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1-05
「四娘,洛雲卿定是發了瘋了,她今兒敢這麼對陳喜,明日還不知會做出什麼瘋狂舉動,我看她必然是被男人破了身,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爹也糊涂,依著我說該把她關起來才是!」又是這個愛拍馬屁的六小姐洛水容。
而剛才言語不善,洛水容口中喚作四娘的婦人,正是她爹第四房夫人陳美雲。
陳美雲會來是洛雲卿早已料想到的。
說起來,陳喜和四夫人陳美雲有幾分親戚關系。陳喜可算得上是陳美雲遠房嫡親,陳喜年紀輕輕,能在洛府吃得香喝得開,做了陸總管身邊得力助手,負責看管洛府庫房,必然不是一般人。
她公然讓一個小丫頭教訓了陳喜,陳美雲豈能罷休。
「娘,爹答應拿一筆錢將這飛絮閣修葺翻整一番,給兒子做新婚洞房,怎能出爾反爾,把飛絮閣給了她!不行,這飛絮閣我一定得要!」忽然開口的,是個年輕的男子。
洛雲卿自然認得,這正是洛家二少爺洛成秉,四夫人陳美雲所生。
洛成秉向來是個不怎麼成器的廢物,不好好學習醫術修煉武功,專愛干些敗家的事。
洛成秉年滿十九,正待娶妻成親,嘴里听似想要飛絮閣,洛雲卿卻听出洛成秉的花花腸子,恐怕是為了那份翻修閣樓的銀子吧。這宅子里,也並不是沒有其他上等的廂房可以挪騰,洛成秉偏偏挑選這一般般的飛絮閣,自然要翻新,翻新則自然要花費一筆銀子,他則可以從中撈取一筆。
可是沒想到,她爹把這一般般的飛絮閣給了她。
她爹依然看不起她,只給她飛絮閣,她偏偏要得到最上等的。
不過洛成秉想要飛絮閣,她也偏偏要讓他空手而回。
「是四娘來了,我還怕四娘不來……」洛雲卿微微抬顎,雲紗燈籠下,陰影朦朧,愈是將她一雙空洞的雙眸襯得漆黑如珠,那里面幽幽的深不見底,曾經的懦弱羞怯悄然消失不見,換上了令人心驚動魄的慵懶清然。
陳美雲竟覺得那雙失明的眼楮,此刻如幽魂一般盯在她的身上,無孔不入,像是要望進她內心深處,像是要望穿她所有的秘密。陳美雲一驚︰「你……你什麼意思?」
「當然是和四娘一個意思,四娘不正是為了陳喜才來的嗎?」
洛雲卿的回答,讓陳美雲更吃驚。
見陳美雲驚訝,一同而來的另外一人,六小姐洛雙雙開了口︰「四娘,您看,我說的都是真實,打她成婚那天起就發生一系列莫名的事情,她根本不正常
一旁,洛水容趁機譏諷︰「是呀,四娘。洛雲卿她娘自幼拋下她出家為尼,沒娘在身邊,果然是個沒教養的賤人,連當堂休夫這種悖逆之事她都做得出來,簡直恬不知恥!也不知她用了什麼花招,得太後一時歡心,跟爹爹討了這間飛絮閣,要麼是腦子燒壞了,要麼是有意和二哥哥過不去,成心要搶了二哥哥心頭之好!」
「洛雲卿!」洛成秉趁勢吆喝,「你也知道,爹已把飛絮閣給了我做為新房,你和爹要飛絮閣,莫非真是存心和我過不去!你不就是想搬出那破爛院子,這樣也行,爹說要把‘漪蘭居’給我,可我不愛那,我就愛這飛絮閣,進出方便,我們換過來!」
「二哥,興許她就是存心的洛雙雙冷道。
「二哥你傻了,‘漪蘭居’可是府里上等廂房,之前大姐要它,爹爹還沒肯呢!」洛水容譏道,「怎麼能讓這個瞎子住,她根本不配!」
「好了,都住口!」陳美雲始終被洛雲卿不同以往的那雙空洞雙眸,弄得心神不寧,身邊小姐少爺們你一言我一語,更讓她頭疼。
「娘!」
「秉兒,娘知道
听著這些人吵吵嚷嚷,洛雲卿始終淡定自如,好像這只是在閑話家常。
旁邊的顯貞面露顧慮和害怕。
身後的懷真、翎風幾個丫鬟則神色各異。
「四娘和二哥難得過來看看雲卿,何必為了雲卿爭執,不妨听我說說,也許你們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她這話大有反客為主的意思。
陳美雲幾人紛紛露出狐疑和茫然的神情,這真的是曾經的二姑娘?听洛雙雙她們講起時,陳美雲還不相信,只當是洛雲卿偶然走運,可眼前的人,忽然變得如此生動且奪目耀眼。
「你想說什麼?」陳美雲問。
「雲卿知道,陳喜是四娘家里人,四娘自然袒護他。陳喜在我洛家府宅這麼多年,為人勤快麻利,頗得爹的看重。可是四娘不知……陳喜他私下里實則好逸惡勞,專愛欺壓底下奴才為他辦事不說,還欺辱我府中的侍女,他所管倉庫虧空無數,他做下這些事情,連四娘都不知曉……可見他可惡至極。今天我私下懲罰他,沒有告訴爹,那是因為雲卿知道,四娘絕不是這樣的人……」
「胡說八道!」洛雲卿一番話,驚得眾人跳腳,尤其是洛成秉頭一個便急躁的跳出來辯解,「洛雲卿,你在這胡說八道什麼!」
他們當然會跳腳。
陳喜干下那些事,陳美雲和洛成秉也是受益人之一,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雖然看不見,但她想象得出,陳美雲此刻的臉色必定已經發白。
那是自然,她們誰都想不到,她這個平日最懦弱無能的小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猝不及防間,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大驚失色。
「二姑娘說出這些話來,可有證據,若是沒有證據,那就是空口白言,是誣陷陳美雲竟覺得驚出一身冷汗來,「你縱容丫鬟責打陳喜在前,又誣陷陳喜在後,你可知道犯下這樣大錯,四娘我也能用家法懲治你!」
「四娘,我看這賤人就是空口白說的誣陷陳喜,四娘何不將家法請出來,將她狠狠打一頓先!」洛水容叱道,「她污蔑陳喜,不就等于是在污蔑四娘您嗎!她根本不安好心!她一個瞎子,能有什麼證據!」
洛雲卿微微笑著,笑容卻令人捉模不透。
看看,這些人哪一個又是干淨的,不過是幾句話便可以讓她們露出馬腳,因為她們心虛。不止是她們,這座府邸里的人,幾乎沒有哪個人是干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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