖骨,兩指掐住,笑的溫柔「你總是這麼礙眼!真是看得人討厭啊,你說,若你就這樣消失,多好啊!」

她要自己死?為什麼!傾城驀然睜大雙眼,看著水柔兒的美麗容顏。

「你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麼!」推開傾城,手拿羅帕擦著艷紅的指甲「你的眼楮,真像以前的我,可是現在的我這麼髒,再也找不回來了」說道最後,聲音輕的只有自己可以听到。

那時節,自己也曾單純的認為,世界一直都是美麗的,可是,那場大火,燒掉了一切,包括她的貞潔!

明明是以前最寶貴的東西,在別人的身上看到,怎麼就可以這麼耀眼呢?盡管那個小丫頭的身份卑微到了塵埃。更何況,還是在這個被人最看不起,最骯髒的地方,那一雙純淨的眼楮,灼傷了她極凍的心!她要毀掉她!

更何況,還有那個男人……他也是被那雙星辰般閃耀的黑曜石吸引的吧?

「你千不該萬不該去偷林老爺送給我的金簪!」水柔兒笑的莫名其妙,羅帕不小心掉在地上,看一眼傾城,冷笑著說道「撿起來」

破舊寒酸的衣服包裹著瘦小的女孩,傾城半蹲著身子,剛剛撿起淡藍色的帕子,一股重力狠狠踢在肚子上,讓她翻了一個身,一頭撞在不算尖銳的桌腳。

黏糊濕熱的液體順溜而下,染紅少女的眼,抱著肚子最後倒下看到的影像是,水柔兒嘴角含笑,蹲子,對著她說些什麼,可惜,說的什麼,她沒有听到……

夜,沁著徹骨的寒。

白淨的雪在月光下反射出蒼涼的孤寂,墨色厚重長袍包裹住男人健碩的身姿,倚靠在牆上,看著天空澄亮的月,濃眉微皺,薄唇緊閉。

傾城還沒有回來,回頭看一眼暖燈搖曳的紅玉樓,墨吟霜緊緊身上被風吹起的袍腳。

看著被風揚起的雪花,墨吟霜再度皺眉,那個小丫頭穿的甚是單薄,這天氣又是如此寒涼,若是凍著……,破落柴房里少女**的身子,看著屋外飄雪的仲怔,那會兒她不冷?

嗨嗨嗨,墨吟霜你在想什麼呢!搖搖頭,趕走停留在腦海中少女曼妙的酮體,一抹淡紅爬上墨吟霜的臉,左右看看無人,便是些尷尬的微咳兩聲。

月影西移,傾城還不見回來,墨吟霜心底閃過一絲不安,想起今日白天管媽媽的嫌窮愛富的憎惡嘴臉,墨吟霜心里一個咯 ,傾城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找尋半響,仍不見傾城蹤影,墨吟霜真的有些著急了,甚至有些懊悔自己白日不該棄開傾城一人離去。

「吱呀」房門在一片夜色中,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借著月光,墨吟霜看到小屋內,蜷縮著一個瘦小身影。

在就好,提起的心放松,關好房門,墨吟霜走近,慘白的月光打在少女臉頰,竟也帶走幾分生氣,傾城的臉色看著也是異常蒼想到第一次相見白,沒有絲毫血色。

「傾城」墨吟霜喊道。

雖說昨晚兩人睡在了一起,但此刻和那時的心境不一樣,所以,現在就連在一個小屋內都有些尷尬。

「傾城」看到傾城沒有回應,墨吟霜忍不住在她臉上輕輕撫了一下。

蔓延著艷麗色彩的紅映在發灰的棉被上,頓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在屋內快速蔓延,囂張的在墨吟霜的口鼻眼游蕩著,恨不得潛入他的心。

由于墨吟霜的動作,傾城本伏在棉被上的傷口被推開,那流出的血液不僅印在了灰撲撲的棉被上,也染紅了墨吟霜的眼。

「傾城」心,像是被利器劃開,帶著酥麻的疼。

誰,是誰把她傷成這樣?!墨吟霜眼中充血,澀的他想要提劍殺人,用血液來舒緩眼底的滯澀。

「傾城,你醒醒啊」有多久再也沒有這樣的疼痛和憤恨了?自那年之後,就沒了吧,沒了啊,可是現在呢。不過只是像是不到兩天啊,為什麼在看到她虛弱的躺在那里,渾身冰涼,像是隨時隨地都可能離開他時,他心痛怎麼那麼厲害呢?!

