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我……沒……見……過……你……女……兒……哦……」那個聲音拖得很長很長，好像每一個字都要費掉所有力氣。那既像是一個小孩子的聲音，又像是一個彌留之際的老人的聲音。
冷青頓時感覺到身上的每一根毫毛都直立起來，一陣微風掠過，他甚至感覺到了毫毛在跟著風擺動。雖然雙腿沒有動彈，但是像剛剛跑完好長一段路似的再也邁不開步子。
耳中嗡嗡的響，幾乎就要失去听覺，像是剛剛被他爹刮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可是那個「瘋瘋癲癲」的老頭絲毫沒有恐懼的意思。他居然笑了。
在環境的襯托下，老頭的笑容也十分陰森恐怖。冷青自從出生以來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笑容。
老頭模了模墓碑，像是模著一個听話的孩子的腦袋。他滿意的點點頭，溫和的問道︰「你隔壁的兄弟怎麼了？我剛剛問他看見我女兒沒有，他一點聲也不作。這樣做是對老人家的不尊敬喲。我知道這里埋的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但是死之前都沒有經過父母的教育嗎？」
在老頭的手掌下，一個輕淡如煙的小孩子身影顯現，臉色蒼白如紙，手也蒼白如紙。就連身上穿的衣服，也如紙般僵硬死板。
冷青馬上想起父親房間里的那些紙人。
那個紙一般的小孩子側頭看了看身邊的墳墓，氣息奄奄的說︰「他……生……前……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呵呵，原來他是啞巴哦。」老頭又笑了。「那就怪不得他了。」
一陣旋風在他們之間升起，嗚嗚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地上的爛樹葉隨之旋轉飛騰，裊裊而舞。
冷青的腳漸漸恢復知覺，牙齒還在打架。
他不敢在這里再多呆一秒。
他怕驚動了老頭和那個小鬼，面朝他們緩緩的朝後退，一直退到山頂看不見他們了，他才返過身來，拼了命的朝家的方向狂奔。
當看到父親偏屋的窗口泛出豆大的燈光時，他才覺得自己是真正逃離了恐怖之地。那豆點大小的燈光，讓他有了重返人間的溫暖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