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從窗口墜下來,化作「噗通、噗通」兩聲墜入水里,沐決頓時有那種心髒被揪緊了的感覺,這兩女可說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女性,秋婉自不用說,他可是為了她死了一次,素曉從他學藝歸來就一直陪著他,比他娘相伴他的時間還要長,雖然名為主僕情意怎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沐決跑到回廊的邊緣,看著那兩個女人在水里掙扎,聲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鐘萬霆之前全部的注意里都在沐決身,眼見著沐決跑向這邊,也立刻緊跟了上來,听到沐決叫喊才注意到,自己身邊那位的貴人,正在水里掙扎,他也嚇了一跳,卻抓住某人的手,不讓某人跳水救人。周圍捕魚的漁民都紛紛入水救人了,但素曉和秋婉都不會游泳,沒撲騰多一會就沉了下去,這湖水還是頗深的,沒有八米也有五流米深。
鐘萬霆拉住想要往下跳的沐決,忙叫自家的護衛下水,卻看見身邊的十幾人統統搖頭。
「你們沒有一個會游水,統統都是廢物!」沐決用力的一甩掙開了鐘萬霆的手,不管無病和嵐的叫嚷,一腳跨上欄桿,直接跳下了水。
沐決這邊才入水,那邊也突然傳來噗通的一聲巨響,圍觀的人一陣驚呼,因為他們都看到有另一個人也從同樣的高度跳到了湖里,漁船上的婆婆,哀嘆著念了一句,「年景挺好的,怎麼也有這麼多人跳河…」
鐘萬霆等人也听到了那聲巨響,但全都沒在意,因為注意力都在沐決身,沐決入水之後猛蹬了一腳回廊的柱子,竄出去了幾米,感覺位置差不多了,猛吸了一口氣沉進了水底。
湖水清澈見底,但秋婉兩人落水的地方,是酒樓的陰影部分,幾乎什麼都看不清楚,沐決一口潛到底,模到了水底的沙子,找了半天都一無所獲,沐決閉著氣在水底繼續模索,突然左手被什麼扯動了一下,左臂上未愈的傷,被這一扯頓時疼的把手縮了回來,抬頭只見一人正在跟他做手勢。
沐決會意,跟著他游了過去,但左臂疼的鑽心,沐決只能用右手劃水,雙腳用力才跟了上去,沐決跟著那人游了幾米,就找到了躺在水底已經昏迷的兩個女人,那人抱起了素曉,沐決用完好的右手把秋婉摟在了懷里,忍著從骨頭里發出的疼痛,拼命的揮動,吃力的往水上游。
沐決跳下水,鐘萬霆就發飆了,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鐘萬霆拿出了萬兩銀票懸賞,周圍所有會游泳的人幾乎都跳下了水,沐決和那兩女還是一樣沒影。
鐘萬霆盯著水面,恨不得把水都抽空,心里暗恨為什麼自己沒學會游泳,沐決會游泳是當初學藝的時候師傅教的,但不是因為沐決喜歡水,而是因為沐決哮喘的關系。
「怎麼還沒上來!」嵐擔心的凝望湖面。
鐘萬霆沒說話,眼楮緊盯湖面,握拳的手青筋根根暴起。
無病的臉色比鐘萬霆也好不到哪去,擰眉低語,「該不會是老毛病犯了吧!」無病的聲音很小,卻一字不落的听到了旁人耳朵里,嵐把長衫的衣擺系了,挽起袖子就準備往水里跳,卻被無病一把拉住了袖子,「你不會游水,下去做什麼!」
「我不會游泳,我還會閉氣,死不了的,怎麼能把決扔到水里不管。」嵐的這話才說完,無病還來不及反映,鐘萬霆已經竄出去,已經踩上了回廊的圍欄上,就在鐘萬霆要起跳,所有侍衛雙腿打著哆嗦要跪倒的時候,四周突然響起了喧嘩聲,圍觀的人都在叫著,「上來了,上來了。」
鐘萬霆目光在水面上橫掃,在靠近他這邊的幾米之外的水面上,兩前兩後四個人,正在往這邊游,「決」鐘萬霆欣喜的輕叫了一聲,似乎別人他都沒看到,只看到了沐決一個。
沐決已經有些劃不動水了,全靠雙腳的揮動推著他和秋婉在往前游,懷抱著素曉的男人游向船只停靠的小口岸,鐘萬霆等人也都沖到了那,等著幫忙,男人游到岸邊先把素曉送了上去,沐決強撐著游到岸邊,臉色已經白的沒有血色了,鐘萬霆見狀忙把秋婉拉上了岸,鐘萬霆要再轉身想拉沐決,沐決卻已經月兌力,整個人像水里沉了下去,「決」鐘萬霆叫著伸手去拉人,卻只擦到了沐決的指尖。
「小心!」靠在岸邊狂喘的陌生男子,眼看著沐決往下沉,叫了一聲,轉身把人拉住,身體向前一竄,跳出了水面,抱著沐決跌坐在了地上,男人輕晃著沐決的肩,手在沐決的背後輕拍了幾下,沐決吐出一口水睜開了眼楮,「小兄弟,你沒事吧?」
「咳,我,我沒事,謝謝!」沐決搖頭,想要站起來卻靠在男人懷里起不來,鐘萬霆眼見著沐決沒事心下高興,朝沐決伸出手,沐決卻不著痕跡的避開了來,順著身後那人的力氣,站了起來,鐘萬霆看著自己停在半空的手,苦笑。
沐決踉蹌著走到無病身邊,「她們怎麼樣?」
