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共妻手札 第6章 及笄之禮(五)

作者 ︰ 雨落輕塵

「雖然,驍騎王入宮之時曾與朕有過片刻爭執,但是可以擔保絕對沒有說過任何想要讓他退婚抑或激怒于他的言語」。(花好田園ml/3/3266/iml)寧相思眉心輕皺,心頭卻是坦蕩無比。

盡管,她不否認自己內心深處的確是極為抵觸甚至在猶豫不決想要履行這樁婚約的,但她也的確是未曾和霍蒼漠暗示過什麼想要悔婚的意圖,莫名其妙的羞辱蔑視她的人一直是霍蒼漠。

「既然如此」,上官景斂眉,暗籌了片刻,道,「那就請陛下態度堅決毫不讓步的到將軍府走一趟,無論如何也要趁著消息還沒傳出來之前扭轉驍騎王的意願務必保全這門婚事」。

「霍蒼漠想要退婚便讓他退罷了,朕又何必要多此一舉」?寧相思不解,難道所有人都希望看到她和霍蒼漠成婚後彼此兩看兩相厭的好嗎?難道就不怕因了這樁勉強的婚事,而逼反了本就對寧氏皇朝不滿霍氏嗎?

在她看來這樁為了籠絡霍氏而強行捆綁而成的婚約,若是真的成了也不過適得其反罷了。

「這樁婚事乃先帝賜婚由不得陛下自己使性子,哪怕是拋卻帝王至尊低三下四顏面盡失的跪倒在驍騎王面前陛下也得挽回這樁婚事」。上官景義正言辭不容推拒,道,「若是,驍騎王仍是不允那陛下便去求見霍氏一族的舊臣長老,借助他們的力量向驍騎王施壓」。

「舅舅,為何連你也要如此迫我?我和霍蒼漠之間本就水火不容,你們又何必非要憑借著一道遺旨將我們捆綁在一起呢」?寧相思委屈無比的看向上官景,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若是,盡是那些老臣在此硬逼著她非要這般自毀終身的去完成這樁婚約也就且當他們迂腐頑固罷了。可是,現在站在這里對她這樣說的人卻是從小到大疼她愛她如同親身骨肉的嫡親娘舅啊,這叫她又如何能不委屈。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對于霍蒼漠有多麼的厭惡懼怕又不得不容忍,不是不知道自己當初和蘇遠磐之間的事,甚至不是不知道自己二十之前尚且沒有成親的打算。可他現在卻在逼迫自己拋卻僅有的帝王之尊去求霍蒼漠履行這樁婚事,這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她知道是寧家欠了霍家的,所以這麼多年以來無論霍蒼漠對她的態度有多麼的惡劣她也只能自己打掉了牙和著血往肚子里咽強忍著。可如今明明是霍蒼漠看不上她,她又為什麼非要上趕著給他不可呢?

「這不是任何人在逼迫陛下,而是陛下生來就有的作為安陳天子的責任。先皇當年之所以會留下這樣一道遺旨為的不單單只是安撫三大世家,而是為了三大世家的後裔身上流淌的都會是咱們寧氏的血脈將三大世家的勢力統統收歸己有,這才是先皇九泉之下最希望看到的」。上官景道。

「收歸己有」?寧相思原本尚且有些淚眼朦朧的眸子霎時清透了起來,似是想到什麼似的連眉心也蹙在了一起。

「這是安陳五代帝王共同的心願,三大世家于政界,軍界,商界實在是縱橫安陳太久太久了。哪怕只是其中一家造反對于整個安陳的打擊都是毀滅性的,雖然先皇曾經想方設法的利用三家的勢力互相制衡住了他們彼此,但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上官景目光深沉,道,「唯一能夠兵不血刃便能瓦解三大世家于安陳影響力的,也唯有將他們與皇室融為一體了」。

寧相思听著卻是斂眉不語,只覺心頭思緒雜亂無章得緊,亦不知該如何做才會是她的宿命所在所需。難道她一出生便是注定了她的終身都是要為安陳奉獻了出去嗎?連婚姻都滿是算計。

「當年依照陛下祖父的意思,先帝本該是娶了三大世家之女,在與其誕下子嗣之後將三大世家的男丁通過各種不一的手法暗殺的,卻不料最後卻還是我們上官家出了個禍水之女打翻了原先設置好的一切」。寧相思不語,上官景卻是沒有絲毫停下的意味,補充道,「他們三個能活下來也算是機緣巧合的天意,注定了要同陛下做夫妻,只望陛下莫要因著一時心性而毀了我們安陳的大好基業啊」。

「給朕一點時間讓朕冷靜一下吧,明日一早朕必定會親自造訪將軍府」。寧相思松開了在不知不覺間已然握成了拳的手,無力的掩住自己的發痛的額頭,讓步道。

她是安陳的女帝做出的一切決定皆是該從安成大業的角度出發而非兒女私情,若是只要牢牢堅守住這樁婚姻便能換來安陳帝國此後的天下無憂,那麼便是叫她給霍蒼漠卑微下跪又是何妨呢?