「醒醒啊」緊緊圈住女孩,墨吟霜痛苦的覆在傾城耳邊呼喚「是誰傷的你,傾城」

溫暖,厚實,安心,自己一直貪戀的味道,傾城的睫毛顫動。

「墨…公子」細如蚊吟的聲音傳入墨吟霜的耳朵。

「傾…傾城,你,你醒了?」

「你的,懷抱真…咳咳。溫暖,我可以…多呆一會麼」被人圈在懷中,恍若珍寶,哪怕只是一刻,那也是奢求。「告訴我,是誰傷的你。」

躺在墨吟霜懷中傾城虛弱搖頭,眼楮半眯著,仔細的看著墨吟霜的臉孔,像是痴迷。

你可知道,就這樣被人在乎著,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啊,可以遇見你,真好。

「傾城,我帶你走,可好?」墨吟霜想了一下,肯定說道。

走啊?傾城眼神一亮,然後想起白日管媽媽找他要錢時,他眼底的猶豫,又是慢慢黯淡,只是嘴角依舊淺淺彎出弧度「不用了啊。」

不用了啊,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啊,帶著我,只會給你帶來麻煩。想起那日男子闖入自己洗澡的地方,身上有被刀劍割傷的痕跡,雖然看起來,男子沒有絲毫異樣,但在午夜夢回時,傾城清楚的感受到男子呼吸的沉重,由疼痛引發的沉重。

蒼白幾乎到透明的臉孔帶著滿足閉上眼,往懷中擠擠,聲音幾乎為不可聞「走了以後,不要再回頭。你不該心軟的。」

雖然傾城的聲音幾乎可以忽略,但作為江湖中人,墨吟霜的耳力是極好的,所以,在傾城說完這樣一句話時,墨吟霜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然後呆如木雞。低頭看著嘴角淺淺笑意的女孩,心弦微動……片刻,墨吟霜下定心意,要把傾城贖出來!

摟緊傾城,墨吟霜和衣而眠。

夢里,他大仇的報,帶著傾城在開滿不知名花朵的草原自由馳騁,傾城那比陽光還要明媚的笑意,燙的他胸口一片滿足……

——

「想要贖走傾城?」管媽媽眼神奇異的看著昨天態度不明,今日卻帶著銀兩上門的男子「你確定要為那個丑丫頭贖身?」

傾城若是丑丫頭,那你整個紅玉樓的姑娘就沒有一個美的了!墨吟霜在心底想到,臉上卻是肯定點頭「是,我想娶她為妻」

「我願拿白銀百兩,為傾城買回賣身契」

听到白銀百兩,管媽媽眼神頓時放光,一個柴房燒火丫頭,也可以賣的這麼高的價錢,真是開了一會列外啊,管媽媽眉開眼笑的答應著「可…」

「不行!」一聲歷喝打斷管媽媽的應答。

流金色大氅包裹住來人縴巧的身姿,似水含霧的一雙盈盈大眼艷光流轉,最讓人舍不得移開眼眸的來者女子一張紅潤飽滿的檀香小口,說話張合間,對男人來說都是一種誘惑,恨不得狠狠吻上,品嘗那一點香甜——水柔兒!

想想也是,在紅玉樓,也只有水柔兒膽敢打斷管媽媽的話,在‘金主’面前大聲斥呼了。

听到水柔兒打斷自己想要說的話,管媽媽也是著氣,雖說平時寵著你,但也要看什麼時候的!耽擱老娘我賺錢,就算寵你,可你也不能這樣吧!

「這天氣甚是薄涼,柔兒怎麼不在屋內歇著。」雖是關心的話語,但由于水柔兒打斷自己的‘生意’,所以管媽媽的話里還是有些尖酸的感覺。

「媽媽~」知道管媽媽脾氣,水柔兒拉住管媽媽的手撒嬌「你忘了柔兒那天和你說的話了麼。」

自贖?這是在威脅自己麼?管媽媽眯虛一下眼,想起那日水柔兒的舉動和後來叫來傾城…側顏看一眼正襟穩坐的墨吟霜,如玉臉龐盡是一片瀟灑之色,莫不是…這水柔兒看上的是這個男子?管媽媽想著。這樣到時可以解釋為什麼水柔兒要誣陷傾城偷了‘林老爺’送給水柔兒的金簪了。

「媽媽可想好了,這是紋銀百兩,請媽媽收下。」墨吟霜拿出一個飽滿布袋,推在管媽媽面前。

這…管媽媽有些為難了,這水柔兒可是現在紅玉樓當紅的搖錢樹,若是此時出走,指不定還要損失多少銀兩呢,可那傾城,只能作為一個燒火丫頭使喚卻能換得百金,這個買賣可是穩賺不賠的啊,一時,管媽媽陷入兩難。

要說這俊俏公子眼光也真是奇葩,紅玉樓那麼多漂亮的姑娘不愛,偏偏看上那個丑女,還要替她贖身…嘖嘖,要說這世間感情倒也真是講不清,這一向眼高于頂的水柔兒看上這個來歷不明,身價嘛,貌似也不是太好的男人,可惜啊,人家卻獨獨愛上名不見經傳的燒火丫頭……

