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葛紅霜有生之年，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成為別人的寵物。
這種感覺……呃，怎麼說呢？
她模模自己袖中團成個小毛團子酣睡的小火雲獸，忽然之間有些羨慕它的沒心沒肺。
——這是自覺成為寵物的前奏麼？
葛紅霜打死不想承認。
不過妖皇陛下可不這麼想，從大宴群臣之後，便從衣食住行全面滿足家養小寵物的需求。
喜服自然是不能再穿了，但是負責寢殿打掃侍奉的妖娘奉上來的衣服就……
葛紅霜抖開妖娘奉上的第一件長袍。這一件是純白色的皮毛，油光水滑，也不知道從什麼動物身上扒下來的，剝的極為完整，鞣制的也很是柔軟，但是……但是為毛耳朵跟尾巴還在啊？
她往身上比劃了一下，得出個結論︰穿這件出去，還不如變成狐狸呢。至少那一件更貼合身形，還不會被當做怪物……
後面的幾件都是不知名的面料，可是……為毛每件衣服後擺都綴著個毛茸茸的尾巴啊？
葛紅霜滿頭黑線，指著衣服後擺綴著的各款的尾巴，極為無語。
妖娘熱情推薦︰「今秋的服飾流行就是各種毛茸茸的尾巴跟耳朵，無論是簡潔款，還是復古款，都會裝一條尾巴。」
見這位人類對尾巴不太中意的模樣，她亦嘆息︰「說起來，為了在服飾上安裝尾巴，有不少長著漂亮尾巴又修為低的妖們都被捕殺，自從孟極大人下了禁止令，這才停止了這種屠殺活動。還有的店鋪索性前往凡人的世界尋找漂亮的尾巴……」
「那豈不是引的人界大亂？」
妖娘抿嘴一笑︰「那關妖界什麼事啊？」
葛紅霜︰「……」
作為邙山派的弟子，向來以除妖安良為已任，听到這種話，立刻進入備戰模式這種狀態腫麼破？
方才還熱情為她服務的妖娘，被她下意識的一掌拍在了腦門上……寢殿里一聲慘叫，立刻有人推門而入。
感謝老天，她還活著！
葛紅霜忘了念誅妖訣。
自從把妖皇陛下的手掌弄出一個黑印子來，她就有了心理陰影。
除妖務必要一擊而中。她如今在一個滿是妖怪的世界里生存，假如動不動出手還是誅妖訣，恐怕先死的那個不是妖怪而鐵定是她了。
那只妖娘在同伴的扶持之下蒼白著臉勉強站起來，一臉驚恐的奪門而逃……
自陛下群臣大宴之後，去過人界的妖怪們偷偷在背地里議論︰陛下的這只寵物體香特別，決非尋常人類或者修士，想來肉質也非常美味。
其實這個是有原因的。
從小被徐由以各種靈藥炖煮喂食的葛紅霜，身體自然而然泛著一股藥香。而成了精怪的妖物們為了修成正果，沒少吞食天材地寶，對靈藥藥果的味道尤其靈敏。
妖皇寢殿里侍奉的妖娘們都當得了個美差，就算不能咬一口，天天聞著藥香，也是種享受。哪知道她們卻忘了葛紅霜的另一個屬性︰修士。
剩下另一只妖娘，眼看著小伙伴奪門而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繼續為葛紅霜服務。
她親自提起最後一個盤子里的薄紗衣服，比劃給葛紅霜看。
「這件衣服是妖界數千年來的經典款，雖然比不得現在流行的尾巴款，但是……陛下看到姑娘這樣穿，肯定會流鼻血……」
葛紅霜盯著這件穿了還不如不穿的輕透薄紗裙，前面的渾圓只能包住一半，下面的腿側還開著高叉，背後是鏤空花紋，等于大半個背露在外面……
師兄救命啊妖界的衣服都好奇怪啊啊……
難道我以後只能在妖界果奔？！
被妖界人民的品味給打敗的葛紅霜在面臨了擇衣的艱難選擇之後，又再一次面臨了食物的打擊。
她遍選衣服未果，最後只好一咬牙，只好仍舊套著那件喜服。
先前留下來堅持崗位的妖娘又熱情洋溢的向她介紹妖界的菜品。
先是有人抬上來個籠子，那籠子里是只靈猴，但形似坐囚車一般，只將靈猴的腦袋露在外面，四肢卻綁了在車里。
「這可是孟極大人上次去人界帶回來的，這種靈猴也就只有修真界有，但不知道這一只是怎麼從修真界跑到人界去的。大人一直沒舍得吃，這不陛下回來，便敬奉了陛下……」
說著上來兩只妖怪，一只固定住了靈猴的腦袋，另一只拿著鑿子等物，照著靈猴的腦袋便來了幾下子，輕松揭起了天靈蓋，將籠子推到了她面前，熱情的招呼她。
「姑娘快吃，猴腦一定要在靈猴活著的時候吃，最是美味無比……」
葛紅霜︰「嘔……」
在靈猴的慘叫聲中進食，真的沒關系嗎?
