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永遠的暗無天日,陰寒潮濕。
我縮在角落里,機械的嚼著那發餿的飯菜,腦海里混沌不堪,我強迫自己去咀嚼食物,強迫自己去理清思路。
那一日,我尚未走出隼棲殿就被人擒住,只因皇上在喝了我奉的茶之後便中毒昏迷,至今尚未清醒。
我頹然一笑,毒,應該是青嵐在接手那盞茶時下的吧。
但若無司空煜的默許,他又怎敢有這個膽量。
或許這個圈套早已設下,而我,也是其中一顆早已備下的棋子,只是我過于自大,沒有盡早察覺。
那一晚司空煜與青嵐密謀著送有毒的桂花糕給皇上,根本只是一個圈套,只是想要借此除去曼夜這個眼線罷了。而我在那夜開窗時看見曼夜身影的事情,司空煜根本就是心知肚明,所以才會在隔天早上問我有沒有話要對他說。
這,便是他給我的機會吧。
只是那時的我實在大意,忽略掉了他笑容中的危險意味,只是盲目的期待著他計謀敗落,殊不知自己才是被算計的那一個。
所以司空煜將計就計,讓我做了個替死鬼。
皇上一向對司空煜小心提防,斷然不會輕易接受司空煜送去的食物茶水,但經過桂花糕的事件,斷然是身心疲憊,才會疏忽大意的喝下我奉上的茶,那盞被神不知鬼不覺投下毒藥的茶。
這才是司空煜想要的結果!
我費力的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牢房深處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一個獄卒點著火把走進來,耀眼的火光就這樣毫無設防的照射進來,晃的我睜不開眼楮。
「賤女人,別裝死,王爺來了還不迎駕!」他隔著木樁之間的空隙,狠狠一腳踢在我的腰際,凶神惡煞的沖著我吼著,獄卒的語氣轉的飛快,繼而諂媚的對著身側的男子點頭哈腰,帶著十二萬分的恭敬,「王爺,您請。」
我撥開額前的雜亂的碎發,露出略微慘白的臉,語氣平靜,「奴婢是待罪之身,居然讓煜王爺親自前來,實在是擔待不起。」
司空煜一襲玄衣寬袍,下擺處金線繡著精致的蟒紋圖案,墨色的發絲高高綰起成髻,他表情漠然自制,邪魅的瞳子在暗中靜靜的打量著我。
啪,他骨骼分明的手揚起,一卷明黃的縑帛被投擲到我的身邊。
我頹然的低下頭將那卷縑帛展開,低聲念道,「納蘭氏,意圖謀害,針具確鑿,其罪當誅,擇日行刑!」
納蘭氏,多麼可笑的稱謂啊,一個納蘭氏,便劃開了一道界限,界限兩旁,是形同陌路的人罷了。
我低笑一聲,那卷縑帛的左下方印著一個朱紅色的煜字,想必皇上昏迷的這段日子,他理所當然的把持住了朝綱。
「納蘭氏,還有什麼要辯護的麼?」司空煜的聲音十分平淡,仿佛我們從來就是陌生人一般,從未相識。
我抬起眼看著他,「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陌桑只是個輸家罷了。」
司空煜微微蹙著眉,傲慢不羈的看著我,「本王說過,這天遲早要變的,只是你愚不可及。」
我站起身子,與他平視,「這位置你坐的心安嗎?不覺得你的父皇很可憐嗎?被自己的兒子百般算計!」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不仁,我不義,既然出生在帝王家,早就該斷了那些不必要的多余情感。」他面容陰沉,夾雜著憤怒。
但,我仍然能從他的語氣中,听得一絲的落寞。
「既然如此,煜王爺請回吧,陌桑無話可說。」我淒涼的笑著,將那卷縑帛拾起,默默的又看了一遍,「這罪,陌桑認了。」
我轉過身子,不再去看那男人冷冽的面容,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