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雲游海邊師徒宿荒寺
站在一個山坡的高處,放眼岸邊的景致,也真如于先生所說︰
在漫長的海岸線上,那些山峰真似一條巨龍,自北向南,臥在茫茫的海邊上。
它將自己長長的身體曲成了幾彎,把遼闊的海岸,環抱成了一個一個的海灣。
每一個海灣都是龍虎環抱,坐北朝南。
那山上的小溪,在名堂間已經匯成了小河,在灣里彎成了幾彎,曲曲折折流進海里。
真是一個藏龍臥虎,蓄水養氣的好地方呀!
只是可惜︰這里的人煙太過稀少,海岸上只散落著極少的趕海人,而這附近,竟然不見一間人住的房屋。
靜靜的海邊,只有連綿的群山,默默地對著大海,听著大海訴說那亙古以來的傳說。
現在明白了︰為什麼那于先生說︰
「現在如果誰讓我為他選房基,我要首推那里,真是一塊陽宅好地,保他子孫萬代,永遠安康呀!」
此言果然不虛,這里的將來,必定是個人群聚集的好地方。
只可惜︰現在的人們,還沒認識到這里的好處。
夕陽下,站在那里,清風道長把自己的心得,不斷地跟身旁的杏兒哥交流。
杏兒哥也主動地問這問那,清風道長都做了詳盡的解答。
兩人的身影,在黃昏的陽光下,漸漸地拉長,直至再也看不清兩人的身影。
這時,只見翠綠的山峰頂上,已是滿天空的紅色晚霞。
師徒倆在海岸線上繼續走著,兩人要在天黑之前,游覽完這里的每一個海灣。
好在今夜又已靠近月圓之時,天剛黑下不久,一輪圓月就從海上升了起來。
在月光下的海邊漫步,耳听海浪嘩嘩,面迎清涼的海風,兩個人都感到十分愜意。
一直到月掛中天的時候,這黑石礁的幾個海灣才算走完。
走出了黑石礁以後,站在一座高山上,借著天上的明月觀望四周,清風道長忽然感覺到︰
面前的環境,自己好像有些熟悉。
又認真觀察了一番,終于想起來了︰
原來此地自己曾經來過。
回想起來,那已是距今四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經歷了千辛萬苦,自己直奔東北而來。
用沿途打零工掙來的幾個錢,才買了一張船票。
那是在山東煙台上的船,一路北行。
可是,真是「屋漏又逢連陰雨,帆斷偏遇頂風船」。
剛上了船,出了煙台碼頭不久,那風向卻變了。
整整一宿,海風把船就吹到了旅順的海邊。
由于自己尋師心切,也不再等那風轉向了,船一靠岸,就匆匆地在旅順下了船。
沒有錢吃飯,無奈,只能在當地打零工。
在旅順整整打了十幾天的零工,淨找些出力的活干。
結果︰除了吃飯錢以外,還掙了一點盤纏,這才繼續北上尋師。
記得從旅順出發的那天早上,天正下著小雨。
自己一路走來,連個行李都沒帶,頭上只戴了一頂大斗笠。
剛走到晌午時分,全身就被雨水淋透了。
幸虧在路上遇到了一位僧人。
當他看到自己被淋得成了一個落湯雞。
當時,又值深秋季節,天氣涼了,嘴唇都凍哆嗦了。
于是,邀請自己與他結伴而行,回到附近他的寺中晾晾衣服。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狼狽之下也沒有什麼好推辭的,跟著僧人就到了他的寺中。
記得︰他的寺中-共有三個僧人︰一個老和尚是主持,其他兩人都很年輕。
在那里吃了晚飯,晾干了衣服,還住了一宿。
等到第二天早上,又吃了早飯,看到雨已停了,太陽也出來了,自己這才與那里的僧人告辭,繼續趕路。
就在那一天,自己就曾經過了這里,就從這山下面的路上走過去的。
只不過,那時自己心情很差,只想快點找到師父。
所以,對黑石礁這塊海邊,只是擦身而過,完全沒有理會。
想到這里,他對站在旁邊的杏兒哥說道︰
「杏兒,這塊地方,其實,師父曾經來過
「什麼?師父。這里你曾經來過?」
杏兒哥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是的,師父確實是來過。
只不過,那已是四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如果師父剛才不是站在這個地方,認真地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景,這個事情也真就想不起來了
說完,清風道長就把自己是怎麼來到這里的情況,簡單的對杏兒哥說了一遍。
听了師父的講述,杏兒哥才知道了︰
師父還有這麼一段經歷。
于是,對師父說道︰
