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危情︰遙遠的救贖 242.薄情寡義

作者 ︰ 藍調音畫

處理好傷口,鄭漢良未征得欣兒的同意,擅自作主駕著車向疾控中心馳去。

這時,欣兒座邊手機響了,這個電話來得正是時候,剛才鄭漢良眼里含情,讓欣兒內心凌亂,並非平湖起煙波,而是不想被一個男人這麼關注,這讓她極不自在。剛好用接這個電話的機會調整心情。接起電話,中年男人聲音及時響起,「喂,徐總裁,你怎麼走了呢?」

沉默一下,「你是?」欣兒暫未分辨出他是何人。

「嘖,」咂吧一下嘴,「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才分開你就裝不認識我了,那在我辦公室里說的事還算數嗎?開個玩笑,嗯?」恫嚇地發出疑問,電話這頭的欣兒這才在弱智過後反應過來,陳市長迅即就和風細雨起來,「我是陳市長呀,是不是電話里我的聲音象個英俊小生呀,呵呵。晚上主辦方還有一個答謝宴會呢,您如果不到場的話,不但大家會失望,而且我也無法向眾位豪門先生交待。」陳市長並不知道楓林主人就是那個被人罵的李明達,再說,李明達長什麼樣知道的人並不多。關鍵是在欣兒與李明達走之後,秦芳如實地將欣兒的情路歷程又向市長作了一番詳細描述。陳市長不是一個盤撥是非的小人,他對于茶余飯後議論一個人的私生活並沒多大興致。畢竟是人家的生活,干嘛要搬塊石頭踮著腳去打听呢?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打家劫舍,情感,罪有多深。所以,听著听著,陳市長所表現出來的平淡令秦芳有點失望。

這種宴會當然堅決不會參加的,緋聞中心人物一旦到場,那不是去吃飯,而是去被人吃的。而且今天下午那個燒畫的素材足夠編成一段駭人听聞的段子了。欣兒說︰「不是慈善嗎?為什麼還要花錢搞宴會呢?還是把那吃喝的錢捐給貧困的人吧,這樣才更符合辦會的宗旨。」雖然找到不去的理由,可是任性的拒絕不免在標榜自我覺悟與境界。

陳市長當時在電話那頭臉有點紅,那是應酬,是活動,到處都一樣,他這個市長明知過分,可是畢竟錢是商人們出的,他這個市長只能扮入鄉隨俗的客人角色。「徐總裁這麼說,我也不了太強求了,缺憾也是一種美,呵呵,」尷尬地笑笑,好象詞不達意,挨不著邊,「哦,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我也不一定參加。」陳市長在欣兒面前給自己找到一個台階。

掛斷電話,欣兒對鄭漢良說︰「我是不是把市長給得罪了?可是明明是慈善活動,干嘛還要從中拿出來一部份錢來設宴呢?」

鄭漢良揣著明白裝糊涂,他雖然很想教授她一些世故的秘密,但他又不忍心在欣兒難能可貴天真心地上栽下幾根扎手的刺。于是他說︰「你說什麼?你怎麼得罪市長了?我沒有發覺嘛。我只發覺某人身上的清純與簡單非常難得,我很喜歡。」鄭漢良說完就及時地看了看後視鏡內欣兒的表情,鏡內欣兒皮膚平滑沒有一點瑕疵面部平靜的象一池碧水,她完美的令鄭漢良每每注視地都會忍不住心跳節奏產生大的起伏,想摘取想佔據的念頭一直被強壓著。鄭漢良總想繞開欣兒的外表而輾轉尋找一些更深刻的情感理由,可是目光剛一接觸到欣兒,還是被那強烈放射出的美給捉住。兼有一份對她不幸的扯痛。雖然可能永遠都無法向她啟齒愛情,可是,他會為了她的美而忠心地守候。

知道鄭漢良所說的某人指的是自己,欣兒卻不順著話往下去,假裝听不見是最好解圍的辦法。側目看窗外,發覺車行徑的路線並不是去集團,問,「我們這是去哪兒?」

鄭漢良說︰「你才發現呀,晚了。還用說嘛,去打防疫針。這是必須的。」

「不用了吧,不是處理了傷口嗎?」欣兒心不在焉,她還惦記著那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

