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22
齊岳守著三塊干巴餅子瞪了半天,然後,悻悻的往屋外喊道,「風不平!你進來!」
風不平小跑進來,問道,「大當家的,有何吩咐?」
齊岳狠狠的瞪著眼前的三塊粗糙的餅子,一臉黑雲,問道,「我的戰馬呢?」
風不平立刻跪在地上,求饒道,「將軍饒命,袁二哥見你身體虛弱便命我將馬殺了給您補身子,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馬是六公主——是——是沄淰姑娘當初送你的
齊岳的臉緊繃的通紅,額角青筋突起,狠狠瞪著風不平說,「干得好!我已經不是將軍了,不用上戰場,戰馬也沒有什麼用!殺了正好!」
風不平聞此,萬分驚詫,將軍的戰馬曾經是連一滴雨都不讓淋的,便又試探著說,「殺它也是無奈之舉,軍中很多人受傷,能劈叉打獵的人有限,等再過個三五天就好了
齊岳的表情漸漸恢復了平靜,「袁二呢?他不是打獵好手嗎?怎麼,被我打了二十大板,不干活了?」
「袁二——他——他跑了——」
「什麼?跑了——跑哪兒了?」齊岳狠狠的盯著風不平,額頭青筋凸出,復又大笑道,「走得好!走一個便少一個讓我費神操心的
「大當家——」風不平小聲的喊著。
「你出去吧齊岳低頭,便往劉萬卷那兒去。
劉萬卷照顧著已經能夠行動自如的沄淰,兩人坐在屋子里面對面的談天說地,劉萬卷拿著扇子給沄淰扇風,沄淰便笑了,噘著嘴往劉萬卷的臉上吹氣。
劉萬卷滿眼笑意的看著沄淰,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說,「沄淰,你身體不好,得需要吃點兒有營養的,一會兒,我出去給你找點藥,你自己一個人就在這里哪都不能去,要是悶,就在桌子上學習寫字,這個是你的名字,沄淰,這兩個字是你必須要學會寫的,千萬別去招惹齊岳,他現在,是寨主,是大當家的,我都不願意去招惹,你也別去了,行麼?」
沄淰甜甜的笑著,拿起一塊餅子就放到嘴里,高興的說,「好,等你回來,這兩個字我一定會寫了,到時候,你再跟我說說之前我和齊將軍的事情,也省的我去找他問了
劉萬卷狠狠的注視著紙上「沄淰」那兩個字,眼神中情不自禁的散發出一股復雜的感情,他是想她忘記自己陳國六公主的身份,從此,再也不要記起。
劉萬卷剛出門,就踫見要掉頭欲走的齊岳。
劉萬卷嚷道,「那個齊大當家,您怎麼來了,也不進去坐坐,沄淰姑娘都下地三四天了,今天既然來了,總得帶點什麼進補的好料吧,我這前後左右看了個遍,似乎都沒有,听說,齊大當家最近這日子過的越發的艱難了!」
劉萬卷所有的事情都會尊重齊岳的意見,唯獨他和沄淰的感情,讓劉生對他非常有意見,他從未見過一個女子如此痴情。
「劉萬能,我告訴你,我能帶兵打仗,也能養家糊口,你別小瞧我!我來是想告訴你,她好了就趕緊走,別賴在這里,沒臉沒皮的丟不丟人?」
劉萬卷被氣的仿佛吃了個擦應,眯縫著個小眼楮擺擺手換了個話題問道,「你都檢查了好多天,可查出來到底是誰做的嗎?」
齊岳沉思著,「他們身手不凡,每一個,都是身輕如燕,內力也不是一般人,我軍中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卒都死傷慘重,他們的兵器非刀非劍,卻是一個個鋒利無比的狼牙槊,恐怕——」
「你不用躲閃,我知道,這些‘好事’都是生死門的杰作,不過你不用擔心,生死門也張揚不多久了
齊岳斜著頭,疑惑道,「劉兄何出此言?」
劉萬卷莞爾一笑,囑咐道,「他們的門主似乎是得了重病,正懸賞重金四處尋找名義醫治呢,提醒你,除了知道這些人是從哪里來的之外,你還需要確認,他們到底是對付你的,還是對付沄淰的
齊岳忽然面如死灰一般,半天沒有說話,忽而抬頭,卻也是一臉沉悶嚴肅的問,「對付我的又如何?難道我會怕生死門?如果是對付她的,那我就管不著了。我供她白吃白住,早快不耐煩了
劉萬卷氣憤之極,居然揮著書生倥傯無力的拳頭鄙視的說,「你不用擔心她會像從前那樣纏著你,任憑我妙手回春,也無力找回她的記憶,這樣也不錯,不用像從前那般痴痴傻傻了
「那就好,我寨子里很忙,沒有時間去照顧她,你最好讓她老老實實的待著這里不要亂走,否則,發生什麼意外,我可不管
劉萬卷剛想氣憤的罵回去,不料,千絲金線般的陽光下,沄淰探著一顆小腦袋偷偷的往外看。
「將軍——」當沄淰看見齊岳的一剎那,她的心仿佛吃了蜜,好甜。
她步履姍姍,一身碎花布衣從屋里走出來,臉上掛著樸素干淨的笑,手里拿著一塊金黃色的餅子問道「你吃嗎?」又轉過眼問,「咦,劉大哥,你還沒走啊
齊岳卻瞠目結舌的問,「將軍?你是在喊我?」
劉萬卷亦愕然,跑到沄淰旁邊問道,「沄淰,你認識他?」
沄淰一臉不解的說的,「當然認識啊,他是陳國的將軍,其余的,我是真的忘記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沒記住你。
劉萬卷明亮的眼神頓時昏暗了起來,失望的說,「哦,沒關心,你別著急,只要咱們一起努力,會找回記憶的
沄淰點點頭,「將軍,你的額頭有汗水,是不是練劍累了?」沄淰熟稔的從袖間拿出那塊玉蘭絹帕像往日一樣給他擦汗。
還未等她白皙的手踫到齊岳,齊岳便側身一躲,極其不情願大喊道,「滾開,別踫我!離我遠點!」
沄淰仿佛被嚇了一跳,手也只停在空中,雪白的絹帕隨風飄動,散發著淡淡的玉蘭香,她才恍然想起,那天自己在病榻上,他就是這麼氣憤的讓劉生把自己弄走。