「公子,你看這樣可好」思量良久,管媽媽開口「傾城呢,你可以贖下。」

「媽媽你…」水柔兒臉色一變,剛拉住管媽媽衣袖,管媽媽就手臂抬起,擋下她接下來的話。

「我看公子倒不像閑散之人,經過歷城想必也是有要事,你看這樣如何,你先將傾城留在紅玉樓,等你辦完事情,可以回來接她,這樣也省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不愧是見多識廣的紅玉樓掌牌人,不得不說,管媽媽的眼光還是很毒辣的,能看出墨吟霜眼底有些的猶豫不決。

想起自己接下來的事,確實帶著傾城有些不方便,甚至還有可能會因此傷到她。若是呆在紅玉樓倒也是一個不錯的法子,但是,這身份…

一看墨吟霜的表情,管媽媽便知道這事有戲,像是明白墨吟霜的憂慮,趕緊說道「當然,傾城的身份你也不用擔心,你既然替她贖了身,那我自然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待她,只是,這日子還是要過得,這…」說著手指做出捻錢的樣子。

看到管媽媽的樣子,水柔兒氣急,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這樣了,不然難道真的讓那個小蹄子和公子離去?這是不可能的!我絕對不允許!

「這是銀票」遞過銀票,墨吟霜起身,看也不看一眼滿目痴迷看自己的水柔兒,只留下一個生硬無情的背影…暗咬銀牙,水柔兒氣的不行,卻絲毫沒有辦法,恨恨看著墨吟霜漸遠的背影,把這筆賬算在了傾城的頭上,只要墨吟霜離去,這死丫頭還不是任自己揉捏?!

看著水柔兒的樣子,管媽媽只是一笑而過,並不打算幫傾城說情。畢竟在怎麼說,水柔兒才是自己的搖錢樹……只要不是太過分,想是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這個月底我會去一趟億城,我已經向管媽媽給你贖了身,你在這里等我回來好不好。」盡管心底還是只對傾城有一絲的悸動,但在墨吟霜看來,這就夠了。

「公子?」傾城聞言震動,兩人相識不過幾天,她何德何能讓他如此費心,而且,那日,明明就……是為了自己麼?低頭,傾城眼中霧氣萌生。

「等回來之後,我帶你一起回家」提起家,墨吟霜眼中閃過一聲痛楚,卻很快隱去「以後,我們一起生活。」

捏住傾城有些薄繭的小手,墨吟霜極其認真。

耳里听著男子的話,眼中看著男子的神情,傾城臉色微紅,有些羞澀的點頭答應著「嗯,我等你。」

銀白的雪經不起陽光的照耀,化為淅瀝瀝的雪水順流而下,帶著傾城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道,不用擔心管媽媽的突然襲擊,傾城的臉上笑容也多了一點,雖然面對別人的時候,眼神還是有些冷清,但每每觸到墨吟霜,那眼神便會化為滿滿的幸福。

也許幸福的日子總是如白馬過隙由指尖溜走,很快的,明天就是墨吟霜離去的日子。由于墨吟霜支付了傾城的贖身和日後伙食錢,管媽媽也重新給了傾城一間還算明敞的屋子。在一眾丫頭,姑娘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傾城面色恬淡的搬了進去,當然,還有墨吟霜。

挑高燈芯,看著屋內亮堂一點,墨吟霜站在窗邊極目遠眺。傾城坐在床邊無言。

想了又想,傾城慢慢褪下衣衫,只著棉布小衣,熄掉油燈,在墨吟霜還沒回頭間,細小胳膊環上墨吟霜的腰間,伴著淺淺溫度貼上來的還有女孩低聲呢喃。

「要了我吧。」女孩細小卻溫柔的語調從身後傳來,還可以听出這句話里的微微顫抖與羞澀。

墨吟霜僵硬著身子,沒有動彈,像是不敢置信這是傾城說出的話做出的舉動。

「要了我。」傾城鼓起勇氣重復了一遍。感受著心底如戰鼓轟擂的心跳,傾城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是像被火光灼燒一樣的紅吧,傾城想著。

略微動了一下,墨吟霜轉身,捧起女孩炭火燒似的臉頰,神色有些不自然「別鬧。」

我沒有鬧,傾城在心底又想了一遍,覺得自己是認真的,而且也是經過再三考慮的,所以,見到墨吟霜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傾城揭下臉皮上的可怖疥瘡樣的東西,一字一頓說道「我喜歡你!」

