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天瀾 第3章︰我願用我的生命,來愛你

作者 ︰ 晨間月亮

第3章︰我願用我的生命,來愛你

醫生緩緩解釋,這種急x ng心髒衰竭是很難預測的,發病沒有任何征兆,而且不局限于心髒病患者,健康人員也有可能得。

對于這種病,藥物治療只是輔助,只有兩個方法可以治療。一是換心髒,二是靜養,靠自身治愈力。

而安以馨的情況,時好時壞,雖然現在清醒,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突然再次心髒衰竭,不建議使用第二種療法。

「那…………需要換心髒?」安倩突然插嘴,眼里滿懷期望。

醫生遲疑了一下,還是道︰「目前看來,就只有這種情況了,但是…………」

「但是什麼?」程瀟連連追問。

「這種替換器官手術很難做,涉及到的醫學問題很多,而可替換的活**官更少,心髒又是屬于最難以保存的人體器官,而且就算保存下來,也還需要其它血樣、分化、年齡等條件相符,所以…………目前我們醫院的心髒沒有與病人相符合的。」

「那…………其它醫院呢?」程瀟的心猛的揪緊了。

「本院的器官庫是與本市所有醫院相連的。」

「那其它城市呢,全國有那麼多的城市,總不可能連一個都沒有吧?」

醫生苦笑,道︰「器官庫是全國各省市聯合制定的,一般只要入庫,就會有網絡記錄可供查詢,除非還沒有入庫,而沒有入庫的心髒器官,還要適合病人,這種概率,小于百分之一。」

程瀟的臉s 絕望下來,突然有種鼻子酸澀的感覺,如鉛塊在喉,胸口喘不過氣來。

安倩臉s 慘白,牙齒將嘴唇都咬破了,她突然抓住醫生,懇求道︰「我和我媽媽是一樣的血型,您幫我檢驗一下,我的心髒能換嗎?」

程瀟大吃一驚,連忙阻止,中年醫生也連連勸告她,不要動這種想法,醫院是不允許做這種親人移植手術的,心髒不同于肝、肺等,只能完全移植,而這樣,被移植的人就相當于死亡,這等于是醫院進行謀殺。

所以醫院是拒絕給病人家屬做這種檢查的,他們會幫病人尋找合適的心源,但需要時間。

可安以馨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每耽擱一分鐘,她就有可能發生心髒衰竭,要是兩天之內還找不到心源,死亡的可能x ng超過百分之九十。

當安倩擦干眼淚,與程瀟一起提著米粥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安以馨已經睡覺了,她的眉頭微皺著,似乎有些痛苦,在枕頭邊還放著一本詩集,翻看了一半。

安倩滿臉淚痕,卻壓抑著不哭泣,害怕吵醒她。

程瀟強忍著淚水,打起j ng神走過去,撫模著她柔順的長發。他無意間翻開了詩集,卻正好是安以馨所看的那一頁︰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恨君生遲,君恨我生早;

我離君天涯,君棄我海角;恨不生同時,r r 與君好;

看見這一行行字,分明就是安以馨內心最真實的寫照,程瀟瞬間眼淚流下,如泉涌動,再也壓制不住。

安以馨眸子閉著,若一尊睡美人,程瀟深情款款,低下頭輕輕的她的唇上,久久不肯抬起。

似是感覺到了溫暖,那是屬于戀人的溫度,睡美人緊蹙的眉頭終于舒展,若幽蘭般的臉龐洋溢起了笑容。

「滴滴滴…………」

刺耳的音節響起,打破了這份美好,睡美人猛得痙攣了一下,身體痛苦的蜷縮成一團,絕美的臉龐都扭曲了。

「醫生,醫生…………」程瀟大吼著,一把掀開被子,抱起安以馨,就向病房之外沖去,安倩也慌忙跟著。

不到一分鐘,眾多護士與醫士推著安以馨,小跑進入了急救室。

並沒有做手術,因為這種心髒衰竭只有換心髒才能徹底根治,普通手術根本無可奈何,一些輔助治療也只能奏一時之效。

三個小時後,安以馨被推出了急救室,她的臉s 慘白,還在昏迷著,如上岸的人魚公主一般,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一名女醫生走過來道︰「病人的情況比預料中的還要糟糕,依靠自愈已經完全不可能了,只能寄希望于換心髒手術。」

「在明天中午之前,要是還沒有合適的心髒…………」女醫生嘆息,沒有再說下去。

「會死嗎?」程瀟的臉s 說不出的落寞。

女醫生點點頭,戴上口罩離去。

安倩已經完全支撐不住自己,要不是有程瀟扶著,立刻就能暈倒。她的臉上布滿淚水,強自支撐著身體,踉踉蹌蹌走向重癥監護室。

程瀟來到重癥窗外,隔著窗口看著她,一年多來,點點滴滴都在他心頭劃過。

心中升起劇痛的感覺,盡情釋放著傷悲與哀痛。直到此時,他方才明白自己的心,放不下,放不開,即使這世界毀滅,這大地崩塌,我依然愛你。

一名特護走了出來,拿著病癥簿問道:「病人家屬嗎?請過來簽個字。另外,病人現在已經進入人工休眠,十二個小時之內不會蘇醒,你們最好不要離開,或許…………」

或許什麼,已經不用說了。

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心髒,安以馨將會在沉睡中靜靜的死去,這是他們見到她的最後一面了。

