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論系統的穿越性錯誤 第92章

作者 ︰ 小丁冬不拉

傅宗書倒了。♀

一篇徼文呈上,勾結外敵,禍亂朝政,結黨營私,貪污行賄,洋洋灑灑幾千字,算是道盡了傅宗書平生為人的罪大惡極。

這繳文若是通篇不知所雲的言到傅宗書的滔天大罪,叫天下人听了去,反而倒不是那麼嚴重,畢竟,士人無端憑著的就是面上這一張嘴,圓的能說成方的,方的能說的圓的,只要認定了一個人有罪,嘴上定然是最為滔滔不絕的。越往了大的去說,天下的明眼人反而倒不會怎麼在意,甚至于多方心生幾分疑竇。

而偏偏這繳文卻是出自當朝與宰相相距一方勢力的林參政,林大人的手筆。

林大人又是何許的人物?

在朝,林大人曾以弱冠之齡奪得科舉頭名案首,論及才學,未及不惑,天下士人已推為己首;在邊疆,林大人是將士們交口相傳的林大將軍,白馬青衣,一身輕鎧,手無縛雞之力,運籌帷幄之間,決勝千里之外,卻能舉手笑退百里敵軍,敵軍聞之喪退十里之外︰在野,他是一心為民,十年為民請命,偏偏兩袖清風,正直廉潔的百年難見的好官。

林大人道,要代自己門下門生向聖上請罪。一則,顧惜朝生為邊疆將領,在敵兵暫退之時,意有松懈,竟然私下為追捕李齡一事擅離職守,為一罪;二則,顧惜朝身為邊疆將領,與冷呼兒,鮮于仇諸將不和,幾番多動私兵,是為二罪。

然而,這罪便當真能這般判下嗎?

神捕司的名捕鐵手,冷血二人卻出口言道,冷呼兒與鮮于仇兩大將領素來人品不端,二人意欲對婦女施以暴行,又多番擾民,強奪百姓財物,傷人性命百起,身陷女干yin擄掠之罪,神捕司早已上報朝廷,彈劾二人暴行,只是刑部的公文現下還沒有批下來。

下令當真在刑部一查,果然早有彈劾的公文,卻早已是兩月前的公文了,聞言,便是刑部尚書的面色立時也變得有些不怎麼好看了起來,兩月前的公文他卻也是如今才知道,神捕司的人直接上報後才被從刑部書房里給翻了出來,持著手上的玉笏,撩了衣擺,便在朝堂上索性直直的跪了下來,自請罪,心下一邊咒罵著刑部不知哪處被收買的官員,面上卻是十分戰戰兢兢地說道︰「刑部私自扣押公文,管轄不利,微臣知罪。刑部即日起必將徹查,待罪于神捕司。」

如此一來,顧惜朝動用私兵,與將領之間私生嫌隙一事轉眼便成了心性耿直,剛正不阿,寧折不屈的人物不願于污穢小人同流合污的在理之事。私下里莫說是沈譚,便是鐵手,追命幾人也不由勉強翻上幾個十分正直的白眼,顧惜朝是個剛正不阿,寧折不屈的英雄般的人物,便是瞎話也不該是這麼個說法的,但到底不論怎麼說,明面上倒確實是他們一個個的站在了理上。

再說一罪,顧惜朝擅離職守之罪,邊疆的牙五萬大軍卻也正是顧惜朝率軍所退的,牙大軍一時元氣大傷,短時間自然是翻不起什麼波浪了,在這個檔口在邊境晃了幾個小圈兒,說是擅離職守卻是有些說重的,頂多只能說人勉勉強強偷了一小會兒的懶,大罪卻是算不上的。顧惜朝擅離職守是為了什麼?自然是為了追捕李齡。而現下呢,盡管據說從九幽神君石洞中救下的李齡已成了個形同廢人一般的藥人,但畢竟是救下了,更收繳了逆水寒劍中軍中諸將通敵叛國辯無可辯的鐵證,立下了如此的大功,這一罪還當真能這樣輕飄飄的判下去嗎?當然不能,非但不能,還須得大大嘉賞一番。

說是請罪,實則卻是駁斥了兩處旁人反駁的兩處立足點,反而更加令人辯無可辯。

通敵信函之中提到的通敵將領正是冷呼兒,鮮于仇二人,再說那幕後指使之人,卻正是那傅宗書,隨後那繳文之中這才滔滔不絕的開始數落起了傅宗書生平大惡之事。

每提到一句,傅宗書的臉色便要閃過幾分青白之色。

天下繳文一出,傅宗書便是現下不該倒也要倒了,傅宗書現下對于聖上來說還是有些用處的,若多是惡僕行凶,貪贓枉法,甚至于結黨營私之事都可以輕判,可傅宗書千不該萬不該,卻是萬萬不該「通敵叛國」,這世上絕不會有一個皇帝能容忍自己座下的臣子對自己存著反心的,寧殺錯不放過,更何況現下還是常鐵證如山。

