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見到柳影,詢問得知這兩天幸運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我也就安下心來,打算休息一會兒。剛睡著就听蘭玥外面敲門,只得揉揉眼說︰「進來吧。」
蘭玥看我一副沒睡醒樣子,忙著問︰「格格還覺著不舒服麼?」
我搖搖頭,問︰「沒事,怎麼了?」
「四爺差人來讓您過去一趟。說他有急事,府里等您。」
我點點頭,示意她出去,自己起身洗了臉、換了衣服出門去了。對于這種疲憊生活,我內心不滿很。可這分明很大程度上是我自找。
到了四爺府,四爺照常書房等著我,我跟戴鐸打過招呼,推門進去先問了鄔先生安,抬頭問四爺︰「四哥這麼急著找我過來有什麼事?」
「知道你這次要隨駕往塞外去,你身邊沒幾個侍衛我不放心,又挑了幾個給你,讓你來見見領頭人。」四爺笑著說。
我嘆了口氣道︰「我還當什麼大事呢。四哥,我不要侍衛了……我不想,再看見誰為我受傷、甚至死去。」我無法從心里揮去張五哥他們帶血臉,我很怕,怕再有人因為我而失去生命,即使我知道,之後日子里,為了活下去,為了很多很多原因,我也許仍然要抹去某一個生命。
四爺皺眉道︰「不行,你安全必須有人保護。玉冰,听四哥話。」
我無奈,點點頭。四爺笑笑,沖著外頭說︰「戴鐸,把星德領來。」
一會兒,門口傳來一個清朗男聲︰「那拉氏星德請四爺安,請格格安。」
「起吧,」四爺轉頭對我說︰「玉冰,這是那拉氏星德,是個文武雙全好孩子,讓他保護你安全,我很放心。」
我轉頭向聲音源頭望去,卻看見一張極其熟悉臉——跟我初戀一模一樣臉。「閆峰?」那是我這一生,再也不想見到一個人,我曾那樣深深地愛著他。我們曾牽手走過六年時光,從我十五歲到我二十一歲。我們之間那種默契,是那樣神奇。不必我說什麼,他就知道我想什麼。他難過或不舒服時候,我會莫名其妙有感覺。我難受時候,他也會有感應。
我們總是有說不完話,我們可以從分開那一分鐘開始,打電話直到一個人睡著。我們約定,等我大學畢業,等他服完兵役,我們就結婚。無數次,他喝醉了打電話給我,問我︰「冰兒,明天嫁給我好不好?」
我們曾想過,我們孩子會長什麼樣——我們希望是個女孩兒,他臉型,我耳朵,他嘴唇,我鼻子,會長著我大眼楮、雙眼皮,有他長而濃密睫毛——是啊,他長而濃密睫毛,他曾趴我身旁桌子上睡著,那是一個夏天下午,陽光穿過窗子灑他臉上,穿過他睫毛,他臉上落下斑駁、細碎影,仿若蝴蝶翅膀。他神情無辜而安靜,枕著自己左手,右手桌下緊緊握著我左手。
很多個夏天傍晚,他從背後抱住我,輕吻我耳朵,我耳邊呢喃︰「我以為你要從窗口飛走了。」多少次,我們許久不見之後,他緊緊抱著我,想要把我嵌進他身體一樣。
可是,就是這個人,我們一起六年之後,背叛了我,他依然深深地愛著我,卻因為我們異地戀,而他城市,和另一個女人上了床。我以為我可以原諒他,可是當我再見到他時候,當我看到那個男人跪我面前求我原諒他時候,我唯一反應,就是狠狠地扇了他一個耳光。他讓我惡心,惡心到再也不想看見這個人。
「玉冰?」四爺呼喚將我從回憶中拽出,我回頭看他,有些茫然,他問︰「怎麼了?不滿意嗎?要不要再給你換一個人?」
我搖搖頭,看著他擔心臉,笑著說︰「不用,只是覺得星德長得跟一位故人很像,所以一時有些失神罷了。四哥挑人,我很放心。」
是啊,這個人是那拉氏星德,不是閆峰,是四爺未來女婿。我記得,他很長命,到了乾隆初年才去世。
我沖著星德一笑︰「以後就麻煩星德公子了。」他跟他真很像,他眼神也曾這樣清澈。
「星德悉听格格吩咐!」
後來,我才知道,我只了解歷史記錄簡短結局,可我並不知道,史書不曾記錄那些細枝末節,那些,後來傷透了人心細枝末節……
我躺馬車里,想著那天暗衛報告關于我被人下了五石散事,德妃和康熙爺?呵呵!心中不禁冷笑,德妃和八爺聯手,可康熙爺呢?為什麼?就這麼不放心麼?非要用五石散把我折磨瘋了,難道才甘心麼?
我想起得知消息時,要庸醫幫我準備藥。這五石散,無論是誰下什麼地方,我都只能裝作不知,如此下去,只怕庸醫藥也救不了我了。
我這明爭暗斗世界,到底怎樣才能活下去?一個念頭我心里升起,真要這樣做麼?會真走到那個地步麼?真到了那一步,會有人傷心麼?按下心頭念頭,我坐起身,撩開簾子望向外面,陽光真好啊!放下簾子,我心想可惜十三哥不,不然可以兩個人騎馬、聊天。這麼一天天地,也太無聊了。
正這麼不開心地想著,馬車門簾突然被掀開,四爺鑽進車來,我身邊坐下說︰「想著你大概覺得悶了,來看看你。」
我趕緊做無辜可憐狀說︰「真很悶啊!每天都馬車里發呆!」
四爺拍拍我頭說︰「乖啦,晚上我帶你出去喝酒好不好?
「好!」說完,我又看著四爺說︰「四哥,你陪我一會兒吧!我自己一個人很悶!」
四爺微微一笑說︰「好,陪你!」
我喜歡四爺這樣陪伴我身邊,我們兩個人都靜靜地不說話,他做他,我干我,可就是心里覺得滿滿,不像一個人時那麼空落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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