說完還不待墨吟霜有所表示,傾城便踮起腳尖,抱住墨吟霜的脖頸,往下一拉,一口咬住那水色薄唇。

墨吟霜的嘴唇有點淡淡的不知名味道,像是揉雜了花草和水果的芳香,所以即便傾城不知道什麼是吻,卻依舊貪戀的像只貓咪一下舌忝來舌忝去。

心,像是被點擊,也像是被羽毛輕撫而過留下的酥麻,讓人舍不得,帶來純粹的另一番靈魂共振。

被傾城毫無章法的胡亂啃來啃去,墨吟霜有些僵硬的身體微微放松,看著傾城緊閉的雙眼上睫毛顫抖不停,也是閉眼,含住傾城主動送上來的香舌……

夜,正濃,情,正酣。

傾城初次承歡,墨吟霜禁錮了許久的**在昨晚得到完美釋放,累極了的傾城沉沉睡去。

穿戴好一切,墨吟霜站在床頭,嘴角含笑,看著睡的昏沉的傾城,注意到她出來的肌膚上的淡紫吻痕,又有些心疼,這個丫頭,為了讓自己可以……竟然,不管不顧她身體的承受力而去迎合他。若不是自己……咳咳,乖丫頭,睡吧,以後都會好的。

傾城醒來的時候屋內早沒了墨吟霜的蹤影,想要起身,卻牽扯到,撕裂的疼痛頓時襲來,感受那羞人之處的痛感,本就滿目春情的臉孔頓時染上一片紅霞。

梳洗後穿戴好墨吟霜準備好的衣服,坐在鏡子前面,看著銅鏡內女子如花似玉的臉孔和眉梢眼角眼波流轉間的風情,傾城也是有些痴呆,這是自己麼?

是那個在紅玉樓底層任人呼來喚去呵責打罵的小丫頭,不是了,再也不是了,現在她有了依靠,有了家,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寶寶,她不再是無根之萍了。

晚間,一襲鵝黃色的長裙包裹住女子凹凸有致身材,外罩大紅色蘊花斗篷的傾城,站在柴房外看著夜空中皎潔的月光,呼吸著清冷的空氣,想起第一次遇見墨吟霜的樣子,那時的自己怎麼就沒害怕呢?想到那次自己**著站在他面前他尷尬的神色,傾城吃吃的笑了。

管媽媽去茅廁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個女人站在柴房前,仔細看了看,像是傾城,也沒在意,那個丑丫頭,反正也贖了身,沒那閑心思管。

剛走兩步,管媽媽想起事情,傾城的臉!剛剛自己是從她左邊過的,那臉上毫無瑕疵!怎麼回事,難道看錯了?回退兩步,仔仔細細看了一便,真的沒有了!

「傾城。」管媽媽喊道。

女子回頭,管媽媽呆了。

燦如春華,皎如秋月。腰肢縴細,胸部飽滿。曲線玲瓏,傾國傾城。特別是那一雙漂亮的眼楮,明亮深情,看人的時候仿佛在對你說話一般。

這是傾城?那個丑丫頭,手中的燈籠也忘記握緊,掉在地上,熄滅。

「管媽媽。」由于已經贖身,傾城在面對管媽媽的時候也少了一些拘謹。但還是有些緊張,畢竟,在過去的幾年時間里,她一直都生活在管媽媽的暴力下。

真的是傾城,她臉上的疥瘡呢!怎麼沒了,什麼時候沒得,難道以前一直都是這個丫頭在作怪?只是一瞬間,管媽媽便想個一圈。

「你臉上的疥瘡疤痕呢」快步走上前去,拽住清晨胳膊質問。要真是這丫頭作怪,看她怎麼收拾她!

「這……」傾城紅著臉忸怩的躲閃管媽媽。

「這什麼這,你倒是說說看,要是你敢騙老娘,仔細你的皮肉!」

「昨晚……昨晚。」傾城支支吾吾,然後眼楮一閉,羞澀說道「昨晚和吟霜…早晨醒來就這樣了」偏過頭,澀意在女孩臉上蔓延。

管媽媽一怔,手也放松一些「你說,你和那公子結合後,那疥瘡就沒了?」

「我也不知道。」傾城掙扎開管媽媽的手,轉過身去。

這樣…這樣的事。就這麼簡單?想起傾城的絕色面容,管媽媽心中懊悔不已,那一直治不好的疥瘡竟然只要破身就好…真是氣死她了,真是讓那墨吟霜撿到一個大便宜!

