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磬石山村村部到村小學有四五里的山路,路上鋪著碎石子,坑坑窪窪的,汽車是根本無法通行的。雖然已過了立秋時節,但是「秋老虎」余威不減,火辣辣的太陽懸在天空中,肆意的放射出巨大的熱量,好在山區樹木多,山路兩邊都有參差不齊的樹木,這或多或少的遮擋了灼熱的陽光。
路上,蔣大軍一行遇見了一批批的尋找失蹤女孩徐婷婷的鄉親們,一打听,回答都是「沒找到」。潘麗雲嘆了一口氣,說道︰「哎,這孩子恐怕不在人世了。」
蔣大軍表情很嚴肅,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依我看,這起案件與鄰村的那個奸殺女童案都是一人所為。」
「何以見得呢?」潘麗雲心里雖然也是這麼想的,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想想看,這里是兩省三縣交界處,地形復雜,山多樹木多,一直以來都是治安死角,而磬石山村與鄰縣出事的那個村落近在咫尺,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是流竄作案。」
隨著離村小學越來越近,海拔也越來越高。村小學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平坦的高地,四周都是散居的農戶。從這里向下看,遠近的村莊都掩蓋在郁郁蔥蔥的樹叢中,只有樹梢上的裊裊炊煙告示人們那里是一個個的村落;從這里向上看,不斷向前延伸的崎嶇山路像一條蜿蜒游動的長蛇,蛇頭在哪里,哪里就是路的盡頭。
「潘主任,這條路通向哪里呢?」潘麗雲的肥臀在現世的面前晃來晃去,現世覺得脹痛得厲害,很多次想找她說說話,可是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這次他終于開口了,但並不是沒話找話,而是真的對山路的盡頭在哪里感到好奇。
潘麗雲微微一笑,道︰「前面的山路越來越陡峭,地勢也越來越高,但是那里還有人家。別看村小學地勢較高,在整個磬石山村,這里也只是在半山腰而已。」
潘麗雲透過樹叢指了指前方若隱若現的山峰,接著說道︰「看到沒有,那里就是磬石山,山路一直通到那里,從磬石山頂開始,山路開始向下延伸,通向鄰縣,也就是前不久九歲女童遇害的那個村莊。」
現世問道︰「如果凶手從鄰縣經山路來到磬石山村作案,路邊也有幾戶人家,他再怎麼猖狂也該留下蛛絲馬跡呀,說不定就有人看到了凶手。」
「但是,如果凶手不走山路,而是從樹林中走過來的,或者他刻意避開行人,旁人也很難發現呀。」潘麗雲對磬石山村的地形非常熟悉,畢竟在這里生活了四十多年了。
蔣大軍在一旁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還是先去村小學了解情況,然後再做決定。」
磬石山村小學的四周都有高高的圍牆,圍牆頂上貼著很多碎玻璃片,外人要想翻牆進來難于上青天。大鐵門是緊鎖的,只有狹窄的邊門是虛掩的,潘麗雲走在最前頭,推開邊門,徑直走了進去。
一個老頭低著頭,在大門不遠處來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听見腳步聲,猛一抬頭,見是潘麗雲帶著幾個身穿警服的民警,微微有些驚訝,說道︰「潘主任,是你?」老頭看見村長帶了幾個身穿警服的民警來學校,自然猜測到了他們的來意。
這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兩鬢斑白,頭頂中間光禿禿的,周圍是稀疏的幾根頭發,飽經風霜的臉,讓人過目難忘。兩只深陷的眼楮,深邃明亮,眼楮里閃耀著智慧的光芒,敏銳而細致,讓人很難捉模。現世注意到,這個老頭笑起來的時候一口黃牙,中間的牙齒還豁了一只,應該是摔倒磕掉的。
潘麗雲指了指蔣大軍,道︰「他是鄉派出所蔣指導員,想了解失蹤女孩徐婷婷的一些情況,邢校長,我們還是進辦公室談吧。」
潘麗雲邊走邊向蔣大軍介紹邢校長的個人情況︰「邢校長扎根基層幾十年了,默默無聞的辛勤工作著,將畢生的精力全部獻給山區的孩子們,精神可歌可泣。自從前幾年老伴去世後,邢校長更是吃住在學校,既是老師教書育人,又是保安為學校守護財產。」
听潘麗雲這麼夸贊自己,邢校長表現得極其淡定,說道︰「其實這些年我也有離開山村小學的機會,但是看到孩子們求知若渴的眼神,我就不忍心丟下這些可愛的孩子。山里孩子比不得城里孩子,學習條件艱苦,需要老師付出更多的汗水。」
