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中的情與愛 風暴(23)

作者 ︰ 喬進賢

鞏學謙等「紅色造反者」貼出了《正告曹曉剛》的大字報。大字報的勢頭和那天晚上谷美英、閻久卿向我追問黨支部「罪證」的勢頭一模一樣。這就不難看出鞏學謙等人和「一三零造反兵團」的關系。是老謀深算的他給這個組織出謀獻策、暗地里操縱著這個組織。正因為我在《聲明》中向全科人員揭露了他們把矛頭對準黨支部的行徑,鞏學謙等人這才從後台跳到前台赤膊上陣了。他們把斗爭的矛頭對準黨支部,用心何其毒也!我心里說︰既然你鞏學謙跳出來了,那咱們就較量較量吧!我就不信我這共產黨員斗不過你這國民黨的三青團員。當然,要講究斗爭策略,因為他是「紅色革命造反者」,我是「受教育的對象」。為了反擊,我以守為攻,寫了一篇大字報。

這篇大字報的「最高指示」選用的是毛主席的這樣一段語錄︰「共產黨員必須傾听黨外人士的意見。別人說得對的,我們應該歡迎;別人說得不對,也應該讓人家說完,然後慢慢加以解釋。」大字報的標題是︰《歡迎鞏學謙等同志的正告》。大字報的正文是這樣寫的︰

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在我院開展以來,對我教育很大。前幾天,我寫了一篇思想檢查貼出來,讓大家幫助。這篇檢查,如果在文化大革命以前我是寫不出來的。可是,鞏學謙等同志則認為我「除了抄寫毛主席的語錄以外」全是「空洞無物」。毛主席說「我們應當相信群眾相信黨,如果懷疑這兩條根本原理,那就什麼事情也做不成了。」他老人家又說「群眾是真正的英雄,而我們自己則往往是幼稚可笑的。」既然群眾是真正的英雄,鞏學謙等同志是群眾,很自然,鞏學謙等同志就是英雄了。看來我這思想改造的答卷,在英雄的鞏學謙老師的眼里是不及格的,只得了個零分。盡管我認識到我平時學習毛主席的著作不夠,思想改造不徹底,向那些資產階級反動的知識分子學習,學英語走白專道路,階級斗爭觀念淡薄,聯系群眾不夠,但我想用毛主席的語錄和自己這些缺點對對號,爭取在思想領域里開展一場破私立公的斗爭,用毛澤東思想改造那些非無產階級思想。盡管自己做了很大努力,卻仍被鞏學謙等「紅色造反者」視為「空洞無物」。

為什麼我的舊思想如此頑固難以改造呢?大概和我的家庭出身有密切關系。毛主席說「在階級社會中,每一個人都在一定的階級地位中生活,各種思想無不打上階級的烙印。」既然出身于不同的階級總要打上不同的階級烙印,我也不會例外。我出身于上中農家庭,也就是農村小資產階級家庭,因此,我的腦子里存在一些小資產階級的思想烙印就不奇怪了。鞏學謙等同志不是說我在運動中還有「很多不利于運動的言行、堅持不揭發黨支部所犯的錯誤」嗎?在此,特請鞏學謙同志予以明示,以便使我更好地進行思想改造。

毛主席說「無產階級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觀改造世界,資產階級也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觀改造世界。在這一方面,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之間誰勝誰負的問題,還沒有真正解決。」鞏學謙等同志正是要用自己的「無產階級世界觀」來改造世界了。

鞏學謙同志正告我,說「當革命群眾與你談話時,你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似是而非,油滑得很」,並說我「堅持不揭發黨支部所犯的錯誤」。我不明白為什麼鞏學謙等同志如此熱中于知道黨支部對所屬人員思想的研究情況。如果鞏學謙同志是為了把我們科的黨支部建設得更好,使黨支部成為全科的堅強的領導核心,需要這些材料。那麼,支部開會的情況就沒有什麼可保密的了。為了避免差錯,遵循毛主席實事求是的指示,我建議由鞏學謙同志和兩個群眾組織的代表,再加上兩名以上的支部委員,到保密室共同查閱《黨支部會議記錄本》。這樣可以避免由于回憶和從印象出發而產生的差錯。這個建議,請鞏學謙同志考慮。

鞏學謙不是寫大字報恫嚇我嗎?回敬他的方法就是「不怕」兩個字。最後我在大字報中寫道︰

請鞏學謙等同志不要認為我怕什麼。其實,我對自己的錯誤進行檢查和自我批判,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怕就是不相信群眾,怕就是把自己置身于群眾之外。毛主席教導我們說︰「無數先烈為著人民的利益犧牲了他們的生命,使我們每個活著的人想起他們就心里難過,難道我們還有什麼個人利益不能犧牲,還有什麼錯誤不能拋棄嗎?」我親眼看著與我同時入伍的戰友身負重傷在微笑中死去,我親手埋葬了我們大隊長的尸體。他們怕什麼呢?他們怕的是全國不能解放!而同志們對我的缺點進行批評幫助又有什麼可怕的呢?毛主席說︰「不要怕挫折,不要怕有人議論譏笑,也不要怕向我們共產黨人提批評建議。」他老人家還引用《紅樓夢》中的一句話說︰「‘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我們在為社會主義、共產主義而奮斗的時候,必須有這種大無畏的精神。」對不起,我又在抄寫毛主席語錄了。不過,抄抄毛主席語錄確實能提高無產階級的大無畏精神。你說對吧?鞏學謙同志!

我的這張大字報寫了六七張。當我把它一張一張地在走廊里貼起來的時候,我發現「金猴革命戰斗隊」又貼出了一張告示,說是晚上到病理科去批判醫院的反動學術權威李常榮,希望所有革命同志都去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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