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危情︰遙遠的救贖 289.總裁,別去

作者 ︰ 藍調音畫

289.為什麼要自取其辱呢

欣兒並不知道廁所里面所追的那個人已經走了。是否需要相信這個人就是江華?這是一個她不敢觸踫的問題。就象生活,難得糊涂倒也是一種清靜的方式,而感情,真的條分縷析,弄得清清楚楚,可能也失掉了朦朧浪漫的味道。

情感門外徘徊猜測的兩個人,突然恍悟,卻已經留下物是人去的遺憾,準確地說,是打擊。

真不知道,靈魂與肉身的區別會是什麼,靈魂會不會象石頭,象鬼魂,永遠冰冷,難以打動呢?總之廁所里的那個對象,讓她看到了江華的影子,這比臆想要真實的多,就繼續說吧,「江華哥,因為你去,我一夢十年,握著你的名字輾轉流離在陌生的夢中,可是那對我來說,也是逍遙游的精神生活。但是,就連夢也會與現實生活驚人的相似,在夢里,你對我說,我會在天堂的路口等你,只這一句,成了我最溫暖的信言,痴痴地想著能與你在天堂里狹路成逢,然後,你卻來了,你來找我,真好……」

欣兒沒完沒了地訴說,淚已經哭干,風干在臉上的道道淚痕。

起初胖阿姨還听得津津有味,這種不花錢的表演,還真能滿足她的興趣,再往下听,听多了,耳朵里癢得難耐,就象一只不安分的小蟲子在耳朵內里爬來爬去。她本是一個碎嘴的女人,慢慢的,頭發都要立起來,無法在小凳子上禪定地坐著。特別是心里,翻江倒海,好似要吐。敢情這嗦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呀?「阿彌托佛,姑娘,我求你了,哎喲,行啦,象唐僧誦經一樣,我的心都快被你揉碎了。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听得一知半解。姑娘,你也別說了,我說,如果這個人在廁所里,不爬著出來才怪呢。得,我今天就做一回女流氓,我同你一道進去看看,看看里面那個人是不是已經吐血身亡了。我的天啦,我真是領教了比我還能韶(方言嗦)的人。走走。」胖阿姨牽著欣兒的手,往男廁所里走。這回,她也不講什麼原則了。

欣兒稍愣一下,沒打算能打動鐵面無私的胖女人,卻無意把她給收了,阿門,她終于善心復萌了。似乎還沒有充足的心理準備,象新娘子要去見未曾謀面的新郎時的怯怯,欣兒心里慌慌的象一湖被風吹皺了的水。

欣兒訥訥地跟胖阿姨的身後,「我說你倒是快一點呀,之前你不是哭著鬧著要進去嗎?現在卻忸怩作態給誰看?」為了不讓男人們嗤笑、女人們丟菜葉,胖阿姨連拉帶拽地將欣兒拉向男廁,也好有個人為她做個見證,她完全是代人受過,「我說,里面的男同志,注意一點呀,我可進來了,找個人。」

胖阿姨覺得特別的別扭,于是將欣兒抵在前面走。

進了男廁,欣兒臉羞的通紅,一路追江華,不應該跟錯了對象吧?那張從大衣領內抻出來的頭會是怎樣的震驚?

男廁里空無一人是欣兒料想不到的,心一下子掉到冰水里。錯覺?有這麼古怪的錯覺嗎?是塵世倦眼的靈光一現?或者真的是因為太過想念,才會與江華的靈魂匆匆擦肩。這些牽強的理由都缺乏佐證的可信,大白天,跟一個男人走了這麼遠的路,是親見的,不容懷疑。即使跟錯了對象,總該揭開他的真面目,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無法信服。

羞澀的目光在男廁所里逡巡,好象找的不是人,是縮身在縫隙里的一只軟體動物。

「我說,你是想進來參觀的呢,還是找人?沒人呀?」胖阿姨懷疑地看著欣兒,心里進一步確定這個女人是瘋子的判斷。這回好,真的沒人,她該死心而去了,只是我這一世名節呀呀呀呀,很生氣,沒好氣地說︰「你不會是受過精神刺激吧,真的,別在我這兒玩,我這里是廁所,一點也不好玩,你還是走吧。」

欣兒不罷休,小手弱弱地指了指一扇扇掩著的蹲坑的門,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小門里還藏著人。

胖阿姨哭笑不得,「如果說這里面還有人,早就出聲了。好好,你是不見黃河心不死,我滿足你的好奇。」胖阿姨一扇門一扇門地敲,沒有動靜,就將門打開,直到打開最後一扇門,胖阿姨雙手一攤,「沒有呀。我說姑娘,你的愛人呢?不會是順著下水道走了游走了吧?我說嘛,我一直在這里守著,沒有看人進去呀。你走吧,別在這兒給我添堵。若不是怕听你念經減損壽命,我今天說什麼也不會將男廁所向你一個女人敞開的。」

