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陽光明媚而清麗,淡金色的光暈透過濃密的柳枝和藤蔓,穿插進青石小徑上,形成一條條細密的射線。
裴星彤單手撩起垂落的柳枝,一步一步的向里面走去,她的速度不快,一邊透過縫隙查看周圍的環境,一邊向前走著。
然而,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此時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岔口。
岔口呈人字形,分向兩個不同的方向,兩條青石小徑幾乎沒什麼外觀上的區別,而她昨日根本就沒有發現這里出現過岔口,她當時只是一味的追逐著那個神秘男子,並沒有分出心來觀察路況。
那麼,昨天他們走的到底是哪條路呢…
眸中波光微轉間,她絕美的容顏上已然有一層釋然的笑意在慢慢擴散開來。
眼簾垂下,裴星彤倏地閉上璀璨的瞳眸,霎時間,那個白衣勝雪,身姿卓絕的男子,仿佛一下子就出現在她的腦海里了。
他衣袂翩飛,發絲飄舞,矯健而輕盈的身體像一只引路蝶般,在前方為她指引著方向…
裴星彤緩緩伸出雙手模索著,按照直覺開始跟著那抹翩白的身影而去。
半晌後,當眼簾由黑色漸漸變成橙紅色時,裴星彤輕輕的睜開了眼楮,前方一丈之外,入目的赫然便是那皇宮禁地。
黑寶石般的瞳眸中閃爍起明亮的光暈,她不自覺的彎起好看的唇瓣。
看著眼前守衛森嚴的密庫,她幽然垂首,思緒轉動著,臉上又漸漸裹了一抹清冷寒涼的神韻。
盜走牡丹琴的人肯定是對這皇宮十分熟悉,甚至比東方雲霄和御林軍都要熟悉,才會知道這條隱蔽的路線,那麼就必然是有那鬼了,可到底是誰呢?為何要栽贓嫁禍給她呢?難道是跟原裴星彤有什麼關系的人?可她現在已然是個毫無用處的階下囚了,還有什麼好暗算的價值嗎?
牡丹琴…
既然是琴,那麼就得彈才能發揮它的效用,如果是普通人盜了此琴,那麼肯定會用來換取高額的金銀,不會留著自己彈。
而牡丹琴又不是普通的物件,若想出手,必然不會在些當鋪或錢莊出手了,那麼盜匪會選擇什麼方式出手呢?帶著那麼大的物件跑去狐翡國當官領賞嗎?恐怕連這華京的城門都出不去吧,現在整個華京滿街都是到處密密巡查的官兵,盜匪定然還在城內。
既然有人想引她入局,那她是否該遂了人家的願呢。
微風拂過,柳葉沙沙作響,她斜睨著青石板路藤蔓後面的東宮…
據說太子外務繁忙,不常出現在東宮的太子府,那麼,也許不會參加今日的早朝了吧。
「你在這里做什麼?」一身朝服的東方雲霄對站在青石小徑上兀自發呆的裴星彤問道。
裴星彤恍然回神,收起眸子中的陰郁和迷蒙,揚起清澈盈動的笑臉,有些話不搭邊的說道︰「東方雲霄,我們出去玩吧。」
她俏皮的臉上正閃動著明媚的笑容,嬌媚而迷人。
東方雲霄的唇邊噙著若有似無的淺笑,上前一步,右手挑起她瑩潤的下巴,用探尋的眸光凝視著她的眼楮,「你是想把余下不多的幾日都痛痛快快的活完,還是在算計著什麼?嗯?」
他平靜的語氣中含著淡淡的玩味,加上他唇畔那淺薄的笑痕,讓他一貫冷魅的俊臉變得不再那麼拒人千里之外,也親和了許多。
他其實真的很俊美,不然原裴星彤怎會對他那般如痴如狂呢,還有那個程若蘭,恨不得天天都粘在他身上,那對他的滿腔愛意,連經常路過柴房的老母雞都能感覺出來。
裴星彤仰著臉,唇角溢出一個純淨甜美的笑容,清明的眸光帶著半分慵懶半分戲謔,吐氣如蘭道︰「你真的很好看,怪不得我以前像程若蘭似的,天天總是粘著你。」
她的話,夸贊了東方雲霄,譏笑了程若蘭,也調侃了自己…
可…這跟他剛才的問話有什麼關系?
俊臉微紅間,她已如一只歡快的小鳥般飛離了他的手心。
茫然的看看空落落的右手,抬首望向前方,她正在向他招手,「快點過來啊,等會酒樓的人就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