「人這一生長著呢,如果栽在一只貓的手里,太不值了。听我的,去打針。」方向盤在他手中,鄭漢良並沒有停車調頭的意思,反而執意地加大油門。

「哎,你……」看著鄭漢良固執的後影,欣兒欲言又止。

到達疾控中心,欣兒更無堅持的必要。跟在鄭漢良的身後進到醫院大廳,這時她想,也許鄭漢良的小心是對的。雖然我不懼死,可是我還有一份責任讓我不能輕言死。

疾控中心內走廊處擺著一排椅子,鄭漢良讓欣兒坐著,他去安排一切。當醫生給出疫苗的價位,讓鄭漢良選擇,鄭漢良不假思索選擇了最高價位的那種進口疫苗。

當那長長的針頭刺向手臂上青瓷般細膩嬌女敕的皮膚時,欣兒「哎喲」地叫了一聲,痛苦地皺眉,縴指緊攥成拳。那針就象扎到鄭漢良的心上,「很疼嗎?」他關切地問欣兒,那只伸出去的大手真想包住她的小手,離得那麼近,卻之間卻象有一層堅硬的無法穿透的阻隔。

四十多歲的女醫生板著面孔反問,「打針哪有不痛的。我說這位男同志,你若是心疼老婆,就不該讓貓再抓傷她。」

「我……」鄭漢良挨訓,心里卻很得意,如果她真是我老婆,我比擁有天下還要滿足。滿月復經綸的他在幸福如蜜之時找不出恰當的話回應醫生。

被誤作鄭漢良的老婆,欣兒的臉泛出一片緋紅。看著醫生的漫不經心,欣兒放棄辯白。

針扎皮膚那刻是疼,但她一生經歷的疼太多了。針頭拔出,欣兒將一只藥棉按住針眼位置。鄭漢良站在欣兒面前,盡不知如何是好。見著她被針扎,他真想捋起衣袖替她挨這針,見她痛得皺眉,他好想把手伸給她。見她手摁藥棉的可憐樣子,他想把胸肩借她。這是愛嗎?如果不是,為什麼這麼欲罷不能呢?

出了疾控中心,坐回車上,鄭漢良說︰「欣兒,」月兌口而出地稱呼她欣兒,鄭漢良心里驚呼不妥,慌張地看後視鏡里她,她並沒有什麼不適的反應,面部早就恢復了平靜,鄭漢良糾正稱呼,至少他心里還隔著一個江華,至少沒有得到越過去的允許,「總裁,送你回家吧。還有呀,我已經聯系了保安公司,從明天起,會有最優秀的保安二十四小時守著別墅的。以後你是重點保護對象了。」

保安可能是不可少的,那幢別墅畢竟在深山之中,欣兒點頭同意,「這回該去集團吧,我還有很多文件沒有看呢。還有市長對我們說的安居房問題我們倆也需要合計一下。這個消息暫時對集團保密,別節外生枝。否則,兩個副總裁肯定會不甘寂寞的。」

鄭漢良會意地點頭,「總裁,您也別太拼命了,文件一天看不完,還有時間。還有,不是還有我嗎?我對于世紀集團可謂了如指掌,您只要替我坐鎮,其它的工作我可以為您做的。」

「你是讓我做一個傀儡總裁嗎?這就違背了江華的初衷。」雖然言詞有點難以讓人接受,但是由于欣兒將語調調得相對溫和。她說什麼,鄭漢良都不會介意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過是想為你分擔一些事,你太疲倦了,是不是應該好好休息呢?不會休息就不會工作,人只有在狀態好的情形下,才會思路清晰,不易出錯。」鄭漢良說,他也一樣可以為了欣兒付出一切,一樣可以象江華那樣給予她溫暖的懷、痴結的情,可是她要嗎?她寧願孤獨地偎在窗口讓你看她的滿目瘡痍,她也未必需要讓你在她的田地里植一根青草。只有一種溫暖與一種味道適合于她。

秦芳在接完欣兒電話之後,很快趕來成賢街杜玉蘭的住處,見廚房一室凌亂,先是好好地批評小霞一番。杜玉蘭自是出來為小霞幫腔,好象他與這個小丫頭已經結成共同進退的同盟。秦芳也是擔心真的釀起火災,她難辭其咎。之後,秦芳又將今天展覽會上的事向杜玉蘭一一匯報。

秦芳說︰「媽,你可沒有看到,我當時沖上去就給那李明達一個耳光。多年前我就想打他這個耳光了。今天他終于見到欣兒了,哎喲,你沒有看到呢?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情深深雨濛濛的,舊情復燃了,那個眼神,都噴著火呀。還有呀,今天欣兒出手可大方,居然花了六十萬買下李明達畫她的畫像。我想想都心疼,這可都是江華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呀。」秦芳聲色並茂地敘說一番,象講一個精彩的故事。

