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兩人的會話中得知自己會被這里雇佣,所以從牆上跳下來後忍不住松了口氣。
只不過,對鮫島最後的話稍微在意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在圖謀著什麼,至少對我們來說一定不是好事。他們不止知道文乃在四處翻找著金庫的事,就如武田所指出的那樣,我想從暗中協助她的意圖也早已敗露。
但我卻不能不去。如果不去的話,鮫島一定會再次開始對文乃惡作劇,所以非得阻止這件事不可。在心中這樣勸服自己,我再次朝著邸宅的正門走去。
似乎是已經得到了命令,看守在那里的男人沒有阻攔,就這樣帶著我走進了大門。
房地中j ng戒的男人們都不約而同地用一張張可怕的臉s 盯視著我,簡直像是被投入飼養著猛獸的牢籠中一樣,什麼時候被襲擊也不奇怪——一旦做出什麼可疑的舉動,大家馬上會跳起來扭住胳膊,並把我按倒在地上吧。
「帶來了。」
看守的男人把我帶到鮫島面前後,從另一邊的門安靜地退了出去,並且輕輕地關上了隔扇。
這個房間的上座是帶著扶手的無腿靠椅,鮫島正盤腿坐在那里目視著我,旁邊則一如既往地佇立著體格魁梧的武田。
令人意外的是,文乃居然也在房間的角落正座。看到我進入了房間,她不由得睜大了眼楮。
但是,因為鮫島看起來十分愉快地觀察著那個表情,她馬上低下了臉。
「那麼,孝介君,你說要在這個房子里和星野君一起工作,是真的嗎?」
「!」
對鮫島的台詞起了反應,文乃再次仰起了臉。
「是這樣的。」
「為什麼想要工作呢?想要零花錢的話,我可以向你介紹比這里更好的地方嘛,嘿嘿。」
換句話說,他在宣告對我為何來此早就心知肚明,以打消我腦中所做出的各種謀劃。如果不是偷听到了鮫島和武田的對話,他現在一定已經成功了。
但為了不被發現,面對試探我只能沉默以對。
「這麼擔心星野君嗎?」
「是的。」
「然後,和星野君一起,尋找讓她可以重獲z y u的手段不是嗎?嘿嘿嘿,真是有些小聰明呢,宗介家的小鬼。」
鮫島一邊發出卑劣的笑聲,一邊看向一旁的文乃。為了從那個視線中逃跑,她再次低下了頭,並在正座的同時攥緊了拳頭。
從今天開始,一定會有想象不到的苦難在等待著我們吧。這樣考慮著的同時,留在鮫島家工作的渴望反而愈發強烈了起來——如果鮫島在虐待我的同時,不去對文乃做過分的事情就好了。
「你會雇佣我嗎?」
「當然。最近有些忙起來了,實際上正考慮著再雇佣幾個佣人呢。所以不管是不是你,都正好有雇佣的打算。
嘛,總之加油干吧。
在這里的家伙都是些不知禮儀的人,有什麼問題的話就去和武田說吧。」
話音剛落,身旁的武田很輕地朝我垂下了頭。結束了對話的鮫島用一只手支撐著從靠椅上站起來,對武田囑咐了幾句什麼後,向隔扇走去。
「對了對了,如果想要辭退的話隨時說就行。不過,那樣的話就意味著對星野君棄之不顧喲,嘿嘿嘿。」
丟下了惹人厭的台詞後,鮫島終于離開了房間,被留下的就只有我、文乃和裹著一身黑衣的武田在場了。他和總是一臉笑嘻嘻的鮫島不同,是有著異樣壓迫感,遣詞謹慎認真,卻絕不給人親切感的男人。
「鮫島先生有許多事要忙,有事的話和我說就好。暫且讓我觀察一下矢上君是否能勝任這份工作,到正式采用前是實習階段,與星野君一起分擔工作。關于工作的內容,星野君會說明。」
「是的,我明白了。」
武田用尖銳的視線俯視著我的眼楮,好像馬上要趕走我那樣對我怒目而視。
「不用那麼緊張。」
「誒?」
然而武田的語氣卻是與目光相反的柔軟。他把脊背轉向我們,一邊在隔扇上搭上手指,一邊開口說道——
「正如鮫島先生所說,這里的流氓都是些沒學問又不知禮儀的東西,但卻十分遵從上下級的關系。為了不引發問題我先在這里提醒一句,矢上君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就像我們守護著這個家一樣。從明天開始工作,今天你們已經可以回去了。」
隔扇關閉了。總算房間里只剩下我和文乃兩人。
「今天就先回去吧。」
文乃的反應相當冷淡。雖然有想過對方是否會為此感到喜悅,但她在回家的途中始終沉默著,絲毫沒有和我說話的打算。
「能不能來我家一趟?」
