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孩子都很好,夫人送的赤金手鐲三姐和孩子很喜歡,讓兒媳謝謝夫人。」
「親戚間本該多多走動,徐家也是書香門第,听說三姑爺今年也要參加大考?一徐家的教育,必然能取得好成績。」
休竹代表任休蓮笑道︰「承夫人吉言。」
明夫人嘆一聲道︰「只望二爺這一次也能爭口氣。」
「二爺也在努力,以往成績略差,到底也是有經驗的,今天定能取得不錯的成績。」
「臨時抱佛腳,哎,也罷,等娶了媳婦,總該長大了。」
接著辯說起喜宴之事,明天就是初三,廚房那邊要準備碗兒碟兒等物,庫房這邊要將座椅板凳舀出來清洗晾干,戲班子也要作安排。初四布置喜宴場地,各處張貼喜字,初五布置新房等等瑣事。
有了明夫人幫著料理這些事兒,休竹倒覺得不累。看著來來去去忙碌的丫頭婆子,不覺就想起自己嫁過來的場景,只怕頭兩天也是這樣忙碌的。
只是,不知道那個時候靖南王在做什麼。
夜里躺在床上,休竹沒忍住就問出來,靖南王沉思良久,盯著修竹反問︰「夫人那個時候在做什麼?」
休竹想了想,印象最深的就是任休桃哭紅了的眼楮,和那種對未來的迷茫。不過,這些情緒早就沒影了,休竹搖搖頭不說話,把腦袋往靖南王胸膛里蹭了蹭,低聲道︰「燁哥兒越來越調皮了,三姐的孩子真漂亮……」
嗓音軟軟的,熨貼著靖南王的心,手上的力道不覺加重,將小妻子攬入懷里。靖南王吐出一口氣,輕聲道︰「睡吧,明兒有的忙的。」
休竹身體一僵,再也不想說話了,不但不想說話,也不想被靖南王抱著。身體往牆角方向挪了挪,用被子緊緊裹住。靖南王怔了怔,也跟著挪過來,不想小妻子生氣的推開他,甚至還用腳踢。
當然,最後勝利的是靖南王,誰叫休竹力氣不如人,身材也沒有別人高大,人家一只手就把她抱住。掙扎的最後結果還是會被靖南王抱著,索性不掙扎了,閉上眼睡覺去。
靖南王的話一點兒也沒錯,第二天絕對是個最忙的一天。早起,範炎那邊就忙著收拾新郎官,明夫人在那邊料理。休竹這邊就要派人收拾桌椅板凳,太陽東升之際,便有主人來不了,而指派體面婆子送賀禮,張媽媽的繆媽媽忙得腳不沾地,其他管事媽媽皆在休竹這邊待命,打賞了來送禮的婆子,便由她們領著下去安排用了午飯回去,或送這些人出門。
靖南王長兄為父,在外招待男客,侯爺、範黎等人也皆在外面,海夫人、周夫人等便在女眷歇息處等陪伴一會來的女客。
黃大女乃女乃一路走來,直奔休竹這邊,一進來便說︰「這排場倒比嫂子那時辦的大了。」
這話沒的叫眾人都安靜下來,只看著休竹的表情。休竹也不知當初自己進門時是什麼排場,不過範炎大喜辦的也算不錯,畢竟二女乃女乃出身擺在那兒,黃大女乃女乃要表達的意思可不就是這個?