杜玉蘭听著听著捶胸頓足,「作孽呀,這個女人也是爹生娘養的嗎?唉——,禍害呀,真是禍害。江華的眼楮瞎了嗎?怎麼選擇這麼一個破爛貨。」

秦芳眼里帶著狠勁,她說︰「媽,您讓心,我會替江華哥討回公道的。」

秦芳離開成賢街,回電視台,時間已經不早,她需要緊張準備晚間的直播節目。風一樣地飄進辦公室,誰讓她換了雙膠底鞋,走路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看到那張她早就厭倦看的臉以及臉上那顆明顯的黑痣時,秦芳冷眉皺著。

錢幽游坐在秦芳辦公桌後的椅子上,正饒有興趣地盯著一本女性雜志的某頁上的某個大美女光白的身體看得出神入話的,那女子披著幾塊勉強*的小布片,滿挺的胸,*的手臂,滑女敕的小月復,淨白的大腿,牢牢地粘住錢某人探索的目光。

秦芳突然出現在錢某人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心虛著欲蓋彌彰,那本雜志在他的中上下亂蹦,拿捏不穩,不幸還是讓秦芳看出破綻。引來秦芳篾視一瞥,暗罵,這種男人,一個字,婬,「痞子太,呵呵,你果然還有這麼一好呀,名不虛傳呀,失敬了。魯迅是殘忍的,他得到了一個紅顏知己許廣平後,卻讓朱安這個善良的合法妻子空守一生。郁達夫是冷酷的,他得到了一個新歡王映霞,就將結婚八年的妻子孫荃送進噩夢。徐志摩是薄情的,他和林徽因的浪漫情史成就一段佳話,卻撕碎另一個女人張幼儀的心。陳獨秀是寡義的,他擁有了一個紅顏知己高君曼,對妻子高曉嵐棄之如敝履。你痞子太名氣遠遠不及這幾位獨樹一幟、英名長存的大家,一身陋習,不足為怪,不過你也真夠給力的,風流你沒比上,下流卻沒落下,無可救藥啦了你。用不用我馬上出去向同志們匯報一下你的思想覺悟呀?」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些人與我有什麼關系。」一時不在狀態的錢幽游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好象秦芳扣過來的這頂帽子太大,很不合適他的頭圍,讓他痛苦難耐。「什麼狀況,嗯?哦,你好象是在批判男人背信棄義而導致女人的悲慘命運。嘻嘻,我明白了,你不過是借題發揮,找只替罪羊吧。是不是因為下午在會展現場,你的那個老同學徐欣兒小姐與李明達先生的不期而遇,讓你這位手執正義大旗的女斗士心懷不平。我告訴你,我看到你扇李明達那記耳光了。打得痛快,那種男人該打。可是還有一種男人是需要要你憐的。你可不要犯一葉障目、以偏概全的錯誤。你剛才數了幾個名人,要是再那麼向上數的話,陸游也不是什麼東西了,焦鐘卿也不是什麼好人。莊子說,聖人不死大盜不止。事物總是相生相克,趙韌蘭與李大釗、廖翠鳳與林語堂、程季淑與梁實秋,陳寅恪與唐伉儷情深,你又作何解呢?所以我勸你不要輕易給誰下結論,美之為美斯惡矣,善之為善斯不善矣。意思是說美麗如果有了一個模式一個概念,那這個模式概念就不是美而是丑惡了,善良如果成為一個概念一個標準,那這個概念標準就不是善良而是邪惡了。」錢幽游被眼前的秦芳背經書般一席話給灌暈,起先弄得不知所然。但他的反應相當敏捷,立刻就搜刮出組織了相駁的語言,扭轉了頹勢。

「男人都缺少起碼的負責精神,這是事實。或者說缺少負責精神的男人佔多數。你能舉出多少女人拋棄男人另覓新歡的例子嗎?估計你也只能說出潘金蓮了。男人總在愛一個女人的時候從不放下尋找下一個女人的腳步。比如你,你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你急切地在畫報上找安慰。如果這個女人走下畫報,走到你面前,向你躬身一禮,說一聲郎君,娶我吧。以你剛才對她的傾慕,必然手舞足蹈,欣然接受。什麼愛不愛的,愛不過是停留在嘴邊的一句諺語,月兌了衣服,雙雙入帳才最為實惠。所以在我的眼里……」秦芳以另類的目光輕視地掃過這個問號滿天飛的撞到槍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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