請容我吐一吐先！
掌門師尊，我終于明白了闢谷的重要性。在面對自己非常不想吃的東西面前，可以堅決的說︰噢……鬧!
等我回去了，我一定寫一篇︰論在妖界闢谷的可行性報告，上交給組織，以激勵後輩們堅決闢谷，不再生口月復之欲。
葛紅霜吐的眼淚汪汪，妖娘也束手無策，向妖皇稟報。
「靈猴腦可是難得一見的美味啊……」
妖皇︰「你們給她吃生的吃熟的？」
妖娘︰「靈猴腦當然要生吃啊，生吃才美味，而且有利于修養啊……」小小聲辯解︰「沒听說靈猴還要熟吃的……」
妖皇面現尷尬︰「人類……是吃熟食的……」
妖娘︰「……人類真奇怪。」
下一次，妖娘嫌棄的將各種煮熟了的水果端進了寢殿。
葛紅霜感嘆︰妖界的飲食文化多變，同一種水果，也有不同的吃法，昨天端上來的還是帶著露水的新鮮果子，今天……就全部煮熟了……
而且……有的還灑了調料……
味道真是令人不敢恭維。
衣食解決了，雖然解決的不太理想，但是總歸妖娘是在盡心盡力的服侍她。
剩下的就是住與行了。
毫無疑問的，寵物是要與主人住在一起的。
起先葛紅霜還未意識到這個問題。
關鍵是妖皇太忙了，一回來就開始整頓妖界內部，足有半個月沒功夫回寢殿陪她。
半個月之後，妖皇忙的差不多了，終于回到寢殿休息了。
她這半個月獨自睡在一張大床上，而且床上鋪的綿軟，蓋的輕柔，各種舒適，要不是此間是妖界，穿的暴露了點，不是她的款；吃的驚悚了點，不合她的胃，她真會有種樂不思蜀的感覺。
更何況，這寢殿後面相連著的浴殿里，有個大大的湯池，用大塊的靈石鋪就，溫泉水日夜不停，整個人泡在池子里修行，周圍是緩緩流動的靈氣，比之她在邙山那只木桶，要舒服上千百倍。
說起來，妖皇對家養小寵物照顧的還是比較周到的，每日忙碌的間隙，還會听取妖娘匯報小寵物的生活，听說她極喜歡浴殿里的靈石浴池，每日都喜歡在里面泡上一泡，腦海中不由便浮現出了她在池水里的情景……然後腦洞全開，想到了一另種可能︰主人與寵物同浴，以增加彼此的親密度。
——似乎有哪里不對的樣子？
妖皇陛下想到這同浴，那張臉笑的便有幾分邪惡。
妖界的審美觀與修真界非常不同。
修真界那種一身凜然正氣的，或者君子如玉般的男人，是非常受歡迎的。但凡大家尋雙修道侶，容貌上必是往這方面靠攏。但是妖界卻是以邪惡為美，也就是說妖皇在妖界是男人之中的*美男子。
妖皇陛下腦補了一下自己與寵物同浴的情景，臉上帶著修真界人士認定的「猥瑣」的笑容，卻令得妖娘怦然心動，挨挨蹭蹭便想往妖皇陛下懷里鑽……
左擁右抱，不獨凡間帝王，妖界陛下也有這種福氣。
妖皇正想到開心處，不防懷里蹭進來一個暖乎乎的身子，一股脂粉味撲鼻而來，他聞慣了小寵物身上那種輕淡的幾可忽略的藥香，一揮手便利落的將懷里的美人兒拍飛……
另一只在寢殿里侍奉葛紅霜的妖娘也傷殘下崗了……
葛紅霜全然不知侍候自己的兩只妖娘，一只被她拍飛，一只被妖皇陛下拍飛，意外的發現今日寢殿非常安靜，再也沒有人追在她後面亦步亦趨，只覺說不出的舒服。
她索性泡了個熱水澡，裹著那個唯一沒有尾巴的輕透紗衣，滾上大床去睡覺。
——妖界的生活真是太墮落了！
她的作息漸要變成凡人，睡覺睡到自然醒，連修煉是怎麼一回都，都快要忘記了。
妖皇回到寢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小寵物蓋著被子，一頭烏發鋪在枕上，玲瓏鎖骨，胸前一痕雪膚，玉臂之上裹著輕紗一層，也許是睡的熟了，翻個身，大半玉白色的背露在外面，差點閃瞎了他的眼。
這……
這這……
難道他在修真界待久了，品味也越來越跟不上妖界的時代了？
腫麼覺得，小寵物穿上這樣一件清透紗衣，不是來睡覺的，而是來折磨他的？
妖皇陛下捂著鼻子默默的退出了寢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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