原本留著傅宗書不過是為了制衡九王爺,林子清兩方勢力而介入的三方勢力,九王爺一脈的官員近年來多有收斂,年邁的幾個老官員都已經告老還鄉,勢力大減,現下倒是已經不足為懼了,倒是這朝中以林子清,諸葛正我,穆子俞為首的一方勢力逐漸的膨脹了起來,傅宗書確實不是一個賢臣,他貪贓枉法,徇私舞弊,多方以權謀私,然而,只要傅宗書犯下的還是小惡,皇帝說不定就能一直容忍他下來,至于現下,皇帝怕是自己也未曾料想到傅宗書的野心近年來竟然膨脹的如此瘋狂了起來。♀

他近年來如何待他多方容忍,卻不料,這賊子竟是已經起了這般的狼子野心。

實在是……萬死而不足惜,太該死了。

清和殿中,

澹台宇放下了手上的一篇繳文,伸手揉了幾下自己的額角,卻是向著身旁的王公公道︰「可知林大人現下可在何處?」

王公公便就著公鴨一般的嗓子顫著聲說道︰「林大人現下想必已經回府了。」環顧四下,只見這清和殿中何時竟是忽然多了幾十個黑衣人,手上一通的長劍的劍刃上陡然閃過一陣森然的寒光,盡力穩住了自己的聲線,然而卻還是忍不住閃過了幾分的懼意。

「魚死網破,不如拼死一搏嗎?」澹台宇挑著眉,卻是不由低低地嗤笑了一聲,「這便是你的後手嗎?」

那群黑衣人緩緩向著兩邊散開,讓出了一條道來,從中便是走出了一個一身紫衣的約模天命之年,兩鬢染霜的男人,只听得那男人眯著眼,倒確實是一副和藹可親的面目,抬著眼便是笑,「這天下,本就是有能者居之,聖上你當了十幾年的皇帝,多少也該是有些膩了,不如我小老兒替著陛下在這龍椅上坐上一坐可好?」

澹台宇眯著眼,卻是意態極為疏懶地靠坐在了身後的龍椅之上,一手撐著自己一邊的額角,偶爾曲指揉上了幾下,道︰「你的年紀現下也已經不小了,便是當真坐上我身下的這個位子,也坐不了幾年了,更何況,你膝下無子,獨有一女,這位子也傳不下去一代了,你又何必對它如此執著?」

傅宗書道︰「這便由不得陛下你再操心了。」

澹台宇端坐在了那龍椅之上,雙目微張,意雖暇甚,然而,便是舉手抬足之間,都是一派渾然天成的不怒自威的天子之氣,「我本決意再容下你幾年的,你既是這般想把自己迫上死路,卻是由不得我不成全你了。」

傅宗書向著身後的黑衣人一揮手,忽而疾聲喝道︰「動手。」

盞茶的功夫後,

傅宗書的臉上此時已經難免流下了一滴黃豆大小的汗珠子,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只見他身後的幾十個黑衣人非但不向著澹台宇動手,手上的長劍眨眼之間都已經全全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幾十柄森然的泛著寒氣的劍刃抵在他的脖子上,迫得他不得不小心地仰起了頭。

澹台宇笑道︰「你現在再不妨瞧瞧將刀架在了在你脖子上究竟是哪幾個人物?」

為首的那幾個黑衣劍客卻是已經扯下了自己面前黑色的紗巾,「老賊,你便是不認得我,我可是已經記著你許久了。」「你迫著我們兄弟幾個不得不龜縮在那女乃/女乃的將軍府里裝個死人模樣,可把兄弟幾個都給悶壞了。」「女乃/女乃個熊的,怎麼都是使劍的,怎麼使著都有些不順手,劍哪有刀要來得好使?」「不不,還是使棍子使得更順手一些,一下掄過去,多爽快啊。」「終于有個活動活動手腳的機會了,格老子的。」「顧家的小子,我們哥幾個可都照著你小子說的話來做了。」「拿這老賊現在怎的說法?」「要不……一刀就割了腦袋唄。」「謀反本該就是掉腦袋的事,就一刀割了唄。」

瞧著眼前這幾個生得怎麼怪模怪樣的草莽大漢的土匪頭子,手持著一柄碧色小斧的青年只待恨恨得低聲道上了一聲,「閉嘴。」

顧惜朝收了手上的那柄神哭小斧,雙手抱拳便是恭恭敬敬地向著座上之人說道︰「末將顧惜朝,前來救駕來遲,另陛下受驚,還請陛下恕罪。」頓了頓,又道︰「江湖之人,行事多為不羈,不知禮數,若有得罪之處,萬望陛下莫要怪罪。」

