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性紅顏 理想需要固守嗎

作者 ︰ 隨園居士

這個夜晚那可真是相當非人。樓下住著罵人功夫很厲害的老頭老太,背課文自然不能誦讀出聲,那就只能默誦。默誦哪有誦讀那樣提神、帶勁。到了後來,背課文就淡淡失去其分散注意力的功效了。于是思維開始活躍起來,可是很多事情,偏偏不能想,想不得,最後,我給自己擬定了一個話題,那就是︰生意要不要繼續?工商、稅務、防疫站客觀存在著,過年盤纏客觀存在著,秦為、胡來似的人客觀存在著。從1978年到現在,12年的光景,人性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人性照這種模式發展下去,要達成自己先前頭腦中陶朱、子貢似的夢想,那可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我需要繼續上下求索嗎?折騰到五點鐘,藥效似乎漸漸消失了,癥狀得到了緩解。我照照鏡子,就這樣一個晚上,憔悴了不少,這樣的面目明天怎樣示人?還好,下午第一節才有課,得狠狠睡上一覺。可是趙若懷、孫思,一定會大清早跑寢室來找我的!為此,我寫了一張紙條,夾在了門縫上,上寫︰不要敲門,更不必破門而入,里面之人,不過是正常睡覺而已。這一覺睡到中午一點半,起來照照鏡子,勉強有個人樣了,臉也不怎麼紅了,在正常的視覺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但嘴皮仍然偏干。下課後,右腳剛剛踏出教室,一低年級學生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口,說︰「傅老師,接電話!校長讓我來叫你的!」老陳今兒怎麼啦?怎麼這麼友好?居然肯讓學生叫我接電話!立夫啊,不是告訴你了︰電話打到鄉政府嗎,怎麼又打到這里來了?拿著電話我說︰「立夫,我來了!」對方遲疑了一下,然後欣喜而又不無落寞地說︰「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不是立夫。」「黃……少……春申君!」我結巴了,本來想直呼對方為黃雀,但眼角的余光瞥見了校長太太,她正用一雙死魚眼盯著我,豎起耳朵凝神監听。于是覺得黃雀這種稱謂或許不可用,于是想改稱對方為少游。但是這樣一來,黃雀那里,恐怕又曖昧了,所以最終定稱謂為春申君。「春申君,怎麼會是你?」我驚喜地說。「三個多月的時間,咱們怎麼陌生成這樣了?一個稱呼被你搞得這麼別扭?你是不是已經不大記得有黃雀這個人了?」「怎麼會呢!沒听出我語氣里的驚喜嗎?記得!當然記得!不敢稍忘。」「上次在梁阿滿家里,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偶爾打打電話。」「主觀願望是有的,但是受了客觀物質條件的制約。」「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們學校電話,前三次人家都不給我叫,掛了!你們那里的人怎麼搞的?怎麼能這樣啊?太豈有此理了嘛!今天我實在沒法了,只好把單位抬了出來,說我是省電視台的,要電話采訪你,總算把你給找到了。」「你現在是在哪里?」「在家里,出了幾天差,下鄉采訪,現在剛回到城里。」我瞥了瞥一旁的校長太太,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正呈現出全神貫注的狀態,這種狀態下我能說些什麼?我于是說︰「春申君,久違了!我現在所處位置,剛好在76號旁邊,左近的諜報人員,雖然沒有李士群那樣凶險,但是在舌頭的長度上,優勢是很明顯的。這種情形下的遣詞造句,得非常講究,會非常辛苦,還有可能影響表情達意。十分鐘之類,我換個地方給你打過去。」然後給校長太太道謝,再到鄉政府交涉了幾句,撥通電話,黃雀說︰「好險!差點又給你溜掉了。剛才我竟忘了問,立即把你現在那電話號碼告訴我。」「你把學校那號碼的尾數變成9,就可以了。黃雀,你那邊有事嗎?近來可好?」「沒事!和你敘敘舊,可以嗎?」黃雀說到這里,聲調已漸入婉約。受此感染,我的思緒又開始跨越時空,回到當日的師大校園。「黃雀,我以為不打電話,是為你好,所以……」「傅心儀,還記得黃教授那間書房嗎?當時你、我、柳詠、梁阿滿,我們常常在那里品茶聊天。有時只有黃教授、你、我三人,黃教授一邊給我們煮茶,一邊大談宋元南戲……」「記得!歷歷在目。我記性一向很好。黃教授好嗎?最近見過面嗎?」「經常見面!我經常去他書房坐坐,我們常常談起你。我表面是去看望黃教授,其實是去找找當日的感覺,你在時候的感覺。可嘆‘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黃雀,別這樣,何必呢?」「傅心儀,你偶爾還琢磨琢磨宋元南戲,偶爾還唱唱《牡丹亭》嗎?」「黃雀,不說這些了!說說現在好嗎?」「那年中秋晚會上,我倆代表我們班出征,憑借《牡丹亭》拿下大獎,這情景經常出現在我的夢境中,你怎麼能淡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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