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冬兒站起來,走到庶心的身邊。「你猜猜,一個明明已經患了神經性失明的人是如何看得見的?你說,原本的愛女忽然之間離去對一個人來說會是怎樣撕心裂肺的痛?你說,一個愛一個人愛到骨子里的人現在看到曾經的愛人恨不得一刀殺了是什麼感覺?」
說完這些話,月冬兒邁著輕快的步子出了門,絲毫不看一眼此時此刻已經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的月冬兒一眼。
「月庶心,你在逃避什麼?」
輕飄飄的話語如一柄重錘狠狠的砸在了庶心的身上。庶心並沒有注意到月冬兒的離去,甚至于月冬兒什麼時候走的怎麼走的都不知道。
一股莫名的煩躁自心底升起,庶心掀開被子和衣躺了下去,拿著枕頭蒙住了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這麼多年,自己一個人逃荒在外,最開始的時候,主僕兩個連戶籍都沒有,為了走出上京城,兩個人混在馬桶里出了上京城的大門,弄得一身餿味,可是自己絲毫不在乎,依舊帶著小夕一路乞討一路朝西北走去,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失去了自己心愛的女兒,一定很傷心吧?一定很傷心吧……難道真的是自己太任性了麼?不管不顧只顧著自己舒坦……眼淚不爭氣的順著臉頰往下掉落,庶心哭了許久,覺得嘶聲力竭了,興許是累了。不知不覺沉沉睡了過去,莫馨過來看了一眼,見庶心睡著了,替庶心關上了門。
待庶心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月上中頭了,一陣咕隆的聲音自自己的肚子里傳來,庶心打開門,一個人拿著燈籠打開門出了院子。
府里的人都已經睡下去了,唯獨一盞孤燈穿過後花園進了廚房。庶心看著廚房整整齊齊的,並沒有留下任何吃食,嘆了口氣,只好舀了面粉出來,自己做吃的。
用水加自制的發酵粉和了面, 好面,一根根的切好,然後下開水煮了,撈出來,找了些小菜並著豆豉酸菜之類稍作炒炒,加上佐料,撲在了面條上面。
頓時間一股香味便從廚房傳了出來,庶心滿意的拍了拍手,色香味俱全,可以下肚!
與此同時,正在屋上喝酒解悶的莫天瀾也是聞到了這股子香味,不同于自己同時吃菜時的那香味兒,可是卻覺得自自己聞到那股子香味兒後,肚子餓的實在是厲害,可是作為一個大男人又實在不敢下去,不是說君子遠包廚的麼?更何況,大半夜的一個人蹦廚房去討吃的,說著都滲人。
庶心狼吞虎咽的吃了,肚子實在很飽了,可是還是剩下了一大碗沒有吃完,許久不曾下廚了,無法把握自己要吃的那個度。庶心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還冒著熱氣的面條,扼腕嘆息。
這個面條的吃法是自己前世最愛做的吃法,也是曾經母親做給自己吃的,讓自己最懷念的味道。
莫天瀾放佛听到了一個聲音說這麼多浪費了可惜的聲音,然後就是鍋碗瓢盆發出來的敲擊聲音,看來是準備收拾收拾離開了。莫天瀾坐在屋檐上倍感糾結,最後一咬牙,也顧不得君子遠庖廚什麼狗屁道理了,徑直下了屋檐,直接到了廚房門口。
「慢著……」
听到身後傳來說話聲,起先庶心嚇了一跳,轉過身,看到莫天瀾滿身酒氣的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舒了口氣。「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莫天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在屋檐上喝酒,聞著你做菜,好像很香的樣子……」
庶心舒了口氣,將剩下的面條端上來,放在了桌子上,「就剩這些了,王爺要吃輕便,奴婢要回去了……」
「莫天瀾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壇酒,在庶心面前晃了晃,你的廚藝怎麼樣?要不要弄點小菜咱們坐下來喝兩杯?」
庶心是不想答應的,可是眼前的男人因著月冬兒的事情丟了將軍職位和虎符,難免現在心底不舒服,更何況自己也被月冬兒一席話弄得現在心情不好,同是天涯淪落人,權當喝酒解愁好了,庶心在心里這樣安慰自己,順便可以看看自己的廚藝退步沒有?
庶心挽起袖子在廚房里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找著了一些臘肉還有少許新鮮菜,便弄了一個一個芹菜臘肉還有一個清炒青菜,在一個門後找到了一個油紙包好的一小包花生,看來是哪個破愛偷偷藏起來的忘記了帶回去了,便宜了庶心。庶心得意的在莫天瀾面前晃了晃將花生爆了擼上鹽,看上去色澤不錯,特別喜人。
在此期間,莫天瀾則主動搬來柴禾為庶心燒火。動作嫻熟,甚至鮮少冒出來煙,薰不到庶心。庶心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燒火的男子,沒想到堂堂王爺燒起火來,估計天天燒火的二丫都當不得他!莫天瀾感受到庶心的目光,難得的笑了笑。「以前母親做飯菜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幫母親打下手燒火……」
難怪堂堂王爺做的這麼順手,敢情是小時候就一直做的……庶心在心里嘀咕了一聲,仔細的翻動著鍋鏟,在莫天瀾滿是喜悅的目光中,將三碟小菜搬上了桌子。
莫天瀾吸吸鼻子,臉上難得的露出了調侃的意味。「你從小長在西北,沒想到看你弄的菜色,倒是頗有江南風味,並且這臘肉乃是我江南一個同僚送來的,府里的廚房大都是煮煮就拿出來吃,沒想到你卻可以弄的這麼美味。」
庶心聳聳肩,「我本來就不是西北人,認真來說,我還可以說是江南人!」庶心得意的哼了哼,鼻子微翹,難得帶兩三分可愛。昏暗的燈光下,庶心的臉有些模糊,看不到臉上的麻子,微微抬起的脖子在燈光下顯得異常潔白與迷人,只不過現在莫天瀾的一門心思不在那里罷了……
「難怪長得這麼矮!」莫天瀾調侃了一聲,在桌子前坐定,親自拿了兩個杯子,打開酒滿上,示意庶心在自己對面坐下,自己率先拿起筷子嘗了嘗臘肉,很爽口,還有一點辣辣的味道,不知道哪里來的,和芥末的味道不同,但是實在是很合自己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