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淼輕輕咳嗽一聲,「你坐過來點兒……」他示意她,「讓我抱抱好不好?」
許如珠生硬地答道,「不好。」
沈浩淼看著她。
她垂下眼簾,良久,才有些不太情願地挪了挪身子,更為靠近他一點。
沈浩淼那只完好的手抱住了她,輕柔地,「對不起如珠,我本意要叫你難過,到最後才發現,讓你難過了,才是最讓我難過的事……」
真拗口,真矯情。他永遠這麼能說會道。
許如珠卻不爭氣地心軟了一下。
「那一晚,爸給我打過電話……」沈浩淼又道。
許如珠一驚,「什麼?」她身子一僵,便要將他掙扎開來。
沈浩淼手上卻微微用了力,不許她離開自己的懷抱,「我後來想過,也許,這便是定數,他像是知道自己熬不過那一天,那麼突然地就給我打來了一個電話……」
許如珠胸口陣陣抽痛,良久才困難地問道,「我爸爸他……說了什麼?他是不是……怪我不肯去看他?」這是父親去世後,她最愧疚于心的一件事,無論他做了什麼,他始終是生她養她的父親,他疼愛她,毫無疑問也毫不含糊。
「他說,他不怪我……讓我好好對你……這才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沈浩淼輕聲道,「那剎那間,我突然後悔了,我想起來的,全是他的好,我著急地告訴他,我已經在想辦法,他很快可以出來……他對我笑了一下……」
許如珠的淚無聲地滾落出來。
「他死之後,我發覺我根本沒有預想中的痛快與釋然,相反地,我很不安,我無數次地告訴我自己,我沒錯,這個人,是他害死了我的父親,我根本用不著感到內疚,他如若沒有錯處,又怎麼會被人拿捏,只不過拿捏他的這個人,是我而已。」沈浩淼說得有些累了,微微喘息起來。
虛掩的門被輕輕推開,森哥面無表情地站在門邊,冷冷道,「淼哥需要休息。」
許如珠輕輕推開沈浩淼,「好了,別說了。」她站起身來,並不看他,「你休息吧。」她轉身匆匆出門去。
她洗了個澡,一躺在床上,竟然就睡著了。折騰一夜,她早已經又累又困,腦子里仍然是理不清的一團亂麻,但她決定讓今晚的自己休息一下。
她睡了非常久,等醒來的時候,窗外陽光燦爛,一側身便發現沈浩淼正坐在陽台上的懶椅上,神情專注地翻看著報紙。她一凜,跳起來就撲過去,「喂,你干嘛坐這兒?」
沈浩淼抬起頭來,刺眼的陽光讓他微微眯縫起雙眼來,「你擔心我?」
許如珠沒好氣地道,「你不是知道嗎?我現在倚靠著憎恨你而活著。」
沈浩淼的唇角微微上揚,「太榮幸了。」他站起身,伸手把許如珠的頭發撥至耳後,「明天他會去泰國,五年內都不會再回國。」他頓了一頓,「有人听到了槍聲,第一時間報了警,今天早上已經有警察來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有事,他不是你一個人的五叔,他也是我的五叔。」
許如珠動了動嘴唇,「你真的會放過他?真的?」
沈浩淼道,「你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