休竹淺淺一笑,起身讓座,道︰「第一次辦這樣的大事,就怕辦不好呢。」
黃大女乃女乃神色訕訕的,休竹主持王府中饋,自己卻只幫著海夫人料理一些小事。
等丫頭上了茶,大伙的神的也恢復正常,休竹瞧著時辰差不多,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便邀請黃大女乃女乃同自己一起出來迎接客人。
至巳時初刻,新郎官隨著迎親隊伍去迎親,董氏領著任休桃和任休菊到了,老太太身上不大好便沒有來。緊接著,邊陸陸續續有客人到,休竹身邊有個黃大女乃女乃,倒也沒出丑。不過也注意到了,明夫人娘家無人,京城各大封侯大家族只有三府的夫人女乃女乃來了,都是祖上和範家交情不錯的,任休月夫婦、任休蘭夫婦,其他遠親近鄰不必細述,一共預備了二三十桌,大概也就二十來桌,但賀禮卻收了不少。
陪著客人聊天,忙著處理突發事件,時間一眨眼,二門婆子來回,新娘子進門。明夫人忙往行大禮的正堂屋去,其他女眷也有喜歡湊熱鬧的,跟著一道過去觀禮,休竹留在這里陪著不想去看熱鬧的女眷。
任家的當然也沒去湊這個熱鬧,黃大女乃女乃等人去了,海夫人留在這里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董氏瞧著休竹額頭都冒出汗水,有些心疼,瞧著沒外人在,忙叫她坐下。任休桃趕忙叫丫頭叫了一杯茶送來,又舀出帕子給休竹擦額頭上的汗水,休竹寵溺地模了模她的腦袋。
任休蘭趁著空隙,忙問道︰「里里外外都是你一個人料理麼?」
休竹搖搖頭︰「明夫人已經痊愈,這些天也在打理,否則我又沒經歷過,如何有今天的模樣。」
任休蘭听了不覺皺皺眉頭,因海夫人在場,有些話也不好說。
只瞧見那邊,遠遠一行人抬著嫁妝進來,足足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看到大紅隊伍的尾巴。嫁妝還真是不少,瞧著倒比休竹進門時多了去了。
那邊由繆媽媽領著,一路和那邊陪嫁來的體面婆子說話,到了新房。那來的婆子看著園子,眼里便露出鄙夷不滿,讓大伙放嫁妝的時候,一個勁兒地說︰「挨近點兒,沒的待會新娘子也沒地方通過,難不成要踩著嫁妝入新房?」
繆媽媽多瞧那婆子兩眼,穿金戴銀,倒也體面,可說的話實在不怎麼中庭。只站在旁邊,一聲不吭。
嫁妝放好了,那婆子又嚷道︰「如何連個丫頭都沒?討口水喝該找誰?」
新房門口候著幾個丫頭,忙去後罩房倒水來。這婆子喝了幾口,就說要進去看新房。繆媽媽有些不願,那婆子忙笑道︰「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我家小姐有些習慣媽媽大概不知,所以……」
繆媽媽陪笑道︰「原來如此,不過新房已經布置好了,待會新娘子便要過來,一時半會也騰不出時間重新擺放。」
那婆子臉上的笑容便有幾分掛不住了,繆媽媽才道︰「讓媽媽您瞧瞧也好,倘或來得及的,就听媽媽安排吧。」
說著,叫了這邊的管事媽媽來,讓幾個丫頭跟著進去。那婆子身後自然也跟著四個陪嫁來的丫頭,最小的瞧著十三四歲,最大的也不過十六七歲,其中一名模樣標志,皮膚白淨,其他三個倒也一般,尚且不及夏蟬的色,只是神態與先前那挑起的婆子一樣,好像看什麼什麼都不順眼。
婆子對新房布局的意見提了不下十條,不是床沒有擺正,就是桌上備的點心不齊全等等。繆媽媽听得心里愈發不悅起來,範炎屋里的管是媽媽是和順的人,這會子也不覺垂下臉。
一個婆子便這樣挑剔,那二女乃女乃本人該是如何挑剔的?而那四個陪嫁來的丫頭,也盡然像小姐一樣,只叫這邊的丫頭給她們端茶送水。
終于等婆子挑剔完了,能改動的也改動了,這才去早備好的房間休息。
一時,繆媽媽和這邊的管事媽媽攜伴出來,想著剛才那婆子尖酸的話語,繆媽媽「呸」一聲道︰「這人到底是沒腦子的,沒見過大婚當天要把大伙兒都得罪的」
管事媽媽擔憂地道︰「只怕是一來就給一個下馬威。」
繆媽媽道︰「什麼下馬威?到了別人家就是別人家的媳婦,初來乍到的不說把上上下下的關系搞好,卻非要擺出仍人厭惡的嘴臉。你瞧瞧這滿院子的嫁妝,沒的好像咱們家連新房用的家具也辦不起。」
管事媽媽看著陪嫁的桌椅板凳櫃子,听著繆媽媽的話,不覺失笑。單子上說是一百三十六抬嫁妝,卻也是算上這些家具的。
繆媽媽又看著這位管事媽媽,深深嘆一口氣,很是擔憂地道︰「只怕以後你在這邊受委屈了。」
管事媽媽無所謂地笑了笑道︰「即便受委屈,我也沒幾年能受著委屈了。」
繆媽媽心里明白,這管事媽媽也漸漸地老了,沒幾年便要回家頤養天年。那婆子一來就瞧不起眾人,大概也是想以後成為這院子里的管事媽媽罷了。
其實,對于嫁妝置辦家具倒也沒什麼,有些人家不但辦齊全了一輩子要穿的衣裳,就是死後穿的笀衣也是辦好了的,說是到了婆家也是吃自己的,嫁妝多越是得婆家喜歡。這就是俗話說的,十里紅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