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曉夜闌珊 伴花明(六)

作者 ︰ 淺芷

從雙喜胡同出來,已是下午三時有余了。︰。

原本香卉提議要直接回家的,可是玉珍卻堅決要去姜啟明拉車的地方找他。香卉沒有辦法,才跟著玉珍到了西郊的玉興電影院。

此時,那電影院門口正趕上下午電影散場,有許多打扮時髦的男女正從電影院中走出。一個個心滿意足的模樣,可知今日放映的電影實是大好的。

香卉抬眼朝那電影院看去,見這兩層高的影院是明顯的西洋建築模樣。平頂式的穹窿頂是仿法式的風度。立體的西洋石膏花開遍建築的四周,另有裝飾極顯眼的茶色玻璃門與彩色的半圓框窗玻璃。這些無疑都顯現出這處電影院的富麗堂皇。

香卉身旁的玉珍,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新鮮的事物。免不了,也是一陣酣暢淋灕的打量。

听聞這處極具西洋景兒的電影院,是被一個猶太人設計出來的。而這里的老板,卻是一個美國大亨。他在這西郊建立電影院,也是看準了天時地利的。

想這電影傳入中國才不過短短十幾年時間,可發展速度卻是驚人。就拿這電影院來說,前幾年的時候還不曾听說這樣新鮮的事物。而這兩年,卻有如雨後春筍一般的生機勃勃了。

香卉瞧著面前那貼得大幅的宣傳畫。上面的摩登女郎都是金發碧眼的模樣,男人通通都是西裝革履。光是看,就有一種逼人的氣派噴薄而出。不禁暗暗地艷羨起來。

不過,如目前這種新興產業來說,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面試的影片幾乎百分之百都是外國制造。其中尤以英法兩國居多。上演的劇目從風土人情到愛情故事是應有盡有。許多受外國文化影響頗深的女士,竟有些開始打扮成外國影星的模樣,並且以通曉外國文明為榮了。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有些思想陳腐的老夫子,才會時不常地發出些批判的言論。矛頭直指時興的外國文化與深受其影響的國人。要求國人提倡氣節,發揚國學。維持人心風俗,抵御傳統道德淪喪。從而演進文化,不必受外國文明之壓迫。

香卉和玉珍環顧了附近一周,也不見姜啟明的身影。詢問一旁等待拉客的同行未果後,便站在原地不知進退起來。

「姜大哥定是拉客去了。要不咱們先回去,等到姜大哥閑了,我們再找他?」香卉見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人影,便有些喪失耐心地說。

一旁也等得焦急的玉珍,雖心知在這兒等著也不是辦法,卻還是重重地搖頭。

「等他閑下來那要到什麼時候了!我看我還是接著等!」玉珍一邊望著遠方一處,一邊回答了一句。「姜啟明通常都會在這兒拉客,反正他總會來此就是了。」

香卉見玉珍這樣興致勃勃的,也不好擾了她的興致,便跟著等了下去。

就這樣在冷風中站了將近一個鐘頭,才遠遠地看見姜啟明拉著黃包車遠遠地跑將過來。他身後的車子上還拉著一個極時髦的婦人,經過玉興電影院的時候,並未看見那等在門口的香卉與玉珍。還是玉珍急中生智叫了他,他才回過頭來。

「啊,是你們!」他回過頭的時候看到玉珍與香卉,似乎是很高興的樣子,急忙將車子靠在路邊,與面前的二人打了招呼︰「真是好久不見!」

那客座上的時髦婦人看到車夫徑自與人交談了起來,自是有些不滿了,立馬催促道︰「我快要遲到了,快些走!」

玉珍見還未對姜啟明說什麼,姜啟明就要走了,不免有些懊惱。身旁的香卉倒是明事理的,開口催促姜啟明趕緊忙自己的事業去。

但姜啟明听了香卉的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只紅著臉,一時猶豫不決。誰知就在這時候,遠處跑來一個與他熟識的同行朋友,他便拖了那朋友幫忙拉客,這才抽出身來同香卉與玉珍說話。

「我倒是沒想能見到你們的,要不咱們回家去說罷!」他提議道。一面還不忘擦拭他汗津津的額頭。

「我們方才才從雙喜胡同過來,這會兒難道還回去嗎?!」玉珍見姜啟明騰出時間說話,這才笑說道。一旁的香卉也是贊同,就將中午她們與梨香交談的內容大致與他說了一遍。

「難道那個殺人的真是他佷子嗎?」玉珍圓睜著眼楮問了一句,「真是可怕極了,誰想到那個劉毅竟做出這樣的勾當,還要誣陷他人!」

姜啟明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現在的人是說不準的,有權有勢就是硬道理。好在我們模清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要不然狗子哥,真是太冤屈了!」他頓了頓,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又張口將那日綁人問話的事情說了一遍。

「就是這樣,要不是我們威脅那人說話,還不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呢!誰叫那人打人在先,若不是上次我挨得那頓揍,還不知這麼許多!」姜啟明說了句,臉上現出幾許幸災樂禍的神色。一旁的玉珍听到姜啟明這樣說,自也跟著附和了一番。

「是啊,誰叫他們打人在先呢!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她對著姜啟明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然後接著道︰「我想上次劉毅之所以派人打你,也許就是怕你繼續追查下去,所以才想威脅你一下。誰知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說罷,更是哈哈大笑了。

香卉見二這般,並不如他們一樣無憂無慮的高興。于是沉著氣,將心中的一些顧慮說了出來。

「姜大哥,那你後來將那人放了嗎?」

「自是放了,難不成還要留著他嗎?」姜啟明起先不知香卉要問什麼,兀自取笑說。但見香卉認真神色,似乎也明白了什麼,故也緩了神色。

「這你們不必擔心的,我已和那人保證過不會向任何人供出他。我想他也不會傻到要將自己背後放主人冷箭的事情說出去。我們只要開庭那天將劉毅所做之事對法官陳述就好。其他的,自有相關部門去查辦……」

香卉見姜啟明說得這樣有條有理,自知也定是沒出不了什麼岔子了。雖說他們認識並不太久,但他在為人做事方面,卻極是可靠的。所以他說是的事情,她也並不懷疑。

就這樣又說了一會兒話,直到那電影院和附近西餐廳的霓虹燈開始光怪陸離地閃爍,他們才就此分手。並且約定好了,開庭那天香卉和玉珍一同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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