蔣大軍頻頻點頭,說道︰「邢校長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干呀,的確讓我們發自內心的佩服。」
「蔣指導員過獎了!」邢校長淡淡一笑。
從大門進去,看到兩排瓦房,一排瓦房是教室,一排是教師宿舍、辦公室和學校食堂。山區小學,操場小的可憐,僅有的體育設施就是用磚頭水泥砌成的乒乓球台,看起來格外寒酸。
學校辦公室條件也極其簡陋,一間屋子橫七豎八的擺著好幾張課桌,幾個靠牆而立的木頭櫃子裝著書本、文具什麼的。
邢校長一邊為眾人倒開水,一邊說道︰「學校條件簡單,茶葉都沒有,委屈各位了。」
潘麗雲笑著說︰「大熱天白開水最解渴了。哦,邢校長,學校怎麼就你一個人呢?」
「我們學校總共只有五名正式教師,由于山村小學條件艱苦,年輕人不願意來這窮鄉僻壤教書,前年分配來了一個年輕教師,但還沒有半年就找關系調到鄉小學了。為了解決師資力量不足的問題,學校找了兩名代課教師。新學期還未開始,學校並不忙,有的老師在家休假還沒有到校,今天有兩名老師到鄉里領學生課本還沒有回來,所以只有我一人留守在這里。」
邢校長不愧是當老師的,一口氣說了一大通。蔣大軍對這些不是太感興趣,于是問道︰「邢校長,你能不能說說昨天下午徐婷婷來學校的有關情況?」
邢校長端起一個搪瓷杯,喝了一口水,不緊不慢的說︰「徐婷婷原是我校五年級的學生,我是她的班主任。她成績很好,學習成績在班級名列前茅,也很懂事,下半年就要升入神山鄉中學讀初一了。因為鄉中學的入學通知書由我們代發,所以她昨天下午來我校領取通知書。我記得徐婷婷昨天下午四點多來學校的,領取通知書後就走了,我也沒有太關注她,並沒有覺得她有什麼反常之處。多好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太可惜了!」
「昨天徐婷婷是一個人來學校還是和同學一道過來的?」蔣大軍繼續追問道。
邢校長想了想,答道︰「因為學校規定昨天、前天這兩天領取入學通知書,五年級總共只有三十來名畢業生,大都是零散過來的。徐婷婷到底是一個人來的還是結伴和同學一起來的,我還真沒有太留意,誰會想到她會出事呀。」
「昨天下午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的老師在學校嗎?」
「還有徐香香老師,她正在準備新學期開學的事。另外,徐香香的啞巴兄弟昨天下午也在學校里玩。」
蔣大軍一愣,問道︰「徐香香?名字有點熟悉。哦,是不是我老婆大伯的女兒?」
潘麗雲笑著道︰「蔣指導員一心撲在工作上,連自家親戚都不知道了。」
邢校長眉開眼笑的說︰「原來蔣指導員就是徐香香的姐夫呀。」
蔣大軍訕訕的笑了笑,自我解嘲道︰「這倒不是,徐麗娜七大姑八大嬸、堂姐堂妹一大堆,我來這邊次數又不是很多,哪能一個個認得清?」
蔣大軍轉而意味深長的看了現世一眼,說道︰「小王,徐香香就是上次麗娜提到的她的那個堂妹,可惜她今天不在。」
自從來到磬石山村小學時,現世的心中就開始翻江倒海,很想知道徐麗娜堂妹的廬山真面目。听徐麗娜說,徐香香非常漂亮,在未見其人之前,現世不敢確定,是徐麗娜夸大其詞還是徐香香真的貌美如花。
邢校長忽然說道︰「我早晨看到徐香香的啞巴兄弟慌慌張張的從學校後面的樹林里跑了出來,我比劃著問他看到什麼,他嘰里呱啦的說什麼我又听不懂。」
蔣大軍的眼楮一亮,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連忙問潘麗雲︰「潘主任,請你介紹一下啞巴的具體情況。」
潘麗雲道︰「徐香香兄妹三人,啞巴是她的哥哥,今年二十三歲,他並不是天生就是啞巴,而是在未開口說話時吃錯了藥,這啞巴還是非常聰明的,人也很勤快,就是有一點不太好。」
潘麗雲頓了頓,蔣大軍急忙問道︰「哪一點不好?」
潘麗雲的臉上現出一絲,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可能是啞巴年齡大了,想女人了,見了女人就眼楮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去年有一天,他在山林里看到一個婦女在鋤地,趁四下無人,跑上去抱著人家親,還模人家,要不是附近剛好有幾位村民踫巧看到並制止了,還不知要發生什麼。後來,這女人的丈夫帶著許多人找到啞巴家,將啞巴揍了一頓。」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