再沒有賴著不走的道理,欣兒惘然若失地走出男廁所。終于相信,錯覺是可以這麼明目張膽地在大白天出現。突然心里有了一種莫名的歡喜,鬼是大白天不會出現的,出現的只會是天堂里的靈,也就是說,江華在天上。欣兒心里想,口中念念有詞。

一個男人提著褲子小跑著進來,差點也欣兒撞個滿懷。

「哎喲,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男人臉漲得通紅,趕忙往外撤,很納悶,「見鬼,怎麼跟到女廁所了。」

胖阿姨喊道,「你沒有錯,是男廁所,進來吧。」

男人詫異地眼見著一個象瘋子一樣的女人從身邊走過,下意識地抱緊雙手自衛,胖阿姨在後面說,「別臭美了,你還自己是潘安、宋玉呢。」

男人大概不理解胖阿姨話中的譏諷,他問,「這是怎麼說的,她是不是?」他指了指頭,意識說,她是不是個瘋子。

胖阿姨一副知情者的樣子,使勁地點頭,做出讓對方噤口的噓的動作。怕後果很嚴重的男人是個膽小鬼,配合地點點頭。

迎面站著鄭漢良,看到欣兒從男廁所里出來,鄭漢良雖感覺意外,但還是畢恭畢敬地說︰「總裁,你怎麼了?一路追來,到處找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呢?」

胖阿姨與這個男人眨巴著眼楮不敢相信,敢情這女人還是一個總裁呀,肯定是精神壓力過大而變瘋的,現在的年輕人大都在忍受著過度的壓力,有一兩個變成精神病並不奇怪。胖阿姨對鄭漢良說,「我說,這是你們家的,趕緊帶回去,受刺激了,好好管著,別讓她出來,會造成很不安定的社會因素。」

「你胡說,」鄭漢良嚴厲地說,恨恨地瞪了一眼膽敢蔑視欣兒的胖阿姨,「你知道她是誰嗎?說出來怕嚇著你。」

胖阿姨見鄭漢良衣著考察,氣質不俗,向來以貌取人的她肯定鄭漢良是富人圈里的主,她一直保持著微笑的狀態,陪笑說,「她是誰呀,你告訴我。我看你這麼尊重她,也讓我認識認識。」

「你是否忘記了一件事?」鄭漢良說。

「什麼?」胖阿姨問。

「準備一個小本子,讓她給你簽個名呀?」鄭漢良說。

胖阿姨低頭尋思,對呀,看看台子上,只有一打草紙。

「走。」一聲冷語,欣兒不讓鄭漢良繼續與這個胖阿姨對答。也許覺得自己並不光彩的過去遠勝過如今的成就。也談不上成就了,不過是受人之托,得了人的錢財罷了。市井里的批駁應該是主流吧。

欣兒還未走出失落的表情,她玩起了靈魂失蹤。

一場不動聲色的意外,還當能渲染成最動人的邂逅,不過象夢醒之後一樣,觸之無物,又觸指冰冷。

看著欣兒赤腳在走道,鄭漢良心里一痛,站到欣兒面前,背對著她,低子,「來,我背你走吧。」

當真是沒了氣力,可是也不敢與鄭漢良貼身接觸,或許江華的魂沒走多遠,這一幕萬萬不能讓江華看到。「不用,漢良,你把車開到這兒來,路上把我的鞋找著,不知道落哪兒了。」

鄭漢良明白欣兒的顧忌,當我是虎狼野獸了。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將自己禁錮起來,只是等著熟悉的鞋音傳來,她才會將她放出來。她把貞潔是給了江華。

不信春風喚不回的鄭漢良也與欣兒擰上勁了。你不嫁,我不娶,這個距離恰恰好,也有詩意,四十歲呢,六十歲呢,我矢志不渝站在你面前。鄭漢良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眼下,他听命地去取車,找鞋。欣兒走出廁所區域,又回望了一下,怪事,還在糾結著。心說,不會,我又沒有老花,更不近視,一路有聲有色的追到這里呀。意識回復了, ——,是他,肯定是他,靈魂?或是起死回生、重回陽世?你是回歸,還是一直沒有走遠呢?。

鄭漢良沿路將欣兒的鞋子找來,不過一只鞋的鞋跟斷裂,為了讓欣兒有鞋可穿,在附近的小店里按照這個尺寸,購了一雙女布鞋,臨時一用。

將買來的鞋,低著身子放到欣兒腳前,鄭漢良心里的打算是蹲下去替欣兒穿。可是,伏著身子抬頭向上看,看那張沒有一點表情的臉,只好收回想法,「隨便替你買的,肯定沒有你以前的那鞋漂亮。還是平跟的。」