心中賭了一口氣,管媽媽臉色發青,陰沉不定的看著傾城,不知想些什麼。

不管管媽媽怎麼想,傾城心中意境被破壞,想要回房,卻被管媽媽拉住「墨公子什麼時候來接你。」

奇怪的看一眼管媽媽,還是說道「來年三月,桃花盛極時,他會來接我。」

「你在我紅玉樓呆了差不多也有十年,媽媽我待你不薄,現在你雖然贖身,但你難道就要這樣一走了之?」若一直是個丑女也就算了,就憑傾城現在的模樣,那錢還不是如歷城外的靜曲河水一樣,滾滾而來?像是看到那金銀財寶都往自己懷里飛來,管媽媽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媽媽這話也是好笑,傾城自幼賣到紅玉樓,雖說沒給媽媽賺來大錢,但這些年來做事也是兢兢業業,從不曾偷懶半分,也沒有虧過媽媽的錢,現在我已經是吟霜的人,媽媽還要我做些什麼?」在紅玉樓,唯一能夠賺錢了只要賣笑和身體。且不說現在自己已經是墨吟霜的人了,就算不是,自己會想要賺那不干淨的錢麼!

「你!」管媽媽想要訓斥,看到傾城毫無懼色望來,又想起現在的傾城和往日不一樣了,理論上來說,自己是不能強迫她的,但想要她放棄,這也是不可能的,就算傾城不肯做那事,但也不能浪費了這如花容顏,自己還想著靠她賺錢呢。

思及此,管媽媽語氣放溫和,想要拉著傾城的手,卻被她躲開,也不尷尬,說道「哎呦喂,我的傾城呦,媽媽和你說的可不是那事兒,媽媽只是想,你呢,也是要吃要喝的,這墨公子留下的錢雖說不少,但對于我們紅玉樓的吃穿開銷那是絕對不夠的,所以,媽媽我想啊,你可以賣藝啊,既可以養活自己,也可以攢下一些銀錢。」

「再說了,那墨公子贖下你也花了不少銀錢,我看他也不像大富大貴的,難道以後你們就不用生活?而且,以後,你們是要離開歷城的,你還怕什麼名聲問題?你現在是墨公子的人了,你凡事也要喂她考慮一下,你說你本來就是出生青樓的,雖不是做那活計,但名聲早就不干淨了,現在媽媽給你指的這條路,你就不仔細想想?生活,沒有錢的日子,處處看人臉色,你現在攢些錢,以後也是對你們好…。」管媽媽滔滔不絕的說些,想要勸服傾城。

听著管媽媽的話,傾城沉默了。是啊,自己不過也是青樓里的女子,雖然潔身自好,但始終都是青樓里出來的,現在,吟霜有事,雖不知為何事,但看他那日初相見身上的痕跡,想來也是有些恩怨。

自己已經給她添了很多麻煩事,若真的只是賣藝,倒也真的無妨。

風起,吹落樹上僅余的幾片枯葉,握緊手指,傾城說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不想我的面容被他人看見!」

這…不想見到面容,這樣我還靠什麼賺錢啊!管媽媽在心底想到,想要在勸,轉念一想,若是用薄紗遮掩,若隱若現間那豈不是更加撩人?隨即笑呵呵答應著「這你放心,到時候,用紗巾遮掩就可以了,哈哈。真不愧是媽媽的好女兒。」

厭惡的抽回手指,傾城欠身「這些日子,我會好好學習琴技。」

——

紅玉樓出了一個絕美琴妓。听說,雖然那女子白紗遮面,但從身形和白紗的隱約間可見,那女子定是傾國傾城之姿!只是,可惜,听說這女子只是暫駐紅玉樓,且只是賣藝。但即便是這樣,人們還是趨之若鶩,只為窺的美人一面,更何況,那女子的琴聲也是極其優美的。

水柔兒站在樓前闌珊處,看著眾星捧月般的拱形圓台上被白紗和水晶簾隔開的女子,眼中妒色毫不掩飾。憑什麼你可以擁有那麼多,他的愛,還有現在這般的光環!

可是卻也無力,大抵青樓就是這樣,有了傾城的紅玉樓,竟然再也沒有人關注姿色上等的水柔兒。對于傾城的魅力,管媽媽也沒想到會有現在這樣一副火爆的場面。

但仔細想想也是,男人,只有對愛而不得的東西會存有放不下的野心,那水柔兒雖然心氣高傲,但也不過是被別人采擷過的花朵,而這傾城卻不一樣。雖然以不復少女之身,但終究是這些人望而不得的美人兒,相比之下,當然還是傾城的人氣更高,以至于現在的水柔兒已被人遺忘。

