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失神落魄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亂山深處水滎迥，借問一枝如玉為誰開？
輕寒細雨情何限，不道春難管，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
琴瑟和鳴，佳期如夢，星辰伴月，花醉紅塵。
歲月靜好，簫音繚繞，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月。
這天，吃完早飯後，兩人正準備像往常一樣上山賞花，突然一個火紅的人影躍入眼簾。
這個行色匆匆，驕蠻冷艷的女子，當然就是紅蕖。
紅蕖沖上前來，見他們攜手相依，恩愛親密的樣子，心中一沉，神色氣惱地說︰「你怎麼在這里！」
雪墨正要回答，蕭澈開口說︰「我跟她已經結為夫妻，以後你要叫她嫂子！」
「什麼！結為夫妻！」紅蕖又驚又怒地說，「為什麼不讓我們知道！」
「有我跟她兩人，就已經足夠。」
「好！即使你不把我當作朋友，你的父親，你總該向他稟明吧！」
「我的父親，一心置我于死地。從我離開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蕭澈，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事情似乎瞞不住了，你趕快離開這里吧！」
「什麼事情？」話剛問出口，看著紅蕖忐忑的神色，他立刻明白過來，「你果真那麼做了？」
「為了保住你，我找了個替死鬼，毀掉他的容貌，然後送給了主人。你跟主人畢竟五年不見，他一時也沒認出你，就將尸體給埋葬了。後來，主人似乎還是有些起疑，我見事情快要敗露，就過來告訴你了。」
「我早說過，這樣的伎倆，又怎麼能夠瞞得住父親！你又何必多此一舉！」蕭澈不悅地說，「即使他們知道我沒死，再次派人過來，那又何懼！你憑什麼擅作主張！」
「你難道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給他們假情報，假消息，全部都是為了你！而你——你竟然連成親都不願意告訴我！」
「我說過，那些人從來都不是我的對手。」蕭澈冷冷說道，「還有，你記住——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話！否則就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紅蕖氣惱不已，卻也擔憂萬分，她焦躁地說道︰「蕭澈，你跟我走吧！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後路！只要你跟我走，主人是絕對找不到你的！」
蕭澈不耐地說︰「這里是我的家，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侵擾！」
紅蕖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狠狠地瞪著他，轉臉對雪墨說︰「你勸勸他！」
雪墨淡淡一笑說︰「我跟著他。」
听她如此說，紅蕖更是妒恨不已，惱怒地說︰「我千里迢迢地跑過來，總該留我在這里吃飯吧！」
雪墨笑了笑說︰「有客遠來，身為主人，當然要略盡地主之誼。你先進屋歇息會兒，我去做飯。」
紅蕖心中暗暗盤算著，于是開口說︰「我幫你。」
說著，就拉起雪墨，一起向廚房走去。
兩人來到廚房後，雪墨做著飯菜，紅蕖卻在一邊看著她。
紅蕖問她︰「你們真的已經結為夫妻？」
見雪墨點頭，她惱怒的說道︰「我听見傳聞，你企圖刺殺皇上！原來你的任務竟然這麼陰險！難怪我總覺得你心機沉重！現在可倒好，把蕭澈也勾走了！」
听見紅蕖說‘企圖刺殺’，雪墨大驚失色地說︰「夜昊天沒死？」
「你以為就憑你？」紅蕖冷笑著說，「不過你還真是狠辣！皇上幾乎是沒命了，幸虧國的皇帝親自送來靈丹妙藥，他這才起死回生！」
雪墨呆呆地說不出話來，枉費心機，竟然還是一場空。
