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夜,麗貴妃留宿錦鳳宮,為翎瑚的大婚之禮做著最後的準備,「錦平,仔細看了,別耍小孩子脾氣。」翎瑚望著宮制上赤/果相擁的男女,想起那人恬不知恥地說要她最寶貴的東西,手一揮,那本畫冊就重重落在了地上。
麗貴妃見此情形,似乎動了真氣,「明日就是你大婚之日,怎麼還這樣不分輕重?你父皇已不追究你下藥暗害逸寒的事了,你還有什麼怨氣?」「我就是怨,我一點兒也不想嫁他,都是你和父皇……」翎瑚瞥見麗貴妃臉色,生生將後半句咽了回去。慈父嚴母,她對這位母妃仍是有幾分敬畏。
麗貴妃看她收斂,緩緩躬身將畫冊撿起後放回桌上,「你不想嫁給逸寒還想嫁給誰?藍祈楓?這麼多時日他來了沒有?他沒有半點要娶你的意思,你還想著他,豈非自作多情?」這一句大大刺痛了翎瑚的自尊心,「他不來一定是有什麼事,母妃,你讓我去見見他問個清楚好不好?」
「錦平,過了明日你就是個大人了,還記著小時候的事作什麼?」麗貴妃輕輕撫過翎瑚柔軟的長發,「昨日之事不可留,你以後是蕭逸寒的妻子,心心念念都該是他。」翎瑚咬緊了唇。麗貴妃執起桌上象牙梳,細細為她梳著發,「‘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錦平,即使真嫁給了天邊月,你難道就會開心了麼?母妃不想看你後悔,不想你錯過一個能把你放在心上第一的人。」
翎瑚立時回首,「蕭逸寒哪里把我當第一?他是……他……」她瞅著打架的小人說不出話來。麗貴妃順著她的眼光看去,抿唇一笑道︰「他成天與狼群在一起,說話不分輕重,可是錦平,母妃看得出來,他心里可喜歡你來著。」
「就憑幾面,母妃又從哪里看出來了?」
「母妃在這宮里差不多也有二十年了,上上下下人的那點子心思,有什麼能逃過我的眼楮?」麗貴妃挑起翎瑚的一綹秀發,輕輕挽起,「錦平,听母妃一句,人人都愛那輪明月,可真得到了又如何?你能拿它作什麼?不像這一頭狼,你馴服了他,保準什麼都傷不了你。」
天未明,翎瑚妝扮完畢即去明英殿拜別文璟帝。文璟帝看著鳳冠霞帔、眸如點漆、嬌如春花的女兒,眼內也不由瑩潤起來,「好孩子,快起來罷。」翎瑚直起身,文璟帝拉著她的手,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哎,怎麼哭了?朕的寶貝笑起來最是好看,還不快笑一個?」
翎瑚又委屈,又傷心,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一樣打濕了衣衫,「錦平想到要離開父皇,以後不能時時陪伴父皇左右,就笑不出來。」文璟帝的語聲中也帶著幾絲不舍,「父皇也笑不出來,不過想到錦平以後會有一位好夫君,會給父皇添上幾個可愛的小外孫,父皇心里就好受多了。」
翎瑚垂眸不語。文璟帝抬手,小心翼翼地為她拭去了眼角淚珠,「乖乖的,朕的錦平是最美的,可別再哭了。再哭,就成了你母妃養的花臉貓了。」翎瑚破涕一笑。文璟帝親手為她蓋上喜帕,引著她向外行道︰「逸寒已等在門外,父皇送你過去。」
文璟帝破格送翎瑚上了轎,向逸寒、麗貴妃以及送行的三皇子媚海辰吩咐幾句後便看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起程。一路鑼鼓喧天,因隨行儀仗人數眾多,看熱鬧的人群又將街上圍了個水泄不通,因此在行了近一個時辰才到達公主府。翎瑚頂上鳳冠沉重,身上又是層層穿戴,很快便熱得昏頭脹腦起來。她的兩耳充斥著鑼鼓聲、人群的擁擠聲、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喜娘的提點聲,到最後跪拜、行禮、奉茶、獻禮時,她已分不清東西南北,牽線木偶似地按著人指示辦完,被人引入了洞房。
房內依舊很熱,翎瑚要水、要開窗、要揭蓋頭透氣的要求都被喜娘一一婉言勸止,「公主,再等等罷,等駙馬爺一來,就好了。」好什麼好?他不來時她很好,他來了她才不好呢。翎瑚等了又等,始終只听見遠遠傳來的笑鬧聲,她實在受不住,伸手就要自揭蓋頭,嚇得喜娘趕緊止住道︰「公主,快別動,有人來了。」
果然話音剛落,就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陸陸續續地似涌入了許多人。翎瑚滯了手,在喜娘的侍弄下重又勉強坐好。逸寒在一眾哄鬧聲中當先而入,看見一身喜服、端正而坐的翎瑚時,心里才算稍稍安定。在喜娘的要求下,他挨著翎瑚坐下,眼前滿是晃動的人影;耳中滿是歡鬧的撒帳歌;身邊則還有飛來橫去的蜜餞干果作為對他們的祝福。熱鬧不堪中,他伸手攥住了她的手,再不肯放,「糊糊,這回不是授受不親了吧?」
