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談的入迷,卻不曾發現,樓梯口站著的小男孩一臉的微笑。
他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轉身邁著輕悄悄的步子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門關上的時候,一臉的燦爛。
沙發上的兩人,還就著先前的姿勢躺著。
「起來,你好重!」
姜長清忽然感覺到此時兩人的姿勢,一臉的尷尬。
「呵呵——」
顧盛霆笑她,無論變成什麼樣子,卻依然改變不了那害羞的本色。
實在想繼續逗她,可是很顯然現在不是時候。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隨即將她抱在懷里。
像是抱小孩一樣的抱著她,手指撫弄著她身後的長發。
「長清,我知道我或許不應該回去,只是畢竟我和她相處了那麼多年,我知道曾經給了你很多的委屈,但是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他一邊撫弄著她的長發,一邊溫柔的開口。
「你的事情我沒有興趣知道。」
她在他的懷里扭捏,掙扎,這樣的姿勢真的是好令人尷尬,她都多大了,他居然還這樣的抱著自己。
「長清,請你等我。等我回來給你幸福。」
顧盛霆卻無視她一臉的抗議,薄唇直接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一吻。
像是宣誓。
他卻並不知道此次前往中國,差點又一次的錯過了姜長清。
姜長清竟沒有在反抗,只是心里卻是在打鼓,有著隱隱的不安。
顧盛霆並未留下來過夜,雖然他很想抱著姜長清睡覺,但是明早要趕飛機。
在他把懷里的姜長清親了無數遍,模了無數遍之後,終于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別墅。
他走後,本來都快要睡著的姜長清卻是醒了過來。
目光呆呆的看著天花板,腦海里想著他的話。
她從未想過顧母會得這種病,一種難以治愈的病。
顧盛霆說那也許是一種解月兌,她的這五年過得真是不怎麼好。
一直飽受著良心的譴責,有些時候心里的煎熬卻比身體的痛苦更加要人命。
昏昏沉沉間,似乎又睡著了。
第二日,顧盛霆和趙可琳準時的出現在機場。
走在人群里,一眼便能夠看到顧盛霆高大俊逸的身影,一手插在口袋里,臉上戴著一個大墨鏡,對于周圍人的注視,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還有十五分鐘飛機就要起飛了,他的視線一直定格在某處,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人是的。
「霆,你在等人?」
趙可琳看著他的視線一直看著門的方向,開口問道。
「沒有。」
顧盛霆搖了搖頭,連自己都笑自己的天真,她怎麼可能會來送他呢。
「哦。」
趙可琳嘴里雖然答應著,卻是一臉的不明白。
很多次想要問他和姜長清的情況,卻很多次都被自己咽了下去。
知道他來了美國,問了孫武原因,才知道原來姜長清在這里。
只是,他的世界好像已經徹底的與他無關了。
口袋里的電話忽然的響了起來,顧盛霆伸手拿起。
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在看到那跳動的電話號碼時,嘴角輕輕的上揚,扯出一抹弧度來。
「喂——」
避開的身體,溫柔的聲音。
趙可琳看著這樣的顧盛霆,感嘆起來。
原來沒有人是一成不變的,就像他,以前那麼的不可一世,現在卻為了一個女人而停留。
「還沒有走?」
她的聲音通過電波傳來,卻是那般的好听。
「還有十五分鐘。」
顧盛霆嘴角扯起的微笑越來越大,她還是關心自己的。
「哦。」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哪怕只是沉默,顧盛霆也是開心的。
她淺淺的呼吸似乎是透過電波傳了過來,那麼誘人。
「長清,等我好不好?」
顧盛霆握緊電話,眼楮里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一路順風。」
完全是答非所問。
姜長清本能的出口,想要避開那個話題。
她真的還沒有做好準備,關于他。
「好。」
他笑了,點頭答應著。
一路順風,連帶著這個電話,都已經是超出了他預想的範圍。
她主動打電話來,已經很好了。
「那…我掛了。」
姜長清的語氣有些猶豫,有些無奈,在電話那頭若有所思。
「長清,如果我們之間的距離有一百米的話,那麼你只要走一米就可以了,剩下的九十九米交給我去走就好了。」
在電話即將要掛之際,他磁性的聲音傳來,侵蝕著姜長清的心髒。
「嘟嘟嘟……」
掛斷的聲音傳來,顧盛霆將手機給收好,同時廣播提示著可以登機了。
