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性紅顏 一見面就開掐

作者 ︰ 隨園居士

趙若懷的視線在我和柳詠之間流轉著。陳憶則是目不轉楮地盯著阿滿,一臉會心的笑容。並殷勤地接過了阿滿、柳詠手中的行李袋。我指著趙陳孫介紹說︰「這三位都是我的哥們,趙若懷、孫思、陳憶。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柳詠了。」柳詠大氣地居高臨下地掃視三人,臉上皮笑肉不笑的,說︰「是嗎?哥們?傅心儀,你是真能入鄉隨俗、隨遇而安啦!」柳詠這神情讓我頗為不悅。陳憶倒沒什麼,反正是沒心沒肺,嬉皮笑臉的;孫思站得較遠,處于冷眼旁觀的狀態;趙若懷就比較別扭了,他回贈給柳詠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後嘀咕︰「這人還真卷土重來啦?」要爬上土坡去寢室,自然就得和長舌們近距離照面了!這些人的眼楮,那是正宗賊眉鼠眼的眼楮,除了動眼,嘴上還得評頭論足。阿滿顯然還沒習慣這種群體圍觀,不高興地眨巴著眼楮問︰「這些人是干啥的?老師嗎?」我說︰「這是我們學校全體新聞工作者,今天給你倆面子,該來的都來了,到得比較齊!」柳詠用眼角的余輝掃了掃,然後哼哼兩聲,不屑地說︰「天啊!這什麼地方啊?怎麼還這麼麻木?讓人想起舊社會。」阿滿說︰「學校怎麼會有這樣一些人?她們能做點什麼?」我正色說︰「這些人負責的事還真不少!誰家來了親戚,誰進了誰的房間,誰今天和異性對了對眼,拉了拉手,這些全歸她們管。這些人同時是學校的評審委員會,女老師漂不漂亮,男老師帥不帥氣,意向型男女是否般配,全得她們操心。比如說今兒你梁阿滿和柳詠一起來了,那麼按她們的推理,你倆肯定是一對兒,沒得商量!」阿滿再用眼角的余輝掃了掃,然後說︰「看那呆滯的、愚弱的、麻木的神情,她們能知道個啥?」「這你就小看了,按照拉馬克用進廢退學說,用的器官就發達,不用的就退化。作為長舌婦,用得最多的當然就是嘴和舌,你看她們那嘴,哪張扯得不夠寬大?還有那舌,當然了,這會兒舌暫時看不到。」說完趙陳孫就都笑起來。阿滿接過我的話說︰「對了,還有那眼珠,你們看,明顯較常人要突出一點。媽喲,這樣直愣愣地看人,要不是我們這幾人一起,有多難為情?」我笑笑說︰「那怕什麼,我就是在她們這樣的注視下成長的!」柳詠說︰「活該!象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該受受這樣的苦。怎麼樣,別死撐著了,想哭就哭唄!在路上我就設想,在看見我們的一剎那,你會哭著喊著跑過來,求我們帶你離開這鬼地方……」我微笑著說︰「柳詠同學,你就算是寫小說,人物的語言和行為也得符合人物性格特征。要真那樣了,那還是傅心儀嗎?」柳詠說︰「行啊!氣勢不減!淪落到這麼不堪的地方,還這麼悠閑自在,不以為恥。是因為阿Q精神領悟得透徹?還是因為這三位護花使者?」我微笑說︰「難為你這麼千里迢迢地前來諷刺我,怎麼的我也得湊合著說聲謝謝!至于這三位,是哥們,不是什麼護花使者。」柳詠湊近我,壓低聲音說︰「是嗎?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還真以為圍著你身邊轉的男人們,會有人甘心僅僅做你的哥們?除非他不是男人。」抬眼時我瞥見孫思,他居然神情慌亂,臉色微紅。阿滿指著趙若懷、柳詠,對陳憶、孫思說︰「你們看看他倆,長得象不象?我覺得特別象!」陳憶忙說象。柳詠不以為然地話里有話地說︰「象嗎?哪方面象?是不是都一樣地傻?」趙若懷嘀咕一句︰「我跟他象得著嗎?」一行人走進我的寢室。柳詠指指陳憶手中的袋子說︰「這是極品鐵觀音,我特地從省城家里給你帶來的。找我媽要的。怎麼樣,我夠意思吧?」「夠意思!太夠意思了!」我玩皮地回答說。回頭看到趙若懷一臉的醋意。阿滿上下左右地看著,說︰「行啊!傅心儀,就這麼一間破木板房,你竟然把它布置得這麼香艷,弄得跟新房似的!」我說︰「這夸張手法太狠了吧?這世上哪有如此簡陋的新房。」「是呀!這樣的破房子,我是見所未見。也就這張床,布置得還勉強。可是……這孫立夫又不在這里,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柳詠說著,徑直坐到我的床上去,然後頭枕被上,四仰八叉地閑適地躺了下去。趙若懷皺眉不已。柳詠感嘆說︰「累死我了!自從我來到這世上,還沒走過這麼多山路呢!傅心儀,這都是拜你所賜,害我受這份苦。這我媽要是知道了,還不定心疼成什麼樣。」說著在床上翻滾了幾個來回。