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附在小男孩耳邊耳語幾句,只見那男孩頻頻點頭。不時又望著她。小手握成拳,似乎在給自己加油。
「要什麼就得自己去爭取,靠手是一定的,但最主要的還是智慧。」
忍冬提著花籃與紫蘇站在人群里看著小男孩走近詩賽台上。
猜燈謎環節已過,接下來作詩勝出者則可以贏得五十兩白銀,關于金錢,每個人都是有**的,于是台下每人都躍躍欲試。
五十兩白銀,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對于貧窮家里的住戶,是一年的生活費用。
台上每人一方筆墨紙硯,寫好之後就交給上座的鑒賞官。
矮小的身子爬上擂台,抓著桌上的一支筆彎彎扭扭的寫下十四字。
待到所有人寫完,鑒賞官也品評完畢。
撫著下巴的胡須,反復叨念著歪歪斜斜的十四個字,琢磨不透。
看它筆力生疏,只能是勉強有些文字功底。
「賞花歸去馬如飛,酒力微醒時已暮」鑒賞官眉一皺,對著台下說道「這是何意?不算作詩的。」
台下也哄笑聲一片。
喜慶的日子,拿人逗逗樂充實一下氣氛也不足為奇。
小男孩從人群里鑽出腦袋站出來。
「回大人的話,小民寫的這卻是一首詩」
「何解?詩的格式至少也是四句,你可有得?」
「大人且听我道來」
台下不停有人教唆他下台,鄙夷之聲一浪高過一浪。一個窮人家的小孩在台上顯得突兀。
小男孩捏緊雙拳站在台上,不卑不亢的用稚女敕的聲音倔強的念著。
賞花歸去馬如飛,
去馬如飛酒力微。
酒力微醒時已暮,
醒時已暮賞花歸。
鑒賞官听出眉目後。大喜,贊道「小小年紀作此佳句,壓盡千古無詩才啊」
周圍人听著鑒賞官贊賞著,也紛紛祝賀道。
小男孩拿著手中的獎金,在台上望著她們的方向高興的揮著。
忍冬與紫蘇對視一眼欣慰的笑了,孺子可教也。
這其實是一首回環詩,記得當時自己在書里看到,是當時蘇軾去拜訪秦觀時,秦觀卻不在家,于是蘇軾通過小廝寫信去詢問他的情況,秦觀卻只回了這十四個字。
詩賽一結束,人群散去,忍冬和紫蘇走向台上的小男孩,見他一臉興奮。兩只眼楮里閃著意想不到的光。
「恭喜你」忍冬模模他的腦袋說道「給,你的花藍,回去照顧你母親吧」
「哥哥謝謝你,謝謝姐姐」
小男孩拿過花籃將一朵玫瑰送給紫蘇,稍後又從籃子里拿了一朵玫瑰出來。
「哥哥,你低下頭來」小男孩一臉神秘。
忍冬將臉湊過去,一朵鮮艷的玫瑰就別在了自己的耳邊。
「哥哥,你可真漂亮。」小男孩眼里泛著喜悅的光芒。
出于女子的本能,花別在頭上都是正常的,可一想到自己現在是男裝,笑著的臉就僵了。
有點羞惱的將花扯下,慌忙間,胡亂拉扯,將束發的絲帶扯落,一頭青絲散落披散腰間。
人面桃花相應紅。
絲帶輕飄飄地掉在地上,可偏偏紅色的玫瑰卻像是跟她作對似的還別在耳邊,屹立不倒。襯得黑亮的頭發越發有光澤。
小男孩看著眼前如花般嬌美的人,驚訝的大聲道「原來哥哥不是哥哥,是位漂亮的仙女姐姐。」
忍冬伸手攬著秀發,黑發在夜里泛著幽幽的光澤。
她轉身欲走,回身那一霎,她看到了那張妖異的臉。她怔住了,撫著發絲的手顫抖了一下,惶惶不安地看著他,像只受驚的兔子,那般柔美可愛。
驚退一步又像遇到獵人般倉皇無助。
婁月澤自從草地上醒來,就去**苑找過他,可是那里的下人說他與紫蘇出去了。
他本是嫉妒的,怕他喜歡上紫蘇,就一路馬不停蹄地追來。
他隱在樹干上看著他對著小男孩耳語著什麼。最後見那小男孩獲獎後高興的朝他揮著小手。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聰明舉世無雙。
羞怒的她眼眸如水,臉頰緋紅,對于自己的出現愣在那里,風拂起她黑如墨的發絲,亮出她精美的臉頰。
她驚了,他更是驚了。
他心里的重石忽然被搬離,變得眼明心亮。豁然開朗。彎翹的嘴角泛起欣喜的笑。
是她!那個不食人間煙火在林間翩然起舞的女子。
忍冬一路小跑著,什麼都管不了了,
她要離開。她只要離開。
烏絲飄揚中,她離開了他的視線。
那個縴弱的身影。
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