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將軍 第49章章 強買強賣

作者 ︰ 心音意

「彥老將軍,您怎麼了?」他出聲試探道,心里卻已經涌起了不好的預感。愨鵡曉從彥昌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什麼?不敢置信、痛惜、驚詫……

「你發現了?」他問道。

彥昌定定地看著他,隨即才沉痛出聲問道︰「你的耳朵,什麼時候的事?」

「今日爆炸發生後就這樣了,是回帝京時埋下的病根。」蘇 坦然承認,並簡略解釋道。

彥昌沉默,竟是這般!耳朵對于常人尚且重要,何況是習武的蘇 !一軍主將的蘇 !不過,他更驚愕的蘇 現在與自己交談竟然如正常人一般,毫無阻礙!若非先前自己幾次三番叫他都沒有得到他的回應,而現在他也確實承認了,否則自己真的難以想象,這個男子是真的失聰了!

「還希望彥老將軍替蘇 保密。與此同時,我也希望彥老將軍對我坦白,今日史光臣究竟對您說了什麼,那馬上的那個……那個男子又與您是何關系?」

蘇 雖然听不見他們說了什麼,卻能看見二人的神色。當時彥昌看見那個男子的時候神情十分激動,仿佛在壓抑著什麼,更像是看見了故人!

彥昌垂眸,這句話似乎觸及到了他內心隱痛。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聲音悠悠的,仿佛帶著無盡滄桑,道︰「今日你所看見的那個在馬背上的男子,是老夫的孩子。」

孩子?

蘇 乍然沒有明白過來「孩子」這個詞意味著什麼?待過了好一會兒,才詫然問道︰「你是說,那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子是你的,兒子?」最後的「兒子」兩字的發音,充滿了匪夷所思的意味。

威遠侯的一眾部下,與他本人一般,都是出了名的老鰥夫,而彥昌,很顯然是這其中最著名的一位。不僅僅是因為他是異國人士,鑄就了所謂的傳奇人生,更是因為他是出了名的情種。自從發妻亡後,他再未對其他女子多看一眼。想當年,他投靠赤焰決意效忠侯爺正是意氣風發之時,竟然心如磐石,不移情,不忘情,這樣的痴心男兒,世間何處去尋?

然而現在這位獨身多年的老鰥夫竟然告訴自己,他有一個同自己一般大的兒子?這不是驚天秘聞嗎!

對面的彥昌點了點頭。這一瞬間,這位老將軍似乎蒼老了不少,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似的。

蘇 疑惑,莫非自己想岔了?並不是什麼私生子?

「想必蘇將軍也知道,老夫本是紫琉國人士,當年被奸人所害,重傷墜入護城河,多虧侯爺救命才活了下來。自此,彥昌發誓此生只忠于侯爺一人。只是老夫的家室還在紫琉國,當年也曾派人去尋找過,卻帶來了內子溺水身亡的噩耗。然而老夫今日方知,內子當年竟然沒有死,是史光臣,是這個奸人!他不僅帶走了內子,還將我的孩子養成了……養成了你看到了的這般痴傻模樣!」

說話間,他的目光透過蘇 的肩膀看向了更遠的山那頭。斜對面山頭上的熊熊火光映照在他眼瞳中,如兩簇不滅的火把,幽幽閃爍!那是怒與恨燃燒成的火球!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平復胸臆間的滔天恨意,收回目光對蘇 說道︰「老夫今日因私人私事棄大軍于不顧,犯了軍令,之後自會去向元帥一一匯報,自主領罰,只是這件事……」他頓了頓,眼神突然變得清明不已,盯著蘇 說道︰「這件事還是希望蘇將軍替老夫保密。」

「不行!」他的理由還沒有說出來,蘇 就斷然拒絕了他的懇求,「這已不是你的私事,你身為征東大軍的參將,身居高位,地位舉足輕重,你可知你的情緒波動,牽動的可是千千萬萬將士的性命!正如今日一般!你已經犯過錯,本將軍如何能夠相信你?」

