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曉夜闌珊 多事秋(二)

作者 ︰ 淺芷

櫃台上,那正在算賬的老板見香卉風風火火地跑到他面前。(.更新我們速度第一)一時未反應過來地愣在那里。只望著一臉焦急的香卉,臉上存了疑惑。

「玉珍呢?你們把玉珍弄到那里去了?!」她一邊問,還不忘一邊凶神惡煞地瞪著面前的老板。

小店中,幾個正在吃酒的客人听到動靜,都紛紛側了目。其中一個經常來此的女熟客,望到香卉這般,不由得站起身來。

「呦呦呦,錢小姐今日怎麼這般急躁,敢是遇到什麼事了?」她從一個牆角的位子上裊裊地起身走過來。一陣攜了花露水的香風撲鼻。

這女子,便是與老板娘相熟的姐妹了。听聞未從良前,也是芳華坊一帶的窯子中名頭極響亮的一位人物。從良後嫁個了支攤子賣糖炒栗子的小販。平日間總要來這大福客棧戲耍吃喝。香卉認得她,日常見面也要時不常攀談幾句。然而不知為何,眼下這般望著她,只覺得相當的扎眼了。

香卉沒有說話,也不看她,徑自去向老板問詢玉珍的下落。那老板似乎並不知曉,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香卉郁結,望著那面色蠟黃的老板,只覺得氣血攻心。本想奪路而走,卻不料方才還不被她搭理的女子,竟是又說出話來。

「我倒是知道那個酒館在哪兒,要不然我帶你去!」她說了一句,當先笑著走出門外。「其實我找老板娘也是有些私事的。」

香卉本想說不用。但那女子都這般說了,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她們坐著黃包車一路朝那酒館去了。

夜晚的風,是夾雜了鬧騰的清涼的。散在各處,好似從頭澆到腳的冷水,讓人的身心,只一片透心的溫度。

晚間的街道上是一片燈火通明。各色的人物交織,男男女女,老人小孩。穿梭其間,給這並不甚寬敞的街道,也增添了諸多的壓力。

轉過幾個巷道,便可見一處張燈結彩的巷子。再往外圍的大馬路上,正一片車水馬龍的景象。那女子告訴香卉,不遠處的街口,便是那酒館所在的方位了。香卉點了點頭,正想著什麼,卻見馬路對過處,正有一個穿著寬身旗袍、披著大披肩的女人與一個穿草鞋的黃包車夫商討著什麼。而她那微微側過的右頰處,正有一條一指長的疤在那光怪陸離的燈火間搖曳閃爍。

那不是老板娘是誰?!

香卉眼尖,一下便認出了老板娘,然後也不管身旁的女子是否看到,就急讓那拉車的師傅停了車,當先地朝老板娘的方向跑去了。

「玉珍呢?你把玉珍帶到那兒去了?!」香卉方走近老板娘身邊,便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倒是讓老板娘與那黃包車夫都是一驚。

身後,是那與香卉同來的另一名女子,見香卉如著了魔似的往馬路對過跑,也是惶急地跟了過去。

「紅梅,你怎麼在這兒?」那女子說了一句,氣喘吁吁的模樣。還未等老板娘開口,便緊接著又問了一句,「你不是去打牌了?那我托你還給小月紅的錢呢?」

那老板娘听這女子問話,也不知該說哪一句了。只怔愣著憋出一個陰陽怪氣的笑。

「我不是現在要去?你托我的事情,我什麼時候沒與你辦成?」老板娘說完,又回過頭望了身旁一臉窮凶極惡的香卉。也不待她再盤問,便月兌口而出了︰「那丫頭太沒有教養!我好心為她介紹工作,她竟一點不識相地拆台。她的事我以後再不管了,不管了!」那老板娘連說兩句不管了。可見已是氣憤到了極點。

香卉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老板娘的表情,也可知定是玉珍把老板娘甚至于老板娘的熟人都給得罪了。當下便又詢問了什麼。

那老板娘並不想與香卉多做糾纏,不知是因為實在氣不過還是要忙著打牌。敷衍了香卉幾句後,便與那幫香卉指路的女子,一同坐著黃包車去了。

二人走後,香卉便順著方才老板娘與她告知的警察署地址,一路模索了過去。心中只想著方才老板娘口中所說的玉珍拆台之事。

原來。今日玉珍被老板娘介紹去酒館後,正巧遇到幾個外地商人相邀上酒館吃飯。凡一般客人吃酒局必定會相約幾個勾欄美人助興。雖然玉珍是被作為上菜丫鬟使喚的,但難免也會踫到被那客人調戲之事。酒館中的客人與店家都是常見,也並未說些什麼。但畢竟玉珍是黃花閨女,又初來乍到,模不清狀況。一來一往,便把那客人得罪了。

後來那客人實在氣不過,拉著玉珍就要走。任酒館的老板與紅梅老板娘如何勸說也不依。最後鬧到了大馬路上,玉珍恰巧被幾個年輕的黃包車夫給救下了。那幾個商人氣不過,便報了警。這會兒一眾人都在警察署呆著呢。

這般想著,香卉不禁加快了腳步。心中只是一陣難安的不平。只怕玉珍出了什麼意外。

就這樣一邊想一邊走,不覺便到了警察署。

那警察署外,正有幾個穿著黑衣的警察抱著槍桿子站在那兒隨意地談著話。見到周邊有摩登的美婦小姐,皆低劣地吃起響亮的口哨。惹來旁邊幾個小姐一通臉紅心跳的斥罵。

警察署的門首。那高高的半鏤空鐵門內,正圈禁著一處低矮的建築房。雖然有屋檐下的電燈照射。卻還是黑洞洞一片的,只現出幾分蕭索的意味。

門庭處,正栽種著的大棵梧桐樹已不知經歷了多少個年頭。斑駁的樹干上,正又一簇連接著一簇的梧桐葉子,像是滄桑的年老的手掌。在風中恣意地向過往的行人揮手。

那幾個警察就站在離梧桐不遠的地方,肆無忌憚地說著閑話。不時從口中爆出一些葷段子的笑話,倒也像是振奮人心的良藥,讓幾個站在寒冷中的警察樂此不疲。

香卉從來都對這些魚肉百姓,吃公糧的蛀蟲沒有什麼好感的。只望著他們,蹙起了深深的眉頭。

門里的警察署大院內,因為是吃飯時間。所以除有幾個警察站崗外,並不見有人走動的模樣。香卉朝里面望了望,最終還是下定決心似的,往那幾個警察的身旁去了。

本是正聊得熱火朝天的警察,似乎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個時段靠近。皆警惕似的,對著香卉一陣上下打量。

「幾位大哥,你們可知方才被抓進來的一個女孩兒嗎?與幾個外地商人一起的。穿枚紅色衣服……」她問出了一句。雖然心里有些抵觸與瑟縮。但還是強鼓起了勇氣。

那幾個警察顯然看出了香卉並不是一個可以榨出油水的人,便有些不耐地想打發她走。可香卉畢竟執著。雖然處世不深,但人情世故總有知曉。當下便從口袋里掏出了些銅板遞過去。

其中有個看似頭目的警察接過那些銅板,只在手中顛了顛。臉上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香卉看出那警察顯然是嫌少了。咬著牙,狠著心,便將自己揣在口中,用來應急的一塊銀元遞了過去。那警察見了,自是笑逐顏開地接過。待放在口中吹響後,方才說出一番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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