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現世天還沒有亮就起床了,平日習慣睡懶覺的活寶也醒了,他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悲傷的看著現世,「你這麼早就要走嗎?」
「昨天,食品廠史廠長囑咐我今天八點就要報到,這里離食品廠還有三十公里,如果不起早,我怕遲到了。」
「那你要記得吃早飯呀,餓壞身體可不值得。」活寶關心的說道。
「你呀,把自己照顧好了我就心滿意足了。以後我們工作都會很忙,再說這麼遠的距離也不允許我們天天見面,每周能見面一次就算不錯了,你要學會照顧自己。還有一點必須要提醒你,你要知道,我們現在是寄人籬下,做事萬萬不能太沖動,忍一忍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這道理你也懂的,關鍵是要能做到,不能再闖禍了。」
活寶听現世一說,有些羞愧,低頭說道︰「知道了,從今天開始,我夾著尾巴做人,別人欺負我,我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行吧?」
現世撲哧一笑,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我走了,時間還早,你休息吧。」
活寶沒有了睡意,堅持要送現世一程。天才剛剛亮,機械廠靜悄悄的,圍牆外的農舍里傳來公雞的打鳴聲。他們走出工廠大門,走過了一段漫長的馬路,轉了一個彎,又走了十來分鐘,才到了公交車站台。現世看了看手表,才六點多,二人又在站台下等了好一會兒,一輛破舊的公交車才慢悠悠的開來了。現世快速的上了車,活寶呆呆的站在站台下,目送著公交車漸行漸遠。
現世活寶心里都很難過,長這麼大,他們還從來沒有分開過,十九年來,基本上每天每夜他們都會在一起,想不到來江州才一天多時間,二人就要分別了,下次見面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心里自然很不好受。在一起的時候,雙方都沒有珍惜,有時甚至覺得對方礙手礙腳,可真的一旦分開,又覺得難分難舍。
現世轉了好幾路公交車,趕到食品廠時,已經八點多了。大門口的保安還是昨天的那個,看見現世,也不詢問,沖著他微微一笑,示意他進去了。
現世直奔廠辦公樓的後勤部,後勤部部長趙科揚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個子很高,但身材瘦弱,就像一根長竹竿似的,見了現世,臉上堆著笑。
「你就是李大龍吧?昨天史廠長已經和我說了。上午你安頓一下,下午去保安隊正式上班吧。」
趙科揚對坐在辦公桌旁埋頭工作的一個男青年說道︰「小劉,我等下有事,李大龍有關手續你要替他辦好。」
小劉站起身來,沖著現世微微一笑,現世注意到,小劉的年齡與他相若,個子不高,但皮膚白皙,人看起來很友善。小劉客氣的招呼現世在辦公室的木頭長椅上坐下,倒了一杯水遞給了現世,並自我介紹道︰「我叫劉金泉,去年底從省糧食學校畢業後分配到食品廠的,很高興認識你。」
听劉金泉這麼一說,現世才來時的拘謹一掃而光,他恭維的說︰「我初來乍到,以後還請劉部長多多關照呀。」
劉金泉撲哧一笑,說道︰「叫我劉部長真是折煞我也,叫我小劉吧,你今年有沒有二十歲呢?」
「十九歲呢。」
「我今年二十,比你虛長一歲,算是你哥哥了。」這個劉金泉看來是逢人熟,是喜歡結交朋友的那種人。
「那我可就高攀了呀。」
劉金泉親昵的拍了一下現世的肩膀,「都是年輕人,說這話就見外了,你如果不嫌棄,我就做你的哥哥了。」
現世有些受寵若驚,慌忙站了起來,「劉哥,你這是說哪里話呀,我怎麼會嫌棄,高興還來不及呢。」
劉金泉從抽屜里拿出一串鑰匙,對現世說道︰「大龍,我們去職工宿舍看看。我們廠單身職工住宿條件不好,大都是四個人一個房間,我也一樣,開始時你可能不太適應。」
在走出後勤科大門時,現世看到了正從樓上走下來的蔣春燕。現世注意到蔣春燕面容憔悴,神色憂郁,他親切的叫了一聲「大姨娘。」蔣春燕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大龍,昨天下午我接到市財政局的通知,從今天開始。要接受為期三天的會計繼續教育培訓。」蔣春燕轉而對站在現世身旁的劉金泉說道︰「小劉,大龍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還要你多多關照呀。」
小劉把頭點的像小雞啄米,連聲說道︰「應該的,應該的,蔣部長您盡管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為安頓好大龍,蔣部長,您有所不知,剛才我還認了大龍做我的弟弟呢,哥哥照顧弟弟,天經地義。」
蔣春燕被劉金泉逗樂了,「這麼快就稱兄道弟了呀?有小劉在,我就放心了。」蔣春燕看了看手表,「九點培訓班就要開班,我不陪你們說話了,回來時我請你們吃飯。」
看著蔣春燕匆匆離去的背影,現世頓時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劉金泉用胳膊肘輕輕踫了一下現世,輕聲問道︰「蔣部長是你親姨嗎?」
現世緩過神來,鎮定自若的回答道︰「當然了,是我母親的姐姐,如假包換。」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