「你去哪兒?」安倩拉著哭腔,卻看見程瀟正要離開。

「回去取點東西。你看著你媽媽。」

「不要」,安倩猛的拉住程瀟,眼里蓄滿了淚水︰「你不在,我……我害怕。」

「別怕,我很快回來的。」程瀟使勁扯開了安倩的手,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出了醫院,直奔地下停車場,程瀟以不要命的速度飆車,等到回到小區的時候,奧迪A3的車頭都被撞得變形,他什麼都沒管,只在臥室電腦桌上拿到那裝著繽紛水母的瓶子,再次以飆車的速度回到醫院,來到重癥監護室之外。

「倩,答應我,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理會,靜靜的在這里等上三十分鐘,然後去叫醫生。」

程瀟用筆快速的書寫著便條,而後一張給安倩,交待她在醫生到來時交給醫生,另一張則夾在那本詩集中。

盯著安倩若牽線傀儡般點頭,程瀟征得護士的同意後,進入了重癥監護病房。

在門即將關閉的那一剎那,程瀟最後看了失魂落魄的安倩一眼,她像一只哭泣的木偶,可憐兮兮的縮在角落中,呆呆望著程瀟。

「我搶走了你的媽媽,希望,我能重新還你一個。」程瀟灑月兌的一笑,回頭進去。

程瀟躺在病床上,緊緊擁著安以馨,愛憐的看著她,幫她理順長發,撫平衣角,輕輕的…………吻在她的唇上。

淡淡的,甜甜的,一如曾經。

她緊蹙的眉頭舒展開,臉龐也蕩漾著笑容,恰如那被王子親吻的睡美人,甜蜜而幸福。

程瀟打開斑斕水母的瓶子,將兩根手指伸了進去。

他的身體猛得痙攣,手指肚大小的水母,卻有著足以令一頭大象都頭腦暈沉的毒x ng,六只水母的毒觸都刺進了他的手指。

程瀟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扭曲,神經痛覺被放大十七倍,這是真正的撕心裂肺,而且還要加上肌肉抽搐所引起的窒息,是一種痛不y 生的煎熬,但是他……甘願承受。

他忍住了,碩大的汗水滴下,他的身體顫抖著,卻堅定的抬頭,目光愛憐,吻向了她的唇。

即使撕心裂肺,即使生命窒息,依然不能讓我停止愛你。

…………

半個小時後,重癥室內的報j ng聲響起,醫生與護士跑進了監護室,安倩用盡全力倚著牆壁,看著那被抬出監護室的熟悉身影,她的心,好似被撕裂了。

安以馨依舊還在沉睡,程瀟,卻已經先一步離她而去。

安倩打開了紙條,上面潦草的字跡依稀還能認出大學時代的筆墨,而曾經給她寫過情書的人,卻變成了冰冷的尸體。

那道門的兩面,最後一眼的瞬間,竟成生與死的永別。

她跪在地上,捂著臉龐,痛哭失聲。

帶眼鏡的醫生從地上撿起了那張便條,看了一下,快速吩咐護士︰「快去將尸體送去進行速檢,看是否符合那位女病人所需。」

「按照死者遺囑上所寫,若是符合,就將心髒捐給那位女病人。」

他並沒有說,便條上寫的另一句話是︰若是心髒不符合,就將我和馨的尸體葬在一起,立上夫妻的墓碑。

整個醫院都開始行動,結果令除了安倩之外的所有人都震奮,比萬分之一還低的概率,竟然真的被踫上了。而且那種水母的神經毒素有助于器官活x ng的保持,使得移植的把握又多了幾分。

心髒測檢符合,手術也很成功,術後第六天,安以馨醒來。陪伴在她床頭的,只有憔悴如紙人的安倩。

安以馨怔怔的坐著,如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塑,她並沒有詢問安倩關于程瀟的事,在她似昏迷又似夢的記憶中,她已經找到了答案。

三個月後,安倩扶著母親在病房中散步,拉開窗簾,後面一樣塵封許久的物品露了出來。

那是一本詩集,翻開後,一張紙從里面掉出來。

「我一直以為愛是廝守終生,也曾以為愛是天長地久,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才明白,愛只是一瞬間的死生與共。」

「如果,生命還有第二次,我願意放棄一切驕傲與尊嚴,斬斷所有羈絆與牽掛,對你說,我愛你!」

「即使撕心裂肺,即使生命窒息,依舊不能阻止。」

「卿生我未生,我生卿已老;卿恨我生遲,我恨卿生早;」

「卿生我未生,我生卿已老;我願化蝶去,伴卿棲芳草。」

「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愛你。」

看著那熟悉的筆跡,安以馨淚水滿面,抱著安倩,泣不成聲。

一種奇異狀態的程瀟,愛憐的看著安以馨,輕輕的抱住了兩人,虛幻的臉龐上蕩漾起溫柔與呵護的笑容。

他,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摯愛的人,化為一抹虛幻的流光,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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