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兒彎彎。
盛華寺後院的一間廂房里，北辰煜、北辰烽坐在桌前，玉 靜靜躺在榻上。
「 ……」北辰烽雙手握拳，青筋突起。
下午了凡大師離開後，玉 就暈了過去，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北辰煜目光下垂，不知在想什麼。
「皇兄，我們就看著 這樣……這樣虛弱，這樣沒有人氣……我們什麼都不做嗎？！」北辰烽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
「我們能做什麼？」北辰煜把玩著桌上粗糙的茶杯，淡淡問︰「帶著 連夜下山，讓他再受寒？還是大張旗鼓地找大夫，把 的事情鬧得天下皆知？」
北辰烽憤憤揮拳︰「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 ……」桌子被他砸到的地方深深凹下去。
北辰煜不語。北辰烽無力地坐下。
「窗透初曉日照西橋雲自搖
想你當年荷風微擺的衣角
木雕流金歲月漣漪七年前封筆
因為我今生揮毫只為你
雨打濕了眼眶年年倚井盼歸堂
最怕不覺淚已拆兩行……」
「誰在唱歌？」北辰烽突然立起，目光冷厲，掃向窗外。
窗外，一牆之隔，紫嵐煙輕輕撫琴，目光悵惘。還有三日便是這個世界的清明節，可她不知，她將要祭拜的，是哪家的先人，她該要祭拜的，又是哪家的祖先。
「我在人間彷徨尋不到你的天堂
東瓶西鏡放恨不能遺忘
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
把你最愛的歌兒來輕輕唱……」
北辰烽剛邁開大步想要殺過去，卻被北辰煜按住，使眼色叫他稍安勿躁。北辰烽擰眉，北辰煜示意他看一邊的玉 。他霍然轉頭，發現玉 無意識的皺起了眉。北辰煜放開了北辰烽，兩人遲疑地走向榻上的玉 。
「遠方有琴愀然空靈聲聲催天雨
涓涓心事說給自己听
月影憧憧煙火幾重燭花兒紅
紅塵舊夢夢斷都成空
雨打濕了眼眶年年倚井盼歸堂
最怕不覺淚已拆兩行
我在人間彷徨尋不到你的天堂
東瓶西鏡放恨不能遺忘
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
把你最愛的歌兒來輕輕唱……」
玉 似乎感受到了歌中的無奈和酸楚，下意識的想要發出共鳴。
北辰煜和北辰烽焦急地看著玉 ，他的眉越皺越緊，鬢角趟下了汗水……
玉 突然睜開眼，大口喘氣。
北辰煜和北辰烽又驚又喜，急急給他順氣。
待玉 呼吸通暢後，兩人扶著他坐起來。玉 無力的靠在牆上︰「那歌……」
北辰烽也想到了什麼︰「那歌是不是有問題？」
玉 搖頭。北辰煜淡淡望向窗外的月牙︰「是那歌，喚醒了 。」
北辰烽一怔。玉 點頭。北辰煜走到窗前，想听出其中的玄機。
「我在人間彷徨尋不到你的天堂
東瓶西鏡放恨不能遺忘
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
把你最愛的歌兒來輕輕唱……」
一曲終了，紫嵐煙坐在院中，舉頭望月。
房內，左相夫人和四個丫頭都睡了，只有門邊一支蠟燭，靜靜燃燒。
許久，那燭焰晃了幾晃，幽幽熄滅。
紫嵐煙低下頭，從袖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玉瓶。玉瓶上沒有雕刻任何花紋，月光下泛著淡淡的綠光，那是生命的顏色。紫嵐煙眼神晦暗，將玉瓶收起，抱起琴轉身回房。
隔壁。
北辰烽愣愣的︰「這就完了？」
玉 含笑點頭︰「一首曲子，就這麼完了才是。」
「不是，我說，這歌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啊……」北辰烽還是不懂。
「此曲意味悠長，看似悼念愛人，卻由一個女子唱來——」北辰煜輕敲窗沿，看向玉 ︰「你是怎麼被它喚醒的？」
玉 搖頭︰「我不是很清楚，只覺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在呼喚我，就听到了這首曲子，然後我就醒了。」
北辰煜細細看玉 的臉色，發現他只是有些虛弱，白天的頹喪已然消失，欣然點頭︰「醒來就好，現在也不早了，我們都歇息吧。」
「皇兄，我錯了。」玉 低下頭，輕聲道。
北辰煜一頓，有些激動︰「 ，你說什麼？」天知道，他的手都在發抖， 從來都不喊他皇兄，如今這一聲皇兄，是不是代表了 承認了他自己的身份並想好不再逃避了？
玉 抬起頭，只是北辰煜的雙眼︰「皇兄，以前是我不好，讓你們操心了。」他又看向一樣愣在那里的北辰烽，道︰「皇兄為了我的身體費了多少心思，我是知道的。」他清了清嗓子，但聲音還是有些沙啞︰「以前我也許可以就那樣抱著遺憾死去，但我現在想好了，既然大哥還活著，那我就要我要找到大哥，我要反了那個人！我要為我們兄弟這十幾年來受的打壓，讓那個人付出代價！」說著，玉 艱難地改坐為跪︰「請皇兄幫我！」
北辰烽趕緊扶住他︰「傻兄弟，說什麼呢……四哥不幫你幫誰……」
北辰煜眼前有些迷蒙，他甩甩頭，大步走過來，拍上玉 的肩︰「好兄弟……」他哽咽一下︰「我這就去追了凡大師，我問他要大還丹……」
「皇兄，」玉 拉住他，苦笑一下，「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大還丹也許能解無求，但它救不了我這具破敗的身體……」
北辰煜打斷他︰「說什麼傻話，了凡大師只說你要治心病，身體的事沒問題的……」
「皇兄！」玉 緊緊抓住他的袖子︰「我不會輕易放棄的，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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