「師父,那時,你可真不容易呀!」
「是啊,沒找到你的師爺,我那時也不會梨花輕功,三千多里的路程,那可是全憑這兩只腳走出來的呀。
那腳上,也不知磨起過多少個血泡。
往北走,越走越冷,我腳上的鞋也磨掉了底,只能不斷的往上纏干草。
身上也沒穿棉衣,只靠白天跑著取暖。
肚子里沒飯呀,一跑肚子就空了,幸虧是深秋季節,我就摘些野果子吃。
到了晚上,我只能在人家的大草垛上挖一個洞,將全身探到洞里,再在頭上蓋上干草,湊付著睡一覺。
等見到了你師爺時,我就等于只有半條命了!」
清風道長感慨地說道。
說到這里,清風道長停了一下。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題,略一考慮,他拉著杏兒哥的手說道︰
「杏兒,說到睡覺,我倒想起來了︰
今晚上,我們可以有個好住處了。
那就是︰到我五十年前住過的那個寺。
它可能就在這附近,到了那里,我還要感謝那里的僧人呢!」
說著,兩人就一起向山下走去。
此刻,山間一片寂靜,只有明亮的月光照著,時而從海邊那里,傳來一兩聲海鳥的叫聲。
師徒倆運足了氣力,使起梨花輕功,像兩只夜行的大鳥,在夜色中的山間,悄悄地向前飛行。
他們一邊前行,一邊搜索。
約過了一頓飯的功夫,他們來到了一條大河的岸邊。
順著河岸朝北方的山坡上看去,月光下,一條很寬的山道,向山坡上伸展過去。
道路的盡頭,可以看到是一片樹林,黑壓壓的,也不知種的是什麼樹?
順著山道,杏兒哥挽著師父的手臂,向上走著。
走不多久,已經走到了樹林的跟前,借著月光一看︰
原來這里種得都是松柏。
松柏林在東邊留出了一塊空檔,順著空檔走進林中,這一下看清楚了︰
在松柏的掩映之下,一座不小的寺廟建築出現在眼前︰
一圈院牆,雖然已經破敗不堪,已有多處倒塌,甚至連院門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是,院子寬大,里面整齊地矗立著足有七、八間房。
從建築規模上,能夠看得出,當初這里一定是個香火旺盛,誦經膜拜的佛教聖地。
順著沒有門板的山門走了進去,院子里雜草叢生,廟堂中一片漆黑。
清風道長與杏兒哥走進院子,先對著中央的大殿做了一揖,然後,清風道長高聲問道︰
「廟里可有人嗎?貧道借宿來了!」
連問兩聲,沒有听有人回聲。
喊聲只是驚醒了兩只不知是什麼動物,「呼啦,呼啦」兩聲,從那黑屋子里面竄了出來,落荒而逃。
看到這種情況,院子里這兩人就斷定︰
這座廟堂已經是荒廢了,里面不會有人了。
于是,借著明亮的月光,他們朝著院子里的西廂房走去。
因為按照常規︰廟中朝南的正殿,那應當是供養神仙的地方。
只有院子里東、西兩側的廂房,才是僧人住的地方。
清風道長還記得︰當年自己就是住在西廂房里的。
等走到了西廂房下,仔細一看,才發現這里的屋子已經是門窗皆無,只有一座空房子黑洞洞的立在那里。
杏兒哥順手拔了一把干草,把它擰成一個草把子,掏出火鐮,把它點著。
拿著這個點著的草把子,朝屋里一照︰
這里一共有三間屋子,看來已經荒蕪多年了。
只見屋子里,除了還有一鋪炕以外,其余什麼東西也沒有。
而那炕上,竟然也開始長出了綠色的草來。
面對著眼前破敗不堪的情景,清風道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感嘆地說道︰
「唉!才四十年呀,好端端的廟宇,竟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都是戰亂惹的禍,都是戰亂惹的禍呀!」
看完了這里,也不需要再看別處了。
這里是這樣,別的房間也不會好多少。
盡管這里已經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了,但是,畢竟它還可以擋風遮雨,師徒倆決定就在這里住下。
要住下,就必須先打掃一下。
于是,找個地方把背家放好,師徒倆便忙乎起來。
首先,得驅除一下屋里的蟲子,特別是炕上的蟲子。
否則,人一上炕,那蟲子也從炕洞里爬出來湊熱鬧,那人還受得了嗎?
于是,師徒倆在院子里找了一些干草,還找了一些干樹枝和破門框。
扒開炕洞,把這些物品塞了進去,用火鐮打著,先把炕燒上。
這樣,負責燒炕這個活,就由清風道長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