桃花三月,歷城的郊區開滿了燦若朝霞的桃花,蜂飛蝶舞間,女子站在城門口痴痴相盼遠方。

「姑娘,天氣涼,身子要緊,還是明日再來吧」穿著應景的桃紅色對襟小衣的丫鬟提醒著。

在紅玉樓越發紅火的傾城此時只是身穿淺色紗裙,身披披風,站在一片桃雨紛飛間不言一語。

吟霜,你說了會在桃花盛極時,回來帶我一起走,我便在這桃花林間等你歸來。

春風徐徐,帶走了全部的粉色花朵,唯一不變的,只是城牆外桃花林間那一抹倩影,引得路人紛紛側目相望。

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沒事的。我會在這里等你的。傾城在心底想到。

誘人飽滿的桃子都收獲完了,還有一個女子站在林間看著桃樹發愣,眼神堅定。

轉眼,又到冬季,歷城的大雪像是下不夠,只是初冬,便飄起了鵝毛大雪。幾片枯萎著卻又倔強的停留在樹枝的葉子,抵過了秋分的蕭瑟,還是沒躲過雪花壓下來的沉重。孤寂的飄零。

頂著黃油布傘的女子裹著有些陳舊的大紅色斗篷是已經成了歷城這一片郊區的風景,自桃花三月紛飛到這雪花飄揚,每日都可見到,除了變幻的衣服,女子眼神始終都是堅定的神色,不曾有一絲的動搖。

黑暗與暈眩糾纏著傾城,她想要睜眼,卻一片沉重,獨自坐在黑暗中,眼神有些茫然,黑暗,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像是她的一生,那幾日的溫暖,終究敵不過這蒼茫的孤寂……

「姑娘,醒醒」恍惚間,仿若听到有人在叫她。

「呀,這麼燙,定時昨日寒風入體。引起的發燒。」有些焦急的聲音再次傳來,傾城卻依舊茫然呆坐在黑暗中。「得去請大夫。」匆忙的腳步跑去。

「傾城!」好听的男聲從前方傳來,傾城猛地抬頭,是吟霜的聲音。

陽光松散的打在虯枝鐵干點綴著繁盛花朵間,為淡粉色的花朵鍍上一層薄薄金邊,花飛蝶舞,身著青衫長袍自桃花林間走出,相比較以前,男子看上去多了幾分成熟和剛毅的感覺。

傾城感覺自己的心在顫抖,抑制不住的顫抖,讓她兩腿發軟,心也跳的不同于以往「吟霜。」伸出手去,想要模到男子,卻又害怕似得放下,驚恐的看著男子。她怕,怕這是假的,一踫,他就會消失。

「傾城,我回來了,來接你了。你開心麼。」男子溫煦的笑容比之春風拂面,可以帶走一切陰寒。

吟霜,吟霜,吟霜。想要叫出口,卻哽在喉嚨,眼淚決堤,傾城使勁的點頭。

折下一朵桃花,夾在指尖,向傾城伸出手,骨節分明,干淨溫暖的大手像是也夾帶了陽光的清新。「我們,回家。」

忙不迭的點頭,手剛剛觸上那手掌握緊,還不待她怎麼樣,那手指抵在她的眉間,男子好看的眉毛皺起,輕輕搖著頭,然後眼中的溫柔被厭惡所取代「你髒了。」

你髒了……你髒了……你髒了。

像是利刃扎進胸口,傾城的笑還凝固在嘴角,心卻疼的厲害。

「不是的,吟霜…我…」話還未說完,她便狠狠被推開,跌坐在地上,看著他眼底的厭惡與嫌棄。

「真髒!」他說。

「吟霜,你听我解釋……吟霜別走。」桃花淡去,人影慢慢消失,但嘴角的嘲諷和惡心卻是不變,最後,那可以驅散人心最陰寒的陽光也消失。

「吟霜!」徒留的只有女子由內而發的寒冷和寂寞。

「吟霜!」猛地坐起,傾城看清眼前,是自己和吟霜的小屋。可是吟霜你在哪里。想起夢里發生的事,傾城只覺得自己很冷,抱膝而坐。

是不是,我真的髒了,所以你不回來?我會洗干淨的,洗干淨的,吟霜,吟霜。

拉開房門,光著腳丫‘通通通’跑下樓,跑到後院,潔白的雪在夜里發出滲人的白。院子一角的大缸讓傾城眼楮一亮。洗干淨了,吟霜就會回來了,回來接我離開的。

「嘩——」舀起一大瓢水兜頭而下,夾雜著冰喳的比最最鋒利的寶劍刺來的傷更加疼涼。

「嘩嘩嘩」像是感覺不到冷水帶來的寒涼,傾城哆嗦著舀著水往下淋,嘴里念念有詞「洗干淨了,吟霜就會回來,洗干淨,洗干淨……」

直到一大缸水去掉一大半,負責伺候傾城的小丫頭允欽才找到她,看到她不要命似得用冷水澆灌自己,臉色登時嚇得如涂了白面,無比煞白。

「姑娘,你這是做什麼。」看到傾城還在舀水往身上澆,小丫頭嚇得跑過去一把奪下水瓢,抱住傾城的身體,哭個不停「姑娘這是作甚。怎的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他日墨公子回來接姑娘看姑娘這樣子定是要心疼的。」