她低著頭,沮喪的往屋子里走,心里面都是他眉頭不展的樣子,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對她如此凶,如此痛恨。
劉萬卷陰著臉,上前跑到沄淰身邊寬慰著說,「沄淰,將軍心情不好,你先回去寫字,其他的事,先不要去想
沄淰看著齊岳筆直的站在陽光下,似乎不願意說話,便不高興的回到屋子里,提筆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十遍自己的名字,卻一直尋思著為什麼他對自己是如此的冷漠呢?她覺得十分蹊蹺,不悅的坐了一會兒,便決定去前院找個人問問清楚,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前院更是一片荒涼,只有一些簡單的房子,里面也沒有什麼擺設,火炕上也只有一些被褥,一些士卒在院中活動著受傷的四肢,一些身體稍微好一些的便干一些打水、做飯的活計。
坐在門檻上抽大煙的老楠見沄淰在前院晃蕩,扛著煙袋捂著瘸著走過來揚著脖子問道,「千金大小姐來我們這里干什麼?」
沄淰從屋子里出來的時候,身上沒有帶什麼值錢的東西,手心里只攥了半塊黃餅子道,「大哥,你臉色不怎麼好,是餓了麼?吃半塊餅子吧?」
老楠一把奪過來,邊咬牙邊惡狠狠的說,「不吃白不吃
蚊子從外面抱著柴火回來的時候,顯然上的傷還沒有全好,他行動比起老楠來說,要緩慢很多。
蚊子見到沄淰,顯然要客氣許多,雖未說話,也還是客氣的點了點頭,卻又怒紅著臉對老楠說,「楠哥,風不平說袁二哥是逃兵,賈六不服,兩個人就在外面打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吧
老楠一听,氣炸了肺,一腳踹翻了旁邊的一個原本就很破的壇子,啐道,「風不平這小子,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以為袁二走了,他就能代替袁二的位置嗎?休想!這個敗類!以前看他不言不語的覺得是個話少的,不想到,卻是個心思多的,看我老楠怎麼去收拾他!」
老楠擼起袖子氣勢沖沖的就往外快走,回頭又看了看沄淰說,「你就跟那風不平一樣,看了就招人煩!」
沄淰只知道軍中有兩個人要打架,本想勸老楠消消火,卻不料,老楠對自己成見如此之深,便小聲提醒著說,「老楠大哥,現在是非常時期,你不替將軍分憂,怎麼還能去打架呢?有時間不如想想怎麼去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鼓舞一下全軍的士氣!」
老楠瞪著紅溜溜的大眼,舉止粗魯的叉腰罵道,「要不是你,也沒這麼多事兒!還在這里教育我!告訴你,我可不管大當家的怎麼偏袒你,你要是敢得罪我,我照樣揍你!呆一邊兒去!」
老楠氣沖沖的走了,嚇了沄淰一跳。
偏袒?將軍對自己的態度是偏袒嗎?她望著刺眼的陽光,心里空落落的,竟然覺得有點兒失神。
蚊子咬著牙望著老楠遠去,緊張的問道,「姑娘,我們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大當家的?」
「誰是大當家的?」沄淰思索著問。
「齊大當家啊!還能有誰?」
「可是——他——他不是將軍嗎?」
蚊子驚詫的擺擺手,「沄淰姑娘,你沒事兒吧?」
沄淰搖搖頭,解釋道,「我一覺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劉大哥說我被敵人傷了頭,說要給我找藥,如果找到合適的藥,說不定會好
蚊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反正,你就知道,我們現在不是軍隊,我們是劫富濟貧,將軍就是我們的大當家,我們依舊很愛戴他的,都不願意離開他
沄淰笑笑,「劫富濟貧?將軍現在是匪幫頭子?」
蚊子頓時不樂意,說道,「沄淰姑娘,你這腦袋是該治治了,我們是劫富濟貧,不是匪!」
沄淰生氣的低著頭,她狠狠的咬著嘴唇,自己記憶中唯一留下來的人,為什麼會從將軍變成會被人人唾棄的盜匪呢?
「蚊子,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她那麼討厭我嗎?」
蚊子斜眼道,「要不是你,也不會連累我們夫人枉死,我們大當家的沒要你的命就算對你不錯了
沄淰一怔,正想著,前面喧天吵鬧。
蚊子道,「還是過去看看吧,別出什麼事兒說完,就跑了。
兩人到了的時候,見眾人正為打斗的老楠鼓舞士氣,振臂高喊著,「老楠加油!」
老楠開始處于劣勢,但是,在那些傷殘的士兵的激勵下,還是拿出吃女乃的勁頭,卯足了勁兒的對付風不平。
風不平年輕,打仗的經驗就少,又輸掉了氣勢,越打越心虛,雖然臉上不服氣,但是,拳頭上的力氣明顯小了,終于一著不慎,被老楠掀翻在地。
老楠粗獷的笑著,叉腰吐了風不平一臉的黃痰罵道,「袁二才走了多久,你就想當大,你以為你是誰,白毛小子,以為識兩個大字兄弟們就認你了!告訴你,咱們這兒二當家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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