趙若懷再次皺眉。阿滿把視線從趙若懷臉上移到陳憶、孫思的臉上,微笑著調皮地說︰「這空氣中有醋味,你們聞到沒有?」孫思老老實實地說︰「沒有啊!哪有?」陳憶先是說沒有,怔了一下,明白過來後,使勁地點頭。我說︰「我宣布︰從現在開始,各位說話要注意迂回,據我的推斷,學校全體新聞工作者現在應該是齊集樓下辦公來了,不信你們試試。」趙若懷開始大喊一伙食團婦女的名字,喊到第二遍,樓下隨即傳來那名婦女頗具特色的憨憨的應答聲︰「麼子事?」趙若懷回一句︰「大家都在嗎?」我們這一群就開始大笑起來,阿滿笑得直不起身,柳詠笑得捂住了肚子。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柳詠說︰「傅心儀,你相當于是住在76號樓上,這種感覺爽不爽?有一種可能你想過沒有,這些人是孫立夫請的偵探。」我從水桶往面盆里倒了水,和趙陳孫三人共同洗了手,把髒水倒進另一桶里。阿滿屋里屋外地找著什麼,然後問︰「傅心儀,水管呢?水管在哪里?」我笑笑說︰「真是大戶人家日子過慣了,那麼奢侈的東西,是我們消受得起的嗎?」柳詠不相信地站起來,前前後後那麼一看,說︰「不會吧!傅心儀,你不是一向以愛清潔著稱嗎?這種地方你是如何存活下來的?」我問︰「你倆打算什麼時候回去?」阿滿怪叫說︰「喂!什麼意思?這板凳還沒坐熱呢!」柳詠說︰「這種破地方,誰希罕在你這里似的。我恨不得立即走。對了,我去給你請假,一起回縣城,怎麼樣?」阿滿皺眉說︰「你們行行好!今天我是無論如何走不動了。唉喲!我的腳!」柳詠無可奈何地說︰「還真是的!今天我也走不動了,只好賴這里了。」說著又閑適地躺了下去。我說︰「沒出息!走點路累成這樣!你倆就是溫室里育出來的兩棵秧子。既然這樣,大家就一起,好好玩一天。」然後把視線投向趙陳孫,說︰「今兒剩下的兩頓,我請了啊!在場的一個都不能少!阿滿、柳詠,來一趟不容易。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你們仨盡可能放下其他事情,都來陪陪!」陳憶率先應允。柳詠從床上坐了起來,說︰「沒關系嘛!他們忙他們的,我們有你陪就夠了!」我皺眉說︰「柳公子!這里不是大都市,情況特殊。眼下你得洗手洗臉,等會兒你得喝水吃飯,就這幾件事情,就都離不開他們三個。我能在這里存活到現在,也是因為有他們三人。他們也都很忙……」柳詠打斷我說︰「你什麼意思?我不吃你的飯行不行?不喝你的水行不行?」梁阿滿用雙手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說︰「打住打住!真服了你們兩個了!一見面就開掐。既然這樣,這麼大老遠地跑來干啥?」又責備我說︰「傅心儀,你照顧點情緒啊!柳詠走這麼遠山路,不容易。」柳詠說︰「傅心儀,我真可以不吃你的飯。我只需到你們校長面前去走一走,他自然會請我吃飯。你信不信?」我說︰「我信!但是有一條,恕我不能作陪了。我和我們校長勢不兩立,飯桌上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這麼遠來,我還是想盡可能爭取一個和你一起吃飯的機會。希望柳公子賞臉。」然後孫思說有課,得上課去了。趙若懷跟著他出了門,我連忙提著水桶跟了出來,對二人說︰「別往心里去,看我的面子。柳詠就這麼個人。從小日子過好了,我行我術慣了,從來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孫思!今兒這三四節就你有課,你去找找汪主任,把課調一下。」孫思答應著去了。趙若懷說︰「你放心!我把水給你提回去,然後就閃人!省得在那里礙眼。你和舊情人重逢,還讓我一旁賞鑒,不嫌太奢侈點?」我微笑說︰「真不是什麼舊情人。」他說︰「就你倆剛才那見面時的神情、表現,你敢說你們之間什麼也沒有?」我說︰「沒有!真的什麼也沒有!天地可鑒!但他這麼遠來了,何況還有梁阿滿,我也不能不管啊!你說是不是?你不能閃人!」在食堂門口,踫見他班上一名學生,他說︰「我讓學生給你提水回去,好了,就這樣了!」說著吩咐學生提走了水桶,然後就離開了。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心里空落落地,忽然覺得好沒意思。不由自主地想︰不會哪一天,他真的一聲不響地就離開了吧?想到這里,竟然一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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