蘇 如實分析,他並不是不通人情,而是事關重大,容不得半分心軟。

看著蘇 冷硬的神色,彥昌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今日他的確太過沖動,這是他的一個心結,所以乍然听到蕙娘的消息,他當即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然而事後冷靜下來,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蘇將軍,老夫本是紫琉國的人,也許你也會覺得老夫極有可能投奔故國,背叛赤焰。可是一個被背叛了兩次的人,你可知道他最憎惡的是什麼嗎?那就是背叛!侯爺當年不僅救了我的性命,更是救了我的意志,若非侯爺,恐怕彥昌如今就是活著,也不過是個庸碌無為、自暴自棄的人罷了。我彥昌這一生發過誓,這一輩子,只效忠侯爺一人,而阮兒是侯爺的女兒,所以彥昌會一直守護她!」

他目光坦蕩而堅定,令蘇 心中一震。

「傻兒是老夫的孩子,骨肉相連、血濃于水,作為一個父親,老夫無法看著他在賊人的魔爪下苟活,命懸一線。作為一個丈夫,那是發妻歷經千辛萬苦誕下的孩兒,老夫如何能置之不理?而作為一個將士,老夫更有自己的驕傲,如何能接受賊人用自己的孩子來要挾我?所以這一次,老夫再也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中了史光臣的奸計!這仇,老夫一定會報!老夫不祈求蘇將軍相信我,只是想告訴蘇將軍,老夫此生絕不會做出對赤焰不利的事,更不會背叛元帥!」

蘇 被他的氣勢震住了。于他而言,「父親」這個詞並沒有什麼深刻含義,只不過是一種稱謂罷了。作為戰爭孤兒的他,自記事以來,生命里就沒有父親、母親。當年蒙侯爺不棄,將他帶在身邊教養,他才有出人頭地不受欺凌的這麼一日。雖然他視侯爺為父親,然而那種感覺終究是不一樣的。所以什麼父子情義,血脈親情,他根本未曾體會,自然不太能理解。

然而此刻,他卻在彥昌的眼中看到了沉重而真摯的情義,這一剎那,他似乎對父親這個詞多了一層理解;對忠義,也多了一層感悟。

皺了皺眉,他回道︰「本將軍可以替你保密,不會將此事透露出去,不過元帥那兒,本將軍希望你還是坦然告知。」

「元帥那兒,老夫自會稟明。」彥昌這一聲,算是應了蘇 的話。

「那就走吧。」蘇 說完便直接轉身準備下山。彥昌情急之下,直接伸手把住蘇 的胳膊。

回轉身來,蘇 疑惑地看著他。

「蘇將軍,你的耳朵?」

蘇 的神色清冷,眉頭略挑,回道︰「既然本將軍替你保守了秘密,作為回報,也請老將軍替蘇 保守秘密吧。」

彥昌一噎,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他的耳朵可是關系重大,如何能同自己的私事混為一談?

然而蘇 卻沒有絲毫同他多說的意思,說罷就策馬朝山下走去。

「哎,蘇將軍!」彥昌急忙在身後喊道,然而無論他多麼大聲,蘇 就是不回答。

彥昌急忙拍馬,意圖追上去,可是他快一些,蘇 就快一些,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追了半晌也未追上,更得不到任何回應,不由得泄了氣,這時候他突然開始有些懷疑,蘇 是真的听不見還是假的听不見?你說他听不見,他卻能夠預測你的行動,你說他听得見,喊得這麼大聲他卻恍若不聞,還真是……頭疼!

兩匹馬一前一後,在林間穿梭,快速朝營地而去。

營地中,眾位士兵與將領正在紛紛清點東西。空地上,無數火堆上架著一口口的鍋,鍋中熱氣騰騰,正是燒著的開水。而山下水庫旁,也有一支士兵隊伍正在取水。

士兵們提著木桶,直接將木桶往水里摁,然後打起來滿滿的一整桶水。

其中一個士兵用木桶打好水後,悄悄取下別在腰間的水壺,飛速按進了水里,左顧右盼,生怕別人發現了似的。打滿水後,立即抬起胳膊擋住臉,將水壺的壺嘴對準自己,然後便開始猛灌水!一時間只听見咕咚咕咚的吞咽聲。

