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了當即就板著臉看著董氏道︰「你早就知道她有那個心,卻不告訴我,現在如何呢?她去了,你當五丫頭的婆婆會不認?」
董氏紅了臉,休竹瞧著又道︰「其實上次她來的時候,也找我說過,要休菊跟著我過去做我的丫頭。」
老太太更氣,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董氏和休竹,「果真你們是母女,都是個軟心腸的,卻不知道對有些人就是不能心軟,你心軟了她的心就硬了!你那婆婆也不是省油的燈,倘或心慈你又如何有機會嫁去那樣的人家?」
休竹慚愧,到底沒有老太太看的透徹。不敢直視老太太的目光,只得垂著頭。
老太太瞧著母女兩的模樣,喟然長嘆,也不說話。
董氏不覺靜下心琢磨著休竹的處境,自己的女兒確實不夠漂亮,女婿如今對她好,也不知這個好能維持多久。兩三年之後,屋子里必然有小妾姨娘,但若是旁人還好相處,倘或是親戚,又是堂姐妹,休竹該如何處呢?
再有,任休菊如今還沒有長開,模樣卻不差,性子雖然瞧著靦腆,倘或去了那樣的環境。爭寵必然會發生,作為堂姐,休竹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怕時間久了,心就慢慢地變的高了。而有幾個男人禁得起枕邊風吹?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休竹的婆婆,只怕她是巴不得休竹就在自己屋里忙的團團轉轉!董氏越想越後怕,抬頭看著老太太,希望她能出個主意。
老太太冷冷道︰「你們自己惹出的事兒,自己想辦法去。我是個冷心腸的,跟你們不一樣!」
這說的是氣話了,休竹知道老太太是設身處地為自己著想,便握住老太太的手,靜靜地垂著眼簾。
隔了半晌,老太太忽地嘆口氣道︰「如今那丫頭的年紀也不算小了,留心合適的,幫著尋一戶人家,貼上一副嫁妝,遠遠地嫁了才省心!」
休竹聞言感激朝老太太笑了笑,因為老太太這個辦法也只有老太太才好出面。你任二叔既然要任老太太這個嫡母,那任休菊就是老太太的孫女,祖母關心孫女的婚姻大事那是給面子,別給臉不要理,否則就翻臉不認人了!
要老太太放段,實屬難得,休竹如何不感激?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休竹重新給老太太倒了一杯茶,討好地送過來,就差沒有尾巴可搖搖擺擺了。老太太瞧著忍俊不禁,「真是越長越回去了,以前沒瞧出來,你這丫頭也會撒嬌。」
董氏見老太太心情好了,忙笑道︰「五丫頭最會撒嬌了。」
「哦?如此說來,五丫頭以前是怕我,所以不敢在我面前撒嬌了?」
董氏訕訕地笑了笑,休竹垂著頭低聲道︰「以前也撒嬌,可老太太就是沒瞧出來。」
老太太呵呵笑道︰「倒是我的不對了?」
休竹傻笑兩聲,老太太這才仔仔細細看了看休竹的穿衣打扮,還算滿意,只是瞧著孫女那張稚女敕的臉蛋,感觸到︰「這世上,沒有安寧的地方,往後事事必要考慮周全,沒有人能為你遮風擋雨一輩子,你的路還很長,千萬別做讓自己追悔莫及的事兒。」
休竹輕輕點了點下巴,老太太便露出倦意,休竹和董氏告退。
從屋里出來,任休桃立刻迎上來,抓著休竹的手臂,一邊抹淚又一邊笑著問︰「五姐會留下來吃午飯吧?」
一旁的衛姨娘朝休竹行了禮,笑著朝任休桃道︰「五姑女乃女乃自然會留下用午飯。」
任休桃就抓著休竹不放手,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久違的溫馨感覺包圍著休竹。休竹看著天真純真的她,心中一嘆,最是無憂少年時!不覺又想起任休菊來,哎……罷了,自己就這麼點兒能耐,老太太肯如此,也算是任休菊的造化。
到了董氏屋子里,董氏才想起詢問女婿。
「……一早就去當差了,不知道我要回來。」
任休桃想起五姐夫那嚴肅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出來︰「五姐,你怕不怕,嗯……怕不怕五姐夫?」
怕?休竹不甚明白。
「哎呀,看著五姐夫很凶的樣子……」
靖南王什麼時候凶了?休竹無比茫然,想了想道︰「還好吧。」
任休桃不被理解,沮喪地長長嘆口氣。可董氏和衛姨娘卻相視一笑,覺得任休桃這丫頭,說話沒有定數,卻總是能在適當地時候,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現在,她問休竹怕不怕靖南王,休竹表現迷茫,那就是說休竹和靖南王一直相處的很好。如此,董氏就不必操心他們小夫妻相處的問題了。因為,在董氏和衛姨娘看來,靖南王就是個不好相處的。雖然休竹回門那天,他態度謙和,一切都表現不錯,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感覺卻不是這麼回事兒。
那些以前服侍休竹的小丫頭得知休竹回來,都趕來在門口打望,董氏索性暫時讓她們聚聚,就說去張羅午飯,便從屋子里出來。
董氏一走,任休桃就沒了約束,抱著休竹道︰「真懷念以前五姐在家的日子,一點兒也不希望五姐回去,要不今個兒就別回去了,好不好?」
「好好好,我不走。」
「我才不信呢,說不定吃了午飯五姐就要走了,家里又只剩下我一人。」說著低頭一嘆,壓低聲音道︰「我也不知嬸子那天來說了什麼話把老太太給氣的咳出血來,前天晚上,爹爹和母親守了大半晚上,我真害怕出事。現在想來,嬸子那邊的那個姐姐是不能夠來陪我了。」
休竹安慰道︰「你屋子里那麼丫頭,家里還有老太太、母親、衛姨娘,這麼多人陪著呢!」
任休桃想想也對,五姐出嫁,去了婆家才真正是一個人,也不知以後自己嫁了會是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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