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二嬸子和花家兩姐妹都不曾見過楚商。
花隨蕾走到他面前,前後細細打量一番,見他雖然身材高挑健碩,可是其貌不揚,臉上又帶著一道那麼明顯的傷疤,即刻露出幾分鄙夷之色,「哪里來的登徒浪子,來我花家送什麼聘禮?!」
花解語心中也是一團疑雲,見楚商雖然面色平靜,可是唇色泛白,分明傷口還在疼著,不好好地回去養傷,突然來跑來這里送什麼聘禮?
楚商臉上泛起一絲親昵的笑意,望著花隨蕾。
他分明是冷冽而寡淡的人,這樣陡然一笑,竟將他渾身的冷意淡卻不少,看起來也順眼了許多。
「怎麼,才不過幾日,花大姑娘就不認人了?」
花隨蕾聞言一怔,連忙又走近了楚商幾步,再次端詳一番,「你是誰?竟然認得我?」
「數日前,大姑娘與在下同吃同住,那般親密無間,我還當著你祖母的面許下諾言,不日定然會上門求親。」
楚商說著,轉頭又望向花清瞻,道,「喏,那一日,不正是這位公子將你以一百兩賣給在下的麼?」
「說來,我還要好好感謝他,要不是他,我如何能這麼快便找到讓自己心儀的女子。」
最後一句話,他是隱去了臉上的笑容,對著老太太和花清瞻旁邊的花解語說的。
「一派胡言!」花二嬸子氣得渾身,瞪著楚商,「哪里來的流氓!竟然在這里大放闕詞!我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豈容你這般抹黑!」
「在下抹黑了她嗎?」楚商冷冷一笑,有意無意地瞥向花清瞻。
花清瞻一時心虛,連忙錯開目光。
花老太太狠狠瞪了花清瞻一眼,這種狀況,她可以說什麼?!
說當初被自家孫子賣去的,不是她的小兒子的閨女,而是大兒子的閨女?
反正這花家閨女失蹤失德一事,此刻已經是完全坐實了。
倒不如趁著這楚商此刻登門送聘禮,索性將丑聞變成一樁喜事,盡快堵住了花縣的悠悠眾口。
如此一想,老太太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
當下便對著楚商道,「屋里坐罷。」
「母親!」
「祖母!」
花二嬸子和花隨蕾驚訝地呼出了聲。
老太太冷冷掃過她們,又瞪了一眼一旁默不作聲的花清瞻,然後深望了一眼花解語,轉身走進了屋中。
花解語見此狀況,樂得作壁上觀。
或者,索性再補上一腳。
隨著老太太進屋之前,花解語上前假意安慰了花隨蕾幾句,被她狠狠罵了一頓,卻不在意地一笑,又當著花隨蕾的面深望了花隨芯一眼,倏爾勾唇深意一笑。
花隨芯原本還不解她為何會突兀的一笑,抬頭卻看到花隨蕾恨得眼楮發紅地怒視著自己。
這才恍悟過來,自己竟被花解語算計了。
忙想要解釋,卻見花二嬸子已經領著花隨蕾進了屋。
眾人落了坐,楚商並不急著與老太太說話,反而凝著氣得臉紅身子顫的花隨蕾,溫柔笑道,「傻丫頭,莫非是喜極了麼?臉紅成這樣,可是天氣太熱?」
說著,轉頭冷冷地望著花解語,「你這丫頭是怎麼辦事的,竟不知道伺候茶水麼?」
花解語一听,挑眉一怔。
可是想到他今日是來幫她的,便忍了,走到灶披間端了一壺茶水進來。
這花隨蕾原本對楚商並不滿意,可是見他對自己溫柔輕語,又如此體貼,還將花解語當成了使喚丫頭,心中之氣頓時消了幾分,且漸漸露出了少女的嬌態。
老太太心中未必不知道他做這一切是為了花解語。
可是眼前這狀況,她為了遮家丑,卻不得不幫著他一同顛倒是非。
當下冷著臉,直截了當道,「如今流言滿天飛,還望公子盡快挑個吉日,將事兒辦了才好。」
花二嬸子心中雖然不滿,可是見自家兒子一臉唏噓,又見老太太板著臉孔,心中也猜到了幾分,想了想,勉強沖著楚商扯了一點笑臉,「到底是人生大事,我家又是頭一個孩子嫁人,也不能太草率了吧?老太太您看呢?」
老太太皺了皺眉。
楚商這時卻替花隨蕾親自倒了杯茶,看著她喝下,然後才抬頭對著花二嬸子道,「您說得是,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起身前,甚至還親昵地揉了揉花隨蕾的發絲。
花二嬸子氣得幾乎要忍不住上前砍了他的手。
楚商卻若無其事地向老太太告辭。老太太淡淡開口道,「解語丫頭,替我送送客人。」
花解語點點頭,和楚商一起出了門。
老太太瞬間拉下了臉,站起身就是一巴掌打在花二嬸子的臉上,怒道,「你教出來的好兒女!我老太婆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花二嬸子又是驚訝又是羞惱,嘴里不服道,「老太太怎能如何冤枉我們?!這件事,分明是花解語那死丫頭惹出來的,卻白白搭上了我兒隨蕾的名聲,老太太,難道真的要讓大丫頭嫁給那面目可憎的男人不成?!」
「冤枉?!」老太太氣得怒罵道,「你倒是說說你的自己帶著你的好兒女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丑事?!當初解語丫頭莫名失蹤,你敢用你三個兒女的身家性命發誓,此事與你沒有半點關系?!」
「我……」花二嬸子被老太太一嚇,終究是無話可說。
老太太見她心虛,冷冷一哼,轉頭又瞪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花清瞻一眼,「不爭氣的東西!你既如此不滿這花家老宅,今日起,索性不必回來住了!正好將屋子空出來給解語丫頭住!」
「娘!」花二嬸子一听,急急想要反駁。
卻被老太太打斷,「反正你手中多的是豪宅,怕是也看不上咱們這破落地方!」
花清瞻心中本就因為老天太不肯搬屋也攢著氣,如今又被老太太當著兩個妹妹的面這般斥責,覺得拂了面子,負氣道,「孫子便听了祖母的吩咐!」
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流星離去。
老太太氣得身子直顫,直戳著花二嬸子的鼻梁骨,「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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