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孫怡吧?那這位是……?」她頓了一頓,眼神中透著詢問之意。
「哦,這位是我堂姐孫書影,家在運城孫怡趕緊回道。
「運城孫氏?難道是富甲一方的水雲間的孫氏?」平阮兒故作驚訝地問道。
「郡主倒是知道得不少,不錯,我就是運城孫氏,水雲間唯一的小姐,也是當今兵部尚書、赤炎軍統領楚軻的未婚妻!」說罷柳眉一揚,甚是得意,唇角和眼尾的弧度無不透露出挑釁的意味。
平阮兒卻表情平靜,不作回應,先前的詫異如石沉入海不見蹤跡,只是安靜地刮著茶末,讓孫書影頓時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敗感,氣氛一時冷凝下來。就在孫書影眉頭隱跳,按捺不住準備開口之際,平阮兒開口了︰「不知二位今日上門拜訪,可是有何要事?」輕言細語的詢問,態度友好,然而眼底卻隱約透著冷漠疏離,聰明人都應該看得出,言外之意就是有屁快放,沒事趕緊走人!
孫怡有些訕訕的,這頭孫書影卻出聲道︰「書影仰慕郡主久矣,听聞郡主御賜的宮裝不幸撕毀,唯恐郡主沒有合適布匹制衣,是以特意拜托堂妹引見,在此特意奉上一匹雪蠶冰絲錦,還望郡主笑納說罷手一招,身後的貼身丫鬟立即奉上一個長形錦盒,另一個丫鬟將盒子打開,剎那間滿室生輝!湛藍色的雪蠶冰絲錦上真絲散發出迷人的晶瑩光澤,如夏日海上翻涌的粼粼波光,藍色、金色交織成夢幻般的色澤。
平阮兒眼前一亮,這可不正是楚軻平日愛穿的那種材質的錦緞?心中哂笑,這孫書影果真大方,這樣一匹極品雪蠶冰絲錦,抵得上大戶人家十年的花銷,可謂是價值連城,她為了打擊自己,竟然眼楮都不眨的就送上門來了!?
見過敗家的,沒見過這麼敗家的!
不過這女子倒是個情深的,為了打擊自己這個「虛幻」的情敵,還真是不遺余力……
而且,也是個嘴毒的。
什麼叫宮裝不幸撕毀,哪壺不開提哪壺,分明是故意戳人痛處。還唯恐郡主沒有合適布匹制衣,這是暗諷她平阮兒連買衣服的錢都沒有嗎?還是暗諷她這種粗鄙女子根本就不適合穿女裝?一出手就是堪稱無價之寶的雪蠶冰絲錦,女乃女乃個熊,炫富呀!還笑納?仰慕?狗屁,眼神都快把自己戳出洞來了,至于那臉上的假笑,更是讓人的慌,直叫人懷疑,再笑會不會將粉給抖落下來。
楚軻這未婚妻,還真是有點兒意思呀!捍衛婚姻都跑到她侯府上來了!
「既然孫小姐一番好意,本郡主自當笑、納。來人,收好了!」平阮兒笑著將「笑納」二字咬得重重的,順道提醒一下孫書影自己的身份。她堂堂郡主收禮,自然是笑眯眯納入懷中!
孫書影臉色有些黑,她本以為平阮兒會婉拒,沒想到她臉皮這麼厚,竟然真的收了,那不過是她出演的道具,這下真是肉疼……這女子是真沒听懂自己的意思,還是故意的?
「書影的未婚夫楚大人也甚是喜歡這款雪蠶冰絲錦呢!而且只穿這一款。若非奴家家里頭開的是綢緞坊,還真不知以後怎麼滿足相公這極致的追求呢!這錦緞可是萬金難買,若非如此,也拿不出手來給郡主,如今郡主收了,書影這心里就踏實多了孫書影撫了撫心口。
靠!
平阮兒身上的雞皮疙瘩集體陣亡!
奴家?相公?
她還要不要更惡心一些?這八字才一撇的事,要不要這麼瑟?這麼著急宣告對楚軻的佔有權,她還真當楚軻是盤菜呢!
這話里話外無非是指只有她孫書影才是最適合楚軻的,別的人都不要肖想、染指!你平阮兒更不要妄圖癩蛤蟆吃天鵝肉!單論楚軻穿的衣料,就只有她家才有財力支持!
惡俗!粗俗!滿身銅臭!
平阮兒在心中圈圈叉叉月復誹了一大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反而笑道︰「孫姑娘還真是體貼知意呢,不過姑娘這話還是不要出去說的好,否則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孫姑娘都嫁過人了,要不怎麼這就操勞起男子的衣物來?」
「你!」
「這也是為了姑娘的清譽著想,本郡主向來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不過姑娘可就不同了,所以不得不提點一二。不過本郡主今日方知,原來咱們楚大人喜歡的是姑娘這種類型的呀,姑娘真是好福氣,呵呵……」平阮兒說完慢悠悠地品起茶來。
若說前面一句是損,後一句便是暗含威脅了。我平阮兒根本不在乎什麼狗屁清譽,你若要同我硬踫硬,就自己掂量值不值吧!至于最後一句,也借機表明自己對楚軻不感興趣,同時諷刺這個女子為一些莫須有的事在這兒充當跳梁小丑,給足了你面子,所以趕緊滾蛋吧!
孫書影的臉一片青一片白,一片紅一片紫,各種顏色翻涌,煞是難看!頭上直氣得冒青煙,不過口舌之爭明顯已經敗了下風,再不告退,只怕會更出丑!而且她剛才從平阮兒的眼中看到了滲人的殺意!是真的殺意!這會兒她徹底認識到,眼前這個女子,是一個真的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若是惹怒了她,恐怕小命不保!
「郡主……郡主,那個……我們今日多有打擾,改日……改日再……」
「不必了!本郡主向來最愛清靜,兩位小姐若真仰慕本郡主,不要再來打擾便好平阮兒直接打斷了孫怡的話。
「郡主,我不是……」孫怡眼眶微紅,卻說不出個所以然。本來以為堂姐是同她一樣仰慕郡主才來的,哪知堂姐竟公然挑釁郡主,現在害得她也被郡主討厭了,這下可怎麼是好?
「來人,送客!」平阮兒二話不說,直接攆人。
「哼!孫怡,我們走!」孫書影憤然轉身,拽起孫怡便朝府門外走去,背影卻隱約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平阮兒不由得冷笑,賠了夫人又折兵,跟我斗,你還女敕了些!唉,今日總算沒有白來,至少免費收了一匹雪蠶冰絲錦,哈哈!
正得意間,扭頭卻望見蘇姨站在側門邊神色復雜地看著她。
「姨!」平阮兒飛奔過去,笑道︰「你都看到了?怎樣,我厲害不?」
「臭丫頭,就是愛臭屁!哪有你這樣待客的,也不怕招人恨!」蘇姨收了先前神色,笑著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腦袋。
「蒼蠅都上門了,不趕緊拍走難不成還讓它嗡嗡亂叫?好了,你吃飯了沒?」
「吃過了,听說你前頭有女客,怕你煩,準備來幫你解決,哪知道你這個鬼丫頭能耐大著呢!」
平阮兒瑟地晃了晃腦袋,然後眨著眼楮說道︰「對了,繳獲一匹價值連城的雪蠶冰絲錦,趕明兒給姨制身衣服,咱們也享受享受!」
「是啦,是啦……」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功夫,蘇姨便回了落霞院,平阮兒則去了書房處理事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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