「乖乖,那便是那當朝皇帝。」「瞧著細皮女敕肉的,但瞧那氣度就是和人不一樣啊。」「見了皇帝不該是要跪的嗎?」「顧家小子不都已經跪了?」「他自稱微臣,那我們該稱什麼。」「草……草寇!」一個猛子砸上去,「分明……分明是草民!」

顧惜朝︰「……」

稀里嘩啦的收了手上的長劍很快也跪作了一片,便都不再去管方才被他們齊刷刷拿著劍架上了一片的傅宗書,稀里嘩啦地呼著︰「聖上萬歲。」「草民見過聖上。」「草民。」「見過聖上。」「草民……」

顧惜朝念到了那日里林府的老管家幾乎咧著嘴角一副萬幸至極的模樣,大手一揮,道︰「帶走帶走,愛怎麼著怎麼著,愛怎麼用怎麼用,最好全部都帶走,一個都不留」,心下立時倒卻是有些明了林府的老管家萬般慶幸之意竟是由何而來的了。

原來,正在前幾日,顧惜朝手下缺人,將軍府管事的老管家便將府上先前顧惜朝遣來的連雲寨的幾個寨主一並送去了顧惜朝手下,連雲寨的幾大寨主又哪能不是個個武器高強的義氣之輩,先前又在將軍府悶上了整整好幾日,心下覺得憋屈得很,這下子忽然得了事,干的又是那討伐逆賊的大事,心下更覺暢快,干事更是素來利落,確實是手上難得一用的幾個人手,然而……

顧惜朝先前倒是多有听聞,當今聖上對于武林草莽之人多有芥蒂,對于江湖中人多有不快,現下再見了這幾人這般的作為,心下只覺得說不得要糟……

然而,顧惜朝畢竟不曾幾次面聖,對于聖意的揣摩有哪及得上林大人來得透徹,聖上芥蒂江湖中人,只因江湖中人行事輕賤官府,目無法紀,擾亂綱常,胡亂作為,又哪能不惱?至于現下這幾個言語放肆的連雲寨幾大寨主,連雲寨多次率下人手抵御外敵牙大軍來犯,楊釗向來呈上的捷報之中對于連雲寨也是多有提及,因而,澹台宇于連雲寨的印象本就算是不錯的,至于言辭放肆,便是連弓樞那般的老軍痞,聖上難得也會頗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上一句「這小老兒」,可見對于過于草莽的性子,聖上倒也並非全然不喜的,此事卻是他實在有些多慮了。

顧惜朝未見澹台宇之前,早年也不過在那金鑾殿上遠遠地瞧上不過一眼,隨後便被林大人遣著去了邊疆,對于皇帝的印象本就不深,朝中,文有林大人,穆大人這般的賢臣在旁輔佐,武有神捕司,諸葛神侯安內肅清賊子,外又有他顧惜朝,楊,弓兩位將軍安邦抵御外敵,身邊如此忠臣賢才卻還能放任朝中奸相作祟的皇帝說不得定然是個極為昏庸無能之輩,心中本是極為鄙棄不屑的,然而今日一見,卻又似乎遠遠不盡然。

顧惜朝卻不知,傅宗書固然是澹台宇眼中的一個不小的毒瘤,這個毒瘤他卻是遲早該要除去的,區別也不過早晚罷了,澹台宇固來擅長的便是在原地不動聲色的結網,然後等著他的獵物不自知的團團鑽入他布下的精巧的陷阱里,他天生的謹慎和不同尋常的耐心決定了他向來行事的方式。且不論傅宗書底下如何的動作,說來其實可悲得很,既然是早就決意要除去的毒瘤,澹台宇又怎麼可能當真任他繼續發展下去而不做下任何的布置?他只需要一股可以相互制衡的勢力,待到這股勢力膨脹得足夠龐大的時候,他還要確保有可以讓這股勢力不再膨脹下去的能力。

傅宗書就是一只翻在澹台宇掌心里的蹦的螞蚱罷了,原準備再等上一段時間,再將傅宗書拿下的,而林大人與聖上認知的分歧點也正在此處,林大人認為看準時機,是該要收網的時候了,不能再放任傅宗書的野心和勢力再發展下去了,而皇帝卻認為,他還可以再等上一段時間。

而最後的事實證明,林大人確實賭對了。

這一步棋,是他這個皇帝走錯了。

若是當真放任傅宗書與牙兩相勾結起來,只怕那之後……恐怕便當真會發展成一局不可收拾的場面了。

澹台宇緩下了臉色,卻是忽然言道︰「林子清何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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