翎瑚強自忍耐,她自小就受矚目,在一眾兄弟姐妹中最是拔尖,這時在他們面前,她絕不能讓人看了笑話。逸寒看她難得順從,順勢又分開了她縴長的手指,與她十指交握。她的手很美,新染就的鳳仙花汁鮮艷欲滴,如花在指尖澱放;她的手也很熱,掌心中有黏黏的潮濕,難道是與他一樣有些緊張?逸寒抬眸看一眼緊閉的窗門,再看一眼熊熊燃著的龍鳳燭,很快找到了答案︰他的小媳婦兒不是緊張,是熱了。
撒帳歌畢後,喜娘又吩咐幾個彩衣婢女上前翻床,逸寒阻止道︰「在我的家鄉,撒帳之後就該自便了。」自便?這還有挑蓋、結發、合巹等等等呢,怎麼能直接自便?喜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逸寒又道︰「**一刻值千金,各位,可別誤人好事。」
翎瑚听得恨不能有洞立刻鑽下去。屋內有人發笑的、有人竊語的、獨有媚海辰走出一步,朗聲道︰「九妹夫快人快語,我們還霸著這里作什麼?喝酒劃拳去。」他是故皇後所遺獨子,能文能武,是東宮太子的最大人選,一開口,眾人自是一哄而散。獨有幾個好事者非要留下听听這位駙馬是如何急不可待地度**的,于是牆根下,有人忍著春寒悄悄听了一夜,第二天,便有傳言如柳絮般滿城飛舞︰九公主的花燭夜,先是讓人心癢的安靜,其後伴著群狼夜嚎,屋里面是地動山搖,響徹一夜方休。這樣的**夜,果真不是虛度……
傳言終不過是傳言,真正的情形卻只有兩人才知。逸寒待人走淨後,就將窗戶推開少許以便清風送入。坐回到翎瑚身邊後,他又握緊了她的手,「糊糊,你終于是我的小媳婦兒了。」
回應他的是蓋頭下的一聲冷哧,「今日是你的媳婦兒,明日也不一定。」
逸寒挑眉,「你還要生事?」
「大周有律,凡夫妻不能和睦相處者可以和離。只要我不高興,隨時都能同你和離。」
「好,你試試看!」
逸寒一把揭去了翎瑚頂上錦帕,狠狠吻住了她的唇,無論她怎樣推拒捶打,他都置之不理。翎瑚再一次感到窒息,他含咬住她的唇舌,**她口中最隱密的位置。她明明要打他、要推開他的,可是漸漸地,她的雙手根本不听她的使喚,那奇異的感覺完全佔據了她的身體,令她不能自拔。翎瑚的身子已經軟了下來,呼吸也是凌亂,她想要他停,又不想要他停……
逸寒稍稍松開時,就見翎瑚雙眼迷離地看著自已,她是他見過的最美的新娘,縱使他已將她唇上的胭脂吃得一干二淨,縱便她身上的那件喜服已經凌亂不勘。「糊糊,你真美。」逸寒的指尖劃過她有些紅腫的雙唇。翎瑚漸漸回過神來,望著眼前劍眉星目,英姿勃發的逸寒,她張了張嘴,逸寒忍不住又低頭吻她一下,「是不是要說你夫君我也很不錯?」
翎瑚終于完全清醒,一把推開他道︰「厚顏無恥。」逸寒一笑,眼眸更是晶亮,「糊糊,你同我才成親半日就變聰明了。嘖嘖,無恥之前還懂得加厚顏了。」翎瑚氣惱,運氣半響方道︰「我要同你約法三章,你給我好好听著。」逸寒斜靠在床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翎瑚沉一沉氣道︰「第一,今晚我睡床,你睡地,互不相干;第二,以後每晚,我不召你,你不許進來;第三了,除了去見父皇母妃,別的時候我都不想見你,你也最好別讓我看見,否則……」她模索著腰間想要取出那條偷偷藏下的軟鞭,可模了半天一無所獲,她驚訝抬頭,卻發現軟鞭正在逸寒手中。
「還給我!」翎瑚伸手想搶,逸寒手腕一動,鞭子像長眼似地纏住了她的手腕。翎瑚著急要掰開,誰知幾下來回後,雙手都被軟鞭絞纏在一起,「你作什麼,放開我!」逸寒幽幽地看著她,深黑的眼瞳望不到底,「糊糊,我再給你提個醒,你已是我的妻子,別想同我做這樣的約法三章。」
「什麼你的妻子?我是公主,你不過是個駙馬,凡事都該听我的。」翎瑚一邊扭動雙手想要掙月兌,一邊說道,「你再不放開,我就……」「你就什麼?」逸寒輕輕松松將她放倒在床,「在這里,你先是我的妻子,再是公主。妻子該做的事,你別想逃。」
翎瑚第一次感到恐懼,逸寒俯視著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任他宰割的獵物。她心底害怕,嘴上卻再是強硬不過,「下流鬼,討厭鬼,你敢踫我,我就殺了你!」逸寒不以為然,將縛住她雙手的軟鞭繞在床頭打了個結,「夫妻行周公之禮也是下流?至于討厭麼,糊糊,我剛才親你的時候,你好像並不討厭我啊。」
翎瑚又羞又愧又氣,臉孔漲得通紅。逸寒三兩下扯開她身上密繡著鳳凰牡丹的喜服,又將紅綾子中衣扯了開來,只余下比紙還薄的紗衣與內中隱約透出的紅底木香花小衣。「糊糊,你還熱麼?」翎瑚覺得自己比剛才更熱,逸寒的手沿著她被吊起的手臂一路到了肩頭,掠過鎖骨後又停留在她高高隆起的胸脯上,隔著小衣撫弄她乍然突起的花蕾,
「還想不想弒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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