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纏綿的留戀在人間,霧蒙蒙的灰色天空有一種讓人看不清現實的幻象,偶爾會吹來徐徐清風,夾雜著雨水的冷意,竟讓人心中發顫。
蒼茫的天地間,一抹孤寂嬌小的背影映入眼簾,帶著數不盡的哀愁與傷痛,與周遭的一切融為一體,像是隨時會消失,令人痛徹心扉。
「白沐晨……」縴細嬌女敕的手掌緩緩撫上帶著面紗的臉龐,哽咽的聲音有著絕望。
原來,所有的事,不是只要你努力,就會有收獲的。
就如愛情。
你越努力就會越卑微,越相信便會越受傷,直到鮮血淋灕,直至粉身碎骨。
廢物,垃圾,原來,自己一直就是這樣的存在。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現在,心好難過。原本以為麻木不堪的心髒,卻在這時痛了起來,一痛,便是剜心刺骨……
白沐晨,你是我命數的劫!
累了,真的累了。偽裝的諂媚討好,真實的厭惡鄙夷,不是看不清,而是不想看清啊。
真可笑,還以為自己只要乖一點,再乖一點,就會被他喜歡呢。
以為自己付出一點,再付出一點,他會感動呢。
呵呵……哈哈……
為什麼啊?!
這可悲的世界,這可笑的世間,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啊?!
瘋狂的笑聲在林中回蕩,伴隨著雨打綠葉的蕭瑟聲響,透露絲絲淒涼和哀絕。如哀嚎的野獸,獨自舌忝舐入骨的傷痛,傷口卻在時間的流逝下最終流膿腐爛。本以為早就痛的麻木了,但揭開傷口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多懦弱。
冷,身體的冷,又怎能抵得過心中的寒意!暢快淋灕的傷害,痛的撕心裂肺,卻又恨得刻骨銘心。可笑的是,自己一直放不下的,偏執的愛著的人,竟是不愛自己的人。
原來,愛,真的不是一個人的事。
從來就不是。
公主?呵,真是個可惡的稱呼呢。
因為這個稱呼,皇兄將數不盡的大臣之子許配給自己,將所有的青年才俊硬塞給自己,用來鞏固他的地位。于是,自己的名聲徹底被皇兄給毀了。
花痴廢物,**蕩婦。
每次听到那些難听的話,自己就裝作不在意,其實心中,卻難過的厲害。
我也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啊,也會受傷,也會流淚,為什麼所有人都可以盡情的諷刺嘲笑自己?
白沐晨。
我愛的,渴望與之相守的,一直只有指月復為婚的晨哥哥啊。
我從小認定的,只有未婚夫晨哥哥一個人吶。
公主這個名號,除了給自己權勢外,還有什麼?
數之不盡的怒罵嘲諷,每天每夜的毆打欺壓,低聲下氣的和奴才賠不是,冷眼旁觀的夫君夫侍……
連說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哀莫大于心死,算了,這樣的生活,早就厭惡了。死了,一了百了,就能解月兌了吧?反正自己的存在,從來就沒人在意過,從來就無關要緊,不是嗎?
懦弱?是啊,外界的傳言沒錯,自己果真是懦弱窩囊的,什麼事都會想著逃避。如今,再讓自己逃避最後一次吧,僅這最後一次……
不知何時來到了一條溪水旁,百里雅音蹲子,怔怔的望著溪水中那個帶著面紗的女子。
指尖輕觸,一圈圈漣漪漸漸泛開,百里雅音閉上眼,長長的睫毛輕顫,解開自己的面紗。
左臉天使,右面修羅。
眼前的女子很好的詮釋了這句話的含義。
她的半邊臉是如仙般的風華傾城,另半邊臉。卻青紫交錯,斑駁坑窪,詭異的可怖。
睜開眼的瞬間,百里雅音被湖水中那張丑陋的臉嚇了一跳,愣怔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臉。
白沐晨……為什麼啊……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容貌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有多重要,你難道不知道嗎?!
一直被傷害,一直不躲避,**果的傷害就這樣將自己一次次傷的體無完膚。總是笑著安慰自己︰沒事,習慣了而已,習慣了就好。
敏感的心髒就在一次次自我麻痹中,變得越來越難看,越來越丑陋。
我以為我已經習慣了這種傷害,可是這次,白沐晨,你真的將我推入地獄中了。並且落入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恍惚間,百里雅音好像听到有什麼碎裂的聲音。
那是自己的夢啊。
在那場盛大而繁華的夢境中,百花齊放,鳥語花香。一個小小的男孩執著女孩的手,在漫天的花海中興奮的奔跑。
夢,碎了呢。
虛妄的記憶深處的美好,終是抵不過現實的照耀。透明如水的夢境在人心冷酷的同時,幻化為冰凌,誓言不堪一擊,我們自以為是的愛情支離破碎。
輕輕的系好遮面的紗巾,百里雅音拔下束發的發簪,毫不猶豫的劃向自己的手腕。
時間流逝,體溫漸漸冷卻下來,妖艷的紅色血液弄髒了天藍色的錦裙,隨著河水蕩漾開。百里雅音失神的望著這片蒼藍的天空。
絕望了,真的絕望了。
白沐晨,當我認為我對你最熾熱的愛戀熄滅時,
我是不是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一滴清淚伴著夏蟲的吟唱,隨風飄遠,百里雅音帶著解月兌的笑意,緩緩的,堅定的……闔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