這就是她唯一說出口的話。
夜晚。
只有熒光燈閃耀著的這個空蕩蕩的房間,比起白天來說還要寂寞得多。在這里,完全感覺不到有人生活的氣息。
文乃從廚房返回,在桌面擺上了兩杯白開水。
「孝介,為什麼在來之前不合我商量?」
「實際上,之前有過和你商量的想法。但如果這麼說的話,文乃一定不會讓我來的吧。」
「恩。孝介能為我著想當然十分高興,可是一想到為此孝介會遭到欺負,就擔心得不得了孝介,听我的話,快點辭掉這份工作吧。」
「我最害怕的,就是孝介受傷。如果孝介因為我而受傷的話,我一定會因此後悔一生如果我不在孝介身邊的話,事情也許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如果我離開的話,孝介說不定就不會遭到危險了。」
那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如果因為我的緣故而將她逼進窮途的話,也許我不在她身邊更好。可是,如果有我在身旁使得她能夠得救的話
輕輕地挨近她,並且和善地摟緊那因抽泣而顫抖的身軀。文乃不由自主地回抱著我,背上感到她稍稍用力的指尖。
「文乃才是,為什麼不離開那里?和我一樣,被說了想要辭退的話隨時都可以不干,不是嗎?」
「孝介這個笨蛋!為什麼不事前和我商量?這樣一來的話,我不就越來越無法離開那里了嗎」
被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只是拼命地捶打著我的胸膛。
「在鮫島家工作其實真的非常討厭,只是想到為了什麼時候能和孝介一起生活,不管怎樣都要努力堅持下去」
她的聲音顫動著,就連嘴唇都微小地震動起來。睜大滿是淚水的眼楮,直視著我的目光,她說了——
「孝介,能保護我嗎?」第一次,听到了她向誰尋求幫助的話語。
一邊忍耐著不要哭出來,一邊用哭腔向我訴說,這對她來說已經竭盡了全力吧。
從不依賴任何人,即使是好友也不願得到幫助的她為我破例,其中的意思究竟是什麼,長年累月與她相處的我是最明白不過了。
雖然並不是那麼有自信,但在這個時候,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陪伴她身邊呢。
「如果是我也可以的話」
「謝謝」
把臉埋在我的胸膛,她緊緊地抓住肩膀下的袖口,不停地抽泣著。
文乃居然會是這樣脆弱的女孩,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平時她那頑固的一面已經不在這里,我安靜地抱住她發抖的身體,感受著此刻這難得的平靜和安寧。剛才還散發出冰冷光線的白熾燈暖洋洋地籠罩著我們,明明已至秋季,窗外吹進室內的夜風卻帶著一股溫馨的熱度。
在那之後,我們談了一直以來怎樣考慮彼此的事情。在開始往來于鮫島家以後,自己一個人遮掩住心中的傷痛的事。如果持續下去的話,不知何時就會因為過度自我壓抑而失控的事。
「最好還是不要去鮫島家工作為好吧?我試著和父親談談文乃的事。」
「可是做不到。鮫島知道我雙親的去向。他給我看了父母不知在哪里照的照片,而且還有是父親筆跡的信,上面寫著讓鮫島照顧我,還說因為欠債而無法和我見面,只能這樣通過書信通知他們平安無事。而為了得知父母的行蹤,我才決定去他家工作的
由于無論如何都得不到回應,于是我以辭職為要挾時,鮫島卻讓我目睹了火光熊熊的近澤神社他是在j ng告我如果不听話,他隨時都能傷害那些對我重要的人」
我知道自己此刻該做些什麼。就如父親所說那樣,在文乃無法忍耐的時候扶持她,安慰她的,讓她不至于做出錯誤選擇的,就只有我一個人。
「這不是文乃的錯。只要一起努力的話,一定可以找到父母的消息。只要知道那個以後,文乃也就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那個邸宅了。」
就這樣,伴隨著吆喝聲和怒罵聲,我在鮫島宅的第一天工作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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