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還躺著做挺尸狀的拓跋樓聞言立刻從榻上彈起︰「進來!」
條件簡陋,他的傷口還在飆血,我只好待在一邊幫他止血順帶听了听軍情。原來周景打算把自己愛民如子的形象貫徹到底,在拓跋樓走後便帶著將士準備殺過來救我這個小老百姓,結果跑到半路被晏國的將士給伏擊了,據說傷亡很重。
赤木圖哈哈一笑︰「倒是忘了那晏國國君一直視衛國為眼中釘肉中刺處處與之作對,這回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大王子殿下,那我出去通知大家趕緊收拾收拾吧!」
「慢著!」拓跋樓站了起來,少數民族的猛男身子果然強壯,不過短短休息了下,他就能走動了︰「傳令下去,去沐陽。」
赤木圖略一猶豫,反應過來︰「大王子的意思是,乘勝追擊?」
我給拓跋樓端過去一碗藥,忍不住插了句︰「這叫趕盡殺絕吧大哥。」
「他們主力被殲,糧草後路又被斷了,若是往後撤去,必被晏國全殲,如今他們空守沐陽,對我們來說的確是個好機會。」赤木圖道。
拓跋樓沒說什麼,只是問了一句探子︰「晉州南宮家的那個後人,也在沐陽嗎?」得到探子的肯定答復之後,他推開正在撒止血粉的我,彪悍的用手抹了一把身上的血,披上戰甲︰「拔營!」
我們很快便兵臨沐陽城下。
可是情況跟想象中有些不一樣,沐陽城並沒一副兵荒馬亂的狼狽之景,看上去一片寧靜,城門大敞不說,竟也無人把守,只有幾個姜國百姓拿著個大掃把正掃著大門,不遠處城樓上也有三個人,不過是一個老頭兒帶著兩個小童,真坐在那兒焚香撫琴。
赤木圖上前道︰「主子,當心有詐。」
「空城計吧?」我模著下巴自言自語。
周景,你這分明是抄襲人家諸葛老爺爺的空城計啊!
我跟赤木圖都看著拓跋樓。
他死死盯著城門,略顯粗獷的眉頭緊鎖,想了半晌,說︰「這計策不錯,只可惜本王是不會相信的!」
我由衷贊嘆︰「大王子,您比司馬懿厲害!」
拓跋樓大手一揮︰「進城!」
我略略思考了一下等會兒擒住周景之後我要不要出其不意的動手親自將他給解決了,也好告慰穆老將軍一家的在天之靈。看來這世上真有現世報這種事情,周景啊周景,報應來的還真是不晚,今天,你帶著殘部還能在哈克族的鐵蹄大軍下保住一條命嗎?
大軍進城,拓跋樓一聲令下︰「給我搜!所有人格殺勿論!務必生擒姜國南宮逸!」
他這廂話音剛落,突然重重一聲門響,我轉頭,驚見城門不知何時被人關了起來,突然有一種大事不妙之感。果然,周景一身冷冷銀鎧戰甲出現在城樓之上,落淵劍在城樓石牆上不緊不慢的輕叩,他氣定神閑,居高臨下,帶著一貫的溫潤笑意︰「拓跋王子,別來無恙?」他身後站著的那位,正是許久不見的南宮逸,他搖著扇子接話道︰「小侯爺果真料事如神,知道拓跋王子的性子一向魯莽自負,斷斷會認為是我們擺的一出空城之計。」
重重包圍圈平地冒了出來,這哪兒是什麼空城計啊,果斷就是個妥妥的埋伏啊!我和拓跋樓都想多了啊!
隨著周景一個示意,周圍兵戈聲皺起,嚎叫聲並著慘叫聲不絕于耳,拓跋樓一手拿刀,準備以死相拼,我攔住他︰「英雄,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此刻硬拼絕非良策,你若還願信我,便跟著我走!」
我帶著他們殺入城中小巷,拓跋樓的人已經死得差不多,此刻他雙眼血紅,根本不打算走了,只想以死相拼,搏斗中一下牽動傷勢發作,吐了兩口血,我果斷示意赤木圖將他打暈,然後叫他扒來兩具尸體上的衣服,于混亂中跟著我出城。
幸好我平日下山行醫診病都在沐陽,醫治病人常常無法掌握時間,有時候到很晚城中戒嚴便無法出城,但是夜不歸宿很可能會被師叔抽死,于是我跟一眾師兄弟們自己刨了條暗道直通城外,沒想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場。
赤木圖背著拓跋樓,我跟在後面一路狂奔,行到半路,數條人影從天而降,將我們三人團團圍住。也是,周景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讓我們如此輕松的逃月兌。
周景于人群中轉了出來,看了一眼重傷昏厥在赤木圖背上的拓跋樓,溫潤一笑︰「看來勿需本侯親自動手了。」唐勁立刻領命,對我道︰「這位姑娘,還不趕緊過來。」
我愣了愣。
周景看了一眼我身後背的藥箱,問︰「他的傷是你治的?」
我沒說話。
「一起殺了。」他轉身。
我去,你也太狠了!
周景話音剛落,一群人提劍便殺,赤木圖忠心耿耿的護著我與拓跋樓,委實很讓人感動。
落葉紛攘,是落淵劍。
「小心!」
幸好關鍵時刻拓跋樓轉醒,在赤木圖的背上揮劍一下挑開了落淵。
赤木圖將拓跋樓推開,喊一句︰「主子,你先走!」
拓跋樓一下拉住我的手腕,玄鐵重劍利索的干掉幾個人。
周景提劍于一邊靜立,神情毫無波動,我很怕看見他這般胸有成竹的模樣。
他冷冽而立,淡淡道︰「今天誰也走不了。」
周圍悍風皺起,這次,他真正出手。
一道白綾閃過,堪堪止住了落淵的前進。
我驚了一驚,誰這麼厲害!
周圍出現漫天的雪絨苓。
「師叔!」我看著那謫仙般的白衣身影,幾乎要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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