「現在，皇上布下天羅地網，派人四處捉拿你。你倒好，躲在這里，跟蕭澈風流快活！我看你還是盡快離開蕭澈，以免連累他！」
「紅蕖，我知道你對蕭澈情深意重，為他不惜冒險。而我又何嘗不是？以前我對他心意暗許，只不過有任務在身，所以不敢流連。而現在，我已經跟他結為夫妻，又豈可輕易離去？」
「你說的倒好听，卻不怕連累他嗎！」
「我……我當然不舍得他為我而冒險……」
「可是，只要你留在他的身邊一天，他就多一分危險！」
雪墨呆呆地，沒有說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遲早是會找到這里來的，到時候，蕭澈月復背受敵，危險可想而知！」
「蕭澈……他……他的父親為什麼這麼殘忍……」
听她這樣問，紅蕖心生一計，決定反間他們兩個。于是她反問道︰「蕭澈從沒跟你提起過他的身世？」
雪墨搖搖頭說︰「他不願意講，我也不願多問。」
紅蕖暗暗一笑，開口說道︰「蕭澈的父親，就是‘影祭暗殺’的主人——也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絕殺蕭烈！」
雪墨微微一驚說︰「影祭？也就是說……蕭澈也是……」
「不錯！他曾經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老少婦孺，忠良無辜，只要在主人的名單之列，蕭澈都一劍奪命，絕無失手！」
雪墨呆呆地听著，震駭地說不出話來。
見他的第一眼她就看出，他藏著非同一般的過去。她想不通他開始為什麼那般冷血無情，更加想不通他為什麼被父親追殺。只是，他不願多說，她也不願多想。但是，再怎麼樣，她也絕對想不到，他們竟然就是殘暴嗜血的‘影祭’之主！
雖未親眼見到，但是她也曾听酈鸞冰和夜昊天提起過，殺人如麻，膽大妄為，甚至連皇室也有幾分忌憚。他們的主人蕭烈，似乎是懷著叛亂篡位的野心。
雪墨怎麼能夠想得到，枕邊沉靜溫柔的愛人，竟然就是蕭烈的親生兒子！
她還未從那種震驚中回過神來，就又听見紅蕖說︰「你知不知道，他的手上究竟染了多少鮮血！多少無辜的人，都喪命于他的劍下！甚至連世代忠良的百震業將軍也慘遭滅門！數百人口，一個不留！」
「百震業將軍？」
听到這個名字，雪墨有些恍惚失神，這個名字，竟然那麼熟悉，似乎一直都殘留在腦海中，可是當她努力地想要回想時，卻反而陷入迷霧。
「當年，百震業是同司城炎並駕齊驅的酈國良將，卻在五年前的一個雪夜，慘遭滅門，甚至連尸骨都蕩然無存！這件事，當然是我們的主人一手策劃，而任務的執行者就是蕭澈——當然，也只有蕭澈才能夠擔此重任！」
不知道為什麼，雪墨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陷入了一場茫茫雪霧，明明出口就在前方，她卻怎麼也走不出去。
她不再說話，默默地做好了飯菜，端了出去。
三人坐在桌前，見雪墨失神的樣子，蕭澈關切問道︰「身體不舒服麼？」
雪墨搖了搖頭，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挑了一片菜，卻並不吃下，只是呆呆地想著心事。
可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讓她心驚的不是蕭澈的身世——畢竟他是父命難違，他也一直想要逃離。讓她不安的是，她腦海中不斷涌起的殘缺記憶。
她總覺得，那些記憶是一種征兆，將會毀滅一切。
她看了看蕭澈，他仍然是滿臉溫柔，他給她夾了一些菜說道︰「多吃點，吃完後好好歇息。」
她勉強地吃了幾口，心里更覺難過。
紅蕖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心中暗暗得意，心想，得知了蕭澈的真實身份，看你還敢跟他在一起！能夠配得上他的，只有我一個人！
目的已經達到，雖然蕭澈不跟她離開，但是她心想，只要雪墨識趣離開，到時候她再回來帶蕭澈走。
這樣想著，她也不做流連，告辭之後，找了一個近旁的地方住了下來。她在等待，等待雪墨離開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