早就已經麻木到忘卻自己也是個需要感情的人了,早已將自己的血肉與感情魂魄都注入了安陳王朝的基石之中,愛與不愛厭惡與蔑視又哪里有那麼重要呢?

上官景見她這般模樣,卻已知她是已然想通,躊躇片刻之後便起身出了門,卻在門檻之前還是放不下心的回過了頭,深深的看了寧相思一眼,道,「瑤紅那丫頭自小卻是被慣壞了滿腦子都是些稀奇古怪頭發長見識短的主意,陛下貴為一國之君謀略處境皆是與她大不相同,還是少听些她的那邪門歪道的婦孺主意的好」。

「舅舅放心,是非對錯相思自有定奪,卻是不會一味听信旁人的」。寧相思捋開鬢邊碎發,身心俱疲的抬眼對懸心于自家女兒做錯事的上官景如是說道。

得了寧相思這般答復,上官景這才放下了懸在心口的那方大石放心離去。

夜色已晚,皓月當空。

寧相思原本卻是想著早些入眠明早才好養足精神到將軍府去與那吃人老虎一般的驍騎王對峙的,可側躺在高床軟枕之上她卻是翻來覆去如何也睡不著。

無奈之下她只好披衣起身,打算到那走廊上去轉轉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也好消了自己這攢了一天的憋悶氣,卻不想這麼隨便一走她卻是走到了御花園當初她與蘇遠磐相識的地方。

三年以前,年少的狀元郎金榜題名才華橫溢,在金鑾殿上只一眼就叫少年女帝覺著這人的模樣生得當真是俊。可偏生那狀元郎卻是個重禮教的如何也不肯抬眼膽敢跟三大攝政王似的直視他的帝王一眼,那模樣直叫寧相思在心中暗自憋笑。

後來又過一載,狀元郎升為禮部侍郎又逢女帝賜宴。那一日的寧相思只著了一襲便服打算好了要與眾臣同樂,卻不料兩人竟在這樣的情況下機緣巧合的相遇。

「你是誰家的姑娘,生得這般俊俏竟敢女扮男裝來這宮宴,竟也不怕御前失儀」?只一句話兩人的緣分便就此展開,少年女帝懵懂曉得了青澀的嬌羞滋味。

尚且玩心正濃的女帝卻也不曾拆穿自己的身份,只是央著最為疼愛自己的安華王將蘇遠磐收為了弟子,自己只稱是他的佷女兩個人就在這樣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走近了寧相思只待這呆子什麼時候敢抬眼在金鑾殿上直視自己個一眼,便什麼時候嫁了他。

卻不料,身份揭穿的那一瞬息卻也是緣分戛然而止的瞬息

「陛下,更深露重陛下怎麼會在此處?」?寧相思尚且沉浸在過去的回憶里不曾抽身,卻乍听身後傳來了一聲疾呼,回過頭她揉了揉眼卻發現蘇遠磐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不是幻覺幻相,站在月光之下的是真正蘇遠磐。氣宇軒昂,眉目如畫,他還是像過去一般的好看,只可惜如今一切卻已皆是物是人非。

「蘇卿管得還當真是寬吶,朕之御前又豈容你一小小禮部侍郎放肆?才當上侍郎幾年卻已是連請安朝扣也是不會了嗎?看來你的官兒還當真是當得太過于大了呢」。寧相思收斂心神,出口卻是抑制不住的針鋒相對。

蘇遠磐遠遠的乍見寧相思,恍惚不已未及細思便已然開口呼喚,卻不想竟被寧相思一句話給刺了回來,這才恍然兩人的關系已然不再當初。

「微臣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心頭蔓延出無比細微一點一點的緩慢苦澀,蘇遠磐挺直著腰板跪倒在地上卻是虔誠無比的叩拜道。

寧相思見他跪倒余地卻不開腔,只一味的良久站著就這麼看著仿佛刻意折磨一般,最終卻是連再多看他一眼卻也是不願了,才依照常例,道,「既然如此,那麼愛卿便跪安吧。朕不喜歡三更半夜在這御花園里看到閑雜之人」。

當年蘇遠磐對于她的傷害,卻是連自己次次看他對著自己三跪九拜俯首稱臣卻也是不足以抵消她心頭的難過了,那折磨或涼薄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陛下貴為真龍天子九五之尊,微臣可望而不可及遠非卑微之軀可以侍奉匹配。前些日子微臣有幸曾與謝家的雅風小姐相識,我們是兩情相悅還望陛下成全」。

曾經的曾經,蘇遠磐曾經一字一句用清冷的語調如同尖刀利刃一般狠狠扎在了她那時尚且年幼赤誠的心口上,也算是徹底熄滅了一顆少女想要去追逐美麗愛情的心思。

使得她一門心思撲到了這朝政之上,這樣說來倒也算是蘇遠磐曾經側面的為這江山社稷做過貢獻了不是嗎?自己又有何理由責怪于他呢?

居高臨下孤獨一人處于絕壁之上,這才叫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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