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法警帶進一個穿米色短袖衫、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來人在證人席上尚未站定，便慌里慌張看了一眼審判席上的法官，還沒等審判長發問，作起了自我介紹︰「我是豪爵莊園小區的電工，我的名字叫孫建。」
聲音有點熟悉，康橋忙抬頭一看，好熟悉的面孔！這家伙不就是那天在看守所的換水工嗎？難怪他換水的動作那麼生疏。
「孫建，在你提供證詞前，我提醒你一下，必須保證你說的全部是事實，否則將承擔法律責任。」審判長嚴肅道。
孫建緊張地笑笑，結結巴巴把案發當天自己看見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又將在看守所換水時辨認康橋的情況敘述了一遍。
審判長看了一眼女公訴人，淡淡問︰「公訴人有什麼問題，可以詢問證人孫建。」
女公訴人得意地笑笑，擺擺手，搖搖頭。
「辯護人有沒有問題？」
唐麗麗始終微笑著，看看孫建，又看看康橋，問︰「孫建，我的當事人康橋先生現在就在法庭上，請你再辨認一下，一定要看清楚了，千萬不要走眼。」她的目光很嚴厲
孫建笑笑︰「大家放心，我這個人老實的很，是什麼就是什麼，絕對不扯謊。」
「請工作人員帶證人辨認被告。」審判長抬了抬眼皮。
法警領著孫建走到康橋跟前站定。
孫建抬起右手，模著下巴上的胡茬，睜大眼楮，仔細看著康橋。看一會兒，他自顧自點點頭，皺皺眉，眯眯眼，再次定楮瞅著康橋。康橋始終面無表情，一動不動，但能听見自己的心怦怦跳。一股緊張的氛圍慢慢彌漫開來，眾人靜悄悄的，大氣不敢出。
「孫建，看清楚了嗎？」審判長冷不丁一問，大家微微嚇了一跳。
「法官同志，這個人好像就是當天從802號出來那個人。」孫建的口氣有點拿不準。
「別好像了，究竟是不是？」審判長有點不耐煩。
「龜兒，硬是像得很。」孫建自我放松地笑了笑。
「是，還是不是？」審判長提高了嗓音。
「說是吧，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孫建依然拿不準。
「什麼地方不對勁？」審判長坐直了身體，似乎有了點興趣。
「眼前這個人下嘴皮上有一顆黑痣，當時那個人好像沒這顆黑痣。除了這點區別，高矮胖瘦差不多，臉長得差不多一模一樣。」孫建一邊說一邊回憶。
「證人，你肯定當時那人嘴皮上沒有黑痣？」女公訴人有些坐不住，沒等審判長發話，先提了一個問題。
孫建微微一愣，看了看面色微怒、橫肉蠕動的公訴人，低了頭。
「請回答公訴人的問題。」審判長饒有興趣地看著孫建。
孫建再次抬起右手，模模下巴上的胡茬，又抓抓頭皮，不好意思地笑笑︰「當時那個人好像沒這顆黑痣。唉，當時我又不知道他是殺人犯，所以沒盯著看。」
「再問你一遍，有還是沒有黑痣？」審判長的興趣再次高漲。
「記不清楚了，反正眼前這個人長得很像當天那個人，別的我就說不清楚了。」孫建有點沮喪，抬手拍了拍自個臉。
「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審判長笑了笑，問。
女公訴人低聲嘀咕一句︰「再問，也是這個樣子。」
唐麗麗微笑著朗聲道︰「審判長，我沒有問題了。」
「好，請帶孫建出去，請下一位證人。」審判長聳聳肩，輕輕扭了扭頭，好像頸椎不太舒服。
電工孫建如釋重負，吐吐舌頭，縮縮脖子，跟著法警走出法庭。
「被告，你有沒有孿生兄弟？」審判長突然向康橋提問。康橋一愣神，沒有听清楚法官的問題。
「審判長，您是問我有沒有兄弟？」康橋反問。
審判長笑笑︰「我問你有沒有雙胞胎兄弟？」
「雙胞胎？」康橋淡淡一笑，搖搖頭，「沒有，而且也從來沒听父母說起過。」
審判長搖搖頭，只說了一句「怪事」，便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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