「你干什麼呢!」士兵的腦門突然被拍了一大巴掌,嚇得他頓時嗆了起來。

「咳咳咳……」被水嗆住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士兵的整張臉都憋得紫紅。

只見先前拍他的那個士兵用火把在他跟前掃了掃,然後突然一頓,手疾眼快將掉入水中的水壺撿了起來,看了眼水壺,然後對他怒道︰「你這是違抗軍令!寧軍師明明叮囑過,這水必須煮過才能喝,你難道忘了!」

被水嗆到的那個士兵抬眸看著他,咳嗽了好幾聲才緩了過來,急忙解釋道︰「隊長,我這不是渴了嗎,再說被你這麼一嚇,所有的水都嗆出來了,哪還有入了肚子的?何況生水以前又不是沒喝過,咱們以前打仗的時候,就是泡著尸體的水也沒少喝不是?」

「我說你歪理怎麼這麼多,寧軍師怎麼說怎麼辦便是!」

「是,是!」士兵一邊應道,一邊將小隊長手中的水壺使勁拽了過來,然後繼續沉入水中打滿了水。

「你這是……」

「我多提一點兒水不行?一個木桶加一個水壺,怎麼樣?」他反駁道。

小隊長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這人什麼是好,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將整個水壺灌滿。正在這時,卻听見極為清晰的「噗通」一聲。

「是什麼?」兩人對視一眼,立即警戒。

火把一晃,周圍的士兵也都將火把朝水面照去。紅艷艷的火光之下,只見一團白色的東西在夜間呈現出黑色水面猛烈掙扎。撲通撲通的聲音不斷響起,激蕩得水面騰起白色的浪花。

「好像是只鳥?」其中一個士兵說道。

「不對,是信鴿!」小隊長糾正道,語氣里也多了幾分急切與凝重︰「快!快把它撈起來!這沒準是軍中的信鴿!」

剛才偷喝水的那個士兵立即一個魚躍跳進了水中,奮力急速朝水中掙扎的鴿子游去。

「小家伙,我來救你了!」他笑道,然後將白鴿抓在手里,抓穩之後舉起來,回頭沖岸邊說道︰「隊長,抓住了!」然後又迅速朝岸邊游去。

「給我看看!」

士兵立即听令將鴿子交給了小隊長。

小隊長翻過鴿子,發現鴿子的腿上真的綁著一個密封的竹筒,的確如他所料,是信鴿!心中當即凜然起來。隨即往上看去,發現它的一只翅膀上竟然沾有血,只是因為在水中撲騰了幾下,所以顏色變得淡了而已。將它的羽毛撥開,才看到翅膀上竟然有一個孔,應該是箭射出來的。

「快!回營!」他急忙命令道。這只鴿子極有可能是己方的通信鴿!即便不是,帶有敵軍的通信,其價值也是極高的,所以他有必要立即匯報上去!

一行士兵立即提起水桶沿著山路朝山腰處的營地迅疾奔去。

與此同時,從山頂下來的蘇 與彥昌也一前一後趕到了軍營中。

「蘇將軍!」

「彥將軍!」

「蘇將軍!彥將軍!」

沿途,士兵們紛紛激動喊道。顯然,二人短暫的失蹤在軍中還是引起了不小的反應。

「吁——」韁繩一拉,蘇 下馬,隨即將韁繩扔給了趕過來的士兵,也不等身後的彥昌,自己就徑直朝主營走去。

等彥昌下馬時,蘇 早已掀了帳簾入了營帳。

見狀,彥昌只得嘆息一口氣。果真不愧是猴王,這強硬態度,還有這滑頭,還真是無人能及。竟然強買強賣,在自己根本沒有反駁機會的情況下敲定了這件事。這下,他就是不想保密都不成了。心中十分肯定,自己只要敢將他失聰之事說出去,那麼傻兒的事肯定不消一時三刻就會傳遍軍中。

搖了搖頭,他卻絲毫不覺得氣憤。因為蘇 這樣做只有一個理由,不為功名,不為富貴,不為榮華,不為利益,只為了一個——她。隱藏事實,既是不想讓那個女子憂心,同時也是為了繼續領兵抗敵,為她減輕肩頭擔子。

輕嘆了一口氣,他也朝著主營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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