「走吧。」
面無表情的看著趙可琳,提著自己的行李率先的向前台走去。
趙可琳看著他的背影,握緊了拳頭,心里酸澀的很。
什麼時候,他的溫柔只給姜長清那個女人了。
幾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中國m市。
顧盛霆沒有耽擱,直接坐上孫武的車,和趙可琳一起前往醫院。
明明剛剛才分開,為什麼那麼快的就開始思念了。
他的心早已飛到了美國,飛到了姜長清的身邊。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來來往往的白大褂醫生。
素淨的環境,安靜的房間。
推開房門,便感覺那股生命即將消逝的蕭條。
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個和記憶里完全不一樣的女人。
他的眉頭深鎖著,不可置信的打量著穿上的顧母。
曾經那麼不可一世的女人,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整個瘦的只剩下骨頭了,病房里只有趙父一個人在。
他已經听趙可琳說了,父親到現在也沒有來看她,似乎是對于那些過去始終都沒有放下。
是啊,任何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老婆干出這種事情來吧。
「媽。霆來了。」
床上的女人閉著的雙眼,自然是看不到來人。
趙可琳卻是將行李放下,朝著病床邊走去。
聞言,女人似乎是醒了過來,睜著迷蒙的雙眼。
果然看到了顧盛霆高大的身影站在病床邊。
她的手伸出,身子就要起來。
「媽,我來。」
趙可琳此時像是個二十四孝女般在她的左右照顧著。
拿起一個枕頭放在她的腰部,將她的床上半部分給搖了起來,這樣她看著顧盛霆就不會那麼吃力。
她的手從半空中又落下,眼楮盯著顧盛霆,卻是看著看著眼角開始有淚痕。
她這輩子做錯了太多太多,她看著這張臉卻是想起了一直都沒有出現的那個男人。
一直以為他只會寫寫畫畫,放著那麼大的公司不管,整天在家里寫著字,是個沒有出息的男人,可是為什麼此時卻是那麼的想他,只是他卻再也不會出現了。
從五年前,她就知道,她傷他有多深。
「對…不起。」
艱難的說著,聲音里顫顫抖抖的,連帶著臉上都是痛苦的神色。
顧盛霆看著她的樣子,終究還是于心不忍,腳步朝前邁著,離得更近了些。
「好好治療。」
關于她,顧盛霆卻是找不到別的話可以說了。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這次很明顯比剛開口的時候又好了很多,語氣順暢起來。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充滿著渴求。
他點了點頭,並未拒絕。
趙父和趙可琳站起了身子,關上房門。
伴隨著踫的關門聲,安靜的病房里只剩下顧盛霆和顧母兩個人。
「你爸還好嗎?」
她的身體因為提到他父親而顫抖著,那個溫潤的男人還好嗎?
「很好。」
顧盛霆回答著,雖然整天還是寫寫畫畫,不說不講的,但是顧盛霆知道他很好。
「那…那就好。」
顧母像是自言自語,他很好,那就好。
一切的錯都是她造成的,那麼就讓她一個人來承擔好了。
「我欠你一句對不起,也欠他一句。」
她想笑,卻一直都笑不出來。
嘴角的苦澀是遮不住的愁緒。
「都過去了,我們都沒有放在心上。」
看著她那艱難的樣子,顧盛霆安慰道,畢竟她也付出了代價。
「不是的,他不會原諒我,我知道。」
她篤定的語氣,那是百分之一百的了解。
「這些現在都沒有意義了,你好好養病。」
顧盛霆看著她,冷靜的開口。
「你知道嗎,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才會丟了你爸爸那麼好的男人。我總是嫌棄他不夠男人的魅力,其實他是太重視家庭。」
她的語氣虛弱著,卻是將話給說的完整起來。
「現在不要說這些了。」
顧盛霆還是受不了這樣的情景,心里壓抑著,難受。
「不,我已經沒有時間了,現在不說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說這些了。」
顧母堅持著,不願意將這一切都帶走。
她的人生就要結束了,她的身體她知道,如果現在不把一切都說清楚,那麼她將是帶著悔恨離開這個人世間了。
顧盛霆抿唇不再說話,或許人往往都是在快要消失的時候,才會明白人生到底是對了幾步,錯了幾步吧。
人總是在走到生命的盡頭,才能徹底的回頭看人生的路。
「你知道你爸爸為什麼會娶我嗎?」
她看著他,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也不知道答案,畢竟當時爸爸娶她的時候,他才幾歲而已。
她的視線慢慢的飄遠起來,像是回到了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