「我髒了,髒了,吟霜他說我髒了,他不要我了!」掙月兌允欽的懷抱,傾城一下子爬到水缸里,用力的搓洗,像是身上真有什麼髒東西。

「姑娘,你沒有髒,你是最干淨的。」看著傾城的憔悴容顏,小丫頭哽咽著「墨公子只是有事耽擱了,他會來接你的,我們回去好不好。」

吟霜他說我髒了,髒了,不會再要我了。坐在冰水里傾城蜷縮著身子,任眼淚肆意橫流。

——

那場冰水澡,傾城病了三個月,險些丟了性命,雖然後來治好,卻也落下病根——下雨下雪天,全身脹痛,不得而治,只能靠止痛藥壓制。

也算奇怪,大病後的傾城好像忘了那日的事情,依舊每日風雨不改在歷城那一片桃花林外痴痴相伴,卻在沒做出什麼異常舉動。

看到這樣的傾城,管媽媽也是無言,甚至有些後悔當初不該提出那問題,想必現在傾城也不會這樣吧。

至于水柔兒,在傾城病倒的第二個月,便自贖離去,不知前往何方。

少了水柔兒、傾城的紅玉樓依舊熱鬧如初,新晉的花魁魚舞不僅樣貌魅人,身材更是火爆,而且這女子玩的一手好媚術,迷得那些男人掏出大把金銀只為求的美人一笑。

一年桃花余盡歡。

兩年桃花依舊燦。

三年桃花笑春風。

四年桃花斷如煙。

……

七年桃花染秋色。

八年桃花空余幻!

像是忘記了時日,像是忘記了容顏,女人倚靠在城牆角,痴痴看著桃花再次怒放,卻沒有了往日的心!

像是習慣了每日必到這桃花園林,這八年來,傾城沒有落下一天,盡管雨雪天氣身體疼的厲害,卻依舊無阻。

「為什麼你不回來呢?都已經八年了啊,怎麼這麼久了啊。」像是自問,又像是反問,卻沒有糾結的感覺。

「姑娘,這是剛剛樓下一個男人送來的,說是墨公子托他帶來的」允欽拿著一個木盒看著靠窗發呆的美麗女子輕聲說道。

墨吟霜?他托人送來的?平靜的心,像是被投入一枚石子,激起層層疊疊的漣漪,猛地起身「他在哪里,那人在哪里?帶我去見他,見他,我,這樣…可以麼」

看著傾城激動有些欣喜的神情,允欽眼眶一紅,抽抽鼻子,趕緊說道「姑娘這樣很好,很好」

「我們去見他吧」

傾城再次下來的時候,本有些熱鬧的紅玉樓頓時有一瞬間的安靜,美,太美了,這個女人身上的空靈氣息是別人聞所未見過的,可以輕易的吸引別人的眼光,在由于傾城今日所穿的白色紗衣,輕風一吹,帶起的優揚更是如謫仙下凡,讓人移不開眼光。

樓台上的魚舞看到傾城的那一瞬,眼神也是一凝,然後微微搖頭,眼中滿是疼惜。

「就是這位公子。」允欽帶著傾城走到一位男子身邊。

男子長相不算俊美,但若是細看,卻也有另一番滋味。

「吟霜呢,他怎麼沒有回來?」既然他托人回來看自己,想必也是念著自己的吧,想到這里,傾城便由內而在的散發出喜悅。

伊東看著女子眼中的發出的光亮,像極了夜空中的明星,帶著渴望,帶著害怕,卻堅定的看著自己,一時,心里有些懊悔,不該答應墨吟霜的請求。

這樣的星辰若是破碎,那還有什麼光亮可以追尋?

「吟霜呢,他什麼時候回來?」傾城再次問道。

「你的身體不好,吟霜叫我把雲紋珠帶給你」伊東沒有回答,只是說道。

「吟霜呢?」

看著女人鍥而不舍的眼神,伊東沉默了。他甚至不敢看女人晶亮的眼楮。

「吟霜呢?」這一次的問道語氣有些渙散。

「你將雲紋珠戴好,他會回來找你的」留下這樣一句話,男子決然轉身,挺直背脊,沒有回頭。

看著男子背影慢慢消失,傾城眨眨眼,輕聲說道「你怎麼不回來。」就回房。關了自己三天三夜。然後再次出來時,一副容光煥發,觸到魚舞的眼神,她靜默的笑了,像是七月的白蓮,安靜的立于濁土,盛放自己的聖潔。

時間匆匆又是兩年,就在傾城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要死的時候,房門猛地被推開,然後又狠狠關上,她也沒在意,依舊望著窗外。