「我以後只穿平跟鞋。」欣兒想,我如果今天穿得是平跟鞋,豈不抓住了江華?倒霉就倒霉這鞋的身上了。

坐到車上,鄭漢良問,「總裁,發生什麼事,你怎麼追到那種地方,是熟人嗎?」

欣兒想了一下,說實話嗎?恐怕連鄭漢良也會以為她神經錯亂,再說這種事情多談不宜,她淡淡的說,「認錯人了。」

「是嗎?」鄭漢良聰明絕頂,誰可以引得欣兒不顧一切從行駛的車上跳下,穿過車流,一路追趕。這個人的魅力可見是無限大了。答案恐怕只有江華。想到江華,鄭漢良吸了一口寒氣。非也,江華明明死了,有兩種可能,一是有一個與江華長相相似的人出現了,二是,欣兒在塵世還有一個重要的男人。呸呸呸,鄭漢良不想樹起一個空洞的影子與自己為敵。

口中只答了一個字,「哦。」

想必接下去要回集團了,鄭漢良看後視鏡里的欣兒,頭發蓬亂,衣服上下扯著,淚痕一條一條地掛在臉上。鄭漢良想,江華,你肯定給欣兒使了什麼魔咒,把這個女人的愛帶走的同時,心也擄走了。她還剩下一具軀殼,你還放不過。如果她臉上的淚痕有一條是為我而流,我能大聲咆嘯三生。

車了路口,鄭漢良打了右拐的跳燈,沒想到欣兒說,「錯了,左拐,還得去成賢街看媽媽。」

鄭漢良腦袋里嗡嗡作響,漲得欲裂開了,為什麼被欺負成那樣,還一口一個媽媽。如果說道歉,欣兒已經做到了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至孝的高度。除此之外,只有歷史傳說中的女人賢慧淑德,也不及于此吧。記得昨天,江華墓前,那一幕,可以用慘絕人寰來形容,江華的媽媽就象一個披掛上陣的惡魔似的,喪失了人性。雖然鄭漢良不敢懷有妄自批駁杜玉蘭之心,但是杜玉蘭做得實在過分之極,令人發指。

「一定要去嗎?你當是接受了人家的邀請,去吃飯嗎?總裁,這樣反反復復,有意思嗎?再說,你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說句不好听的,象哭喪女人一樣。這不是授人以柄嗎?江媽媽會借題發揮,把你數落成什麼樣呢?還是回集團吧,我們有很多事要處理。」鄭漢良很想為欣兒做這個主,執意將車拐向右邊。

「嗯?」欣兒疑問地說,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模樣的改變,鄭漢良將後視鏡調整了角度,「你自己看看。」

好象是耶,欣兒的手將頭發左右分了分,捧著小臉,怎麼哭成這個樣子?是象一個哭喪的小媳婦。于是用手指揩去淚痕,沒辦法,欣兒從來不準備化妝包,天生麗質,出自天然。整理一下衣襟,「這樣呢?」

鄭漢良扭頭看看,「好些了,不過,你的狀態還沒有調整過來,我看還是回集團吧。」

「不,」堅定地予以否定,「去成賢街。」

「嘖,」鄭漢良咂一下嘴,表示了自己的態度,「對不起,我不能接受這個錯誤的指令。我如果送你去,我都覺得我有罪。這到底是為什麼呢?誰能告訴我。」

「我對你講一個小故事。說是有一群小青蛙,看著鐵塔,有一只青蛙說,要是我們爬到鐵塔上面,一定能夠看到很遠的地方。于是,青蛙們就往上爬呀爬呀。可是爬到一半,日光灼燙。就有青蛙說,算了吧,我們這樣爬上去,說不定都會被烤糊了。有一只青蛙下去,就有一群青蛙放棄地跟它下去。最後只剩下一只小青蛙繼續向上爬,並且到達了鐵塔的頂端。它成為眾青蛙羨慕的對象。你說,這只小青蛙為什麼會獨自到達塔頂的呢?」欣兒問。

「你是說你的執著與毅力嗎?象那只小青蛙。」鄭漢良回答,猜想欣兒是這個意思。

「不對,因為那只到達塔頂的小青蛙是一只聾蛙,它根本沒有听到別的青蛙是怎麼議論的,所以,就埋著頭一直向上爬。我無所謂是否執著,我的毅力並非異于常人,我只知道我的方向,並且任何耳邊的言語我都听不進去。明白嗎?所以,漢良,你別勸我。仇恨只能釋放,埋在心里,永遠也不會被消化。」欣兒說。

「別這麼剛愎自用,你也听听別人的意思。」鄭漢良不願意為一個故事所動,他不能將欣兒送去接受拷打。

「那好,那我不坐你的車,沒多遠,我走過去好了。」欣兒自作主張地伸手拉開車門,準備跳車。

作者題外話︰趕了一篇出來,收拾筆記本出去做事,問候各位,很想你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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