「喝了不少水,不過無礙的。」無病放開了診脈的手,一邊回答,一邊在兩個女人的穴位上點了幾下,兩女的身體劇烈的痙攣了幾下,隨後大口大口的把喝進去的水都吐了出來,不知道是難受的還是嚇的,兩個女人吐過之後,都哭了,那梨花帶雨的樣子,實在是可憐的緊。
鐘萬霆上前把秋婉抱在了懷里安慰,沐決瞟了一眼,心里不知怎麼竟泛起一股苦澀,轉頭看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素曉,想要過去安慰,眼前卻一花,身體卻向前栽倒…
「小兄弟,小心!」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又是那雙手扶住了他,再次被人家救了,應該是感謝沐決卻痛叫出聲。
「你怎麼了,我弄疼你了?」男人狐疑忙放了手。
沐決右手抱著自己的左臂,疼的連吸了幾口冷氣。
無病看著沐決的動作,忙站起身查看沐決的胳膊,剛要開口說話,卻瞧見沐決的右手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吸不暢臉色青白。
不等無病說話,嵐已經把人抱起來,疾步走向酒樓,沐決本來月兌力就頭暈目眩,被嵐抱起來,也根本來不及反抗,等他反抗的時候人已經在包間的靜室里了。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沐決一遍遍的說著,旁人統統充耳不聞,鐘萬霆等人都緊張的盯著沐決,真正受害的兩女,卻被撂在了一邊沒人顧,秋婉**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明明站在自己身邊,眼楮卻盯著沐決的男人,垂下頭盯著自己發梢滴下來的水沉默…
某位不知名的兄台,站在一處角落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沐決終于被確診沒事了,只是胳膊有些問題,無病把客棧的凳子卸了,暫時固定上了掛起來了,不過決的臉色在眾人看來依舊難看,沐決卻自我感覺良好,沐決招呼著眾人吃飯,也邀請了那位救人的兄台一起,侍衛突然敲門進來,「東家,二爺的衣服買來了。」
決接過衣服,看了看,又看了看兩女,「兩個姑娘的呢?」
「啊,」小侍衛模頭,「那個,陛,東家沒吩咐,小的,小的…」
沐決也從不為難別人,笑笑把自己的衣服遞向秋婉和素曉,沖小侍衛道︰「你們先換上,再去…」
「你先換上,身體還沒好,用不著你管別人。」沐決的話沒說鐘萬霆便先接口了,「再去買兩套女裝。」
沐決拿著衣服看了看鐘萬霆,見男人冷眼橫過來,便不多言了進了內室換衣服,這小侍衛動作快的很,沐決里里外外換好了衣服出來,衣服正好買回來,目送兩女進室內換衣,沐決坐到了席上,鐘萬霆的下手,那名出手救人的兄台上手。
沐決端起杯子舉向男人,道︰「多謝兄台今日相助,如果不是你,恐怕我還真救不起他們。」
「這沒什麼好謝的,都是江湖兒女這些是應該的。」男人揚起嘴角,露出和煦般的微笑,調侃道︰「小兄弟身有傷,還奮不顧身,想必那位女子定是兄弟的紅顏知己。」
「兄台說笑,我怎麼配得上那樣的紅顏知己,那是我家大哥的娘子。」不用回頭就能感覺到身後人的目光,輕咳一聲話鋒一轉,「還沒輕吻兄台尊姓大名?」
男人微微垂頭眼中閃過一抹黯然,轉而灑月兌一笑,「我的姓不尊,實際上我也沒有姓,別人都叫我仁九,仁德天下的仁,九九歸一的九,我的年齡比你大,若小兄弟想交相交,叫我一聲九哥即可。」
仁九仇,沐決听得出這個名字的深意,沐決知道這人的身後肯定有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沐決曾經很有俠義心腸,但是現在他連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了,怎麼去幫別人,而且他已經撿了一個嵐回來,如果再給大隊人馬添麻煩,某人定會發飆,彎眉一笑喚了聲,「九哥!」
「誒」仁九笑著應了一聲,「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我姓沐沐浴沐,決策決,沐決,九哥可以叫我決。」仁九笑著喚了一聲,「決,你們應該是北方人,下江南是游玩?」沐決點頭,把捏造的假身份告訴了仁九,也詢問任九他是做什麼的,仁九聳肩告訴沐決自己無根無蒂,是一隨風而行的閑散之人。
仁九的氣度談吐,和嵐不同,這人灑月兌自在的性子著實讓沐決羨慕,仁九也很隨和,他的隨和也和無病和嵐很投緣,四個人在席間聊得極好,鐘萬霆卻顯得和一切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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