「傾城!」充滿恨意的聲音傳來。不是允欽,也不是魚舞,傾城回頭。

發絲枯黃,眼球充血,皮膚松弛,這個女人…仔細看看,竟然是水柔兒?!她不是自贖離開了麼?傾城有一瞬間的迷惑。

「我要你死,要你死。」撲過來的水柔兒一把掐住傾城的脖頸,眼中恨意滔天。「為什麼要有你,為什麼他一直心心念念不忘的人都是你,你有什麼好。是你害死的他,你也死吧。死吧」

水柔兒像是被鬼上身,大力的掐住傾城的脖頸,晃來晃去,眼中淚水橫溢。

「救……命」傾城想要掰開水柔兒的手,卻發現她的手勁大的嚇人。

「他都死了,為什麼你還要活著。你還活得這麼好,這麼好,你可知他是怎樣的遭遇,啊!」一把推開傾城,水柔兒跌坐在地上。神情悲憤卻也蒼涼。

「你這個瘋子,誰死了。」傾城大口的呼吸。

「除了他,除了他,誰值得我水柔兒的愛。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死的他」

「他……是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水柔兒仰頭大笑。「是誰,哈哈哈,是誰,除了他,還有誰會愛你至深,連命也不要了?哦不對,愛你的人多了去了,這歷城的大老爺們有哪個不想爬上你的床啊。哈哈哈,可笑他卻一直愛你至深,連死都忘不掉你,你到底有什麼好!」

他…他…後退一不,傾城搖頭「沒有,他才沒有死,他說過會回來帶我一起走,水柔兒你騙我!騙子!」

「我騙你,我倒真的想騙你」水柔兒坐在地上,披散著頭發,像個瘋子「要不是他和我說,要我帶他回來見你,我為什麼要回來見你,我為什麼要帶他回來還給你,為什麼,明明我愛他那麼深,為什麼連死了,都不肯給我。」

「不是的,他明明說過會在桃花盛極時帶我回家的,我們會成親,會有寶寶,以後都會幸福的,水柔兒你為什麼要來騙我,為什麼!」傾城也是尖聲叫到。

吟霜,吟霜,想到什麼,傾城衣衫不整,跌跌撞撞跑下樓,留後笑的癲狂的水柔兒。

桃花三月雪紛飛,男子靜靜躺在地上,發絲凌亂,衣衫不整,透著僵硬的死板。死人是不可以抬進紅玉樓的,晦氣!

所以男子只是躺在紅玉樓的樓前,很多人圍觀,指指點點。

吟霜,是你麼,不是你的對吧,你說過,會來帶傾城回家的,不會丟下傾城的不是麼,所以,那個不是你對吧。

傾城使勁的牽扯嘴角,想讓自己笑,但眼淚卻是大顆大顆滑落,一點也不听話。

近了,近了,更近了。傾城努力維持嘴角的弧度,走到男子身邊,看著看著,就笑了「你回來了,怎麼我等了這麼久?」

拉住男子的手,傾城不依不饒,像個孩子「你怎麼不理我?」

「不是說好要一起回家的麼?你起來啊!」圍觀的人,已經有人在哭了,在一旁的管媽媽更是自責悔恨自己當初的舉動,讓的兩個相愛的人分離十年,再相見卻是生死相隔。

「騙子,你騙我,你為什麼不說話,現在桃花都開了,你也來了,為什麼不說話。你還沒有說過你也喜歡我。我都說了,這樣不公平的」眼淚順著臉頰滴答落在男子手臂。

「我喜歡你,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永遠都喜歡不夠,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手指顫抖著撫上男子冰涼的容顏。然後把臉也貼上,呢喃道「你太冷了,我來暖你。」

「姑娘……」允欽想要上前,卻被魚舞一把拉住,微微搖頭,眼神黯淡,不知想些什麼。

粉白色的余年花瓣隨風吹散,落在眾人頭頂。

長十九年初春,歷城,有一個叫傾城的絕子背著一個男人踉蹌消失在余年花落,桃花盛極的街道。

「知道這是什麼花麼?」男子噙著淡淡笑意問道。

余年,怎麼會不知道?那是女子那時的心底話。

余年,是一個女子為了心愛男子苦熬了二十三年,終于等到男子,在女人長期的等待思念男子留下的眼淚,落在一種不知名的樹種上,那本是開不出花兒的樹兒,後來竟然開出了淡粉色的小花。

為了紀念那來之不易的愛情,這種開著淡粉色,冬季開放的的小花便成為了歷城的城花——那個女人的名字便是余年……

------題外話------

去年寫的一個小短篇…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痞女神醫馴餓狼最新章節 | 痞女神醫馴餓狼全文閱讀 | 痞女神醫馴餓狼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