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嗎？熹妃娘娘。」那流轉嫵媚的絕色男子，自是認得她，在方才御宴，她便在眾目睽睽之下。
「敢問公子是…」她驚覺自己如此鎮靜，兩衣裳盡褪的男子在眼前，竟能面不改色問人姓氏，當真是在宮中久了。
「南朝皇。傅玉，字溫山。」她望向那肌膚勝雪的玉骨男子，又凝眸望向眼前男子，終是倒退一步，摔了一跟頭。
「南朝皇可是…好男？」
「也不全然。女也可。」他笑得愈加風流，桃花紛飛。
「願南朝皇龍體康健。」她笑得艷，傅玉一時看傻了，她趁機逃走。
他想了想，她說的那句話是叫他。小心縱欲過度。
回過神，她朝他淺淺一笑，輕聲說道。
「許是那熹妃娘娘與賤妾容顏相似，才會被南皇看錯了。」
「殤兒…」他喚出了聲，面露哀痛。
「公子？賤妾是衾漪，並非殤兒。」她喚得生疏，蹙著眉頭很是困擾。
他垂下頭，離去。他想，這該是他最後一次低聲下氣，再次相見，他定會將殤兒奪回。
「舊人走了，孤也該走了。熹妃娘娘，孤總有一日會與你再遇，那時再算那筆帳。」
眾人皆走，她才緩緩下墜，她方才靠在慕白身上，將僅剩的力氣全都放在他身上。她依靠著他，才能支撐住身子。他也懂得，將她摟在懷中，用雙臂環住她。她倒下，他將她抱起走回營內，撥開她散亂在額前的青絲。
「慕白，我很開心。」
因為，這一次你沒有拋下我。
「我該喚你殤兒，還是喚你衾兒。」他喃喃，難得露出笑。
「衾兒。」她回答，他便喚出了聲，悠長。
在邊疆初春，還冷得人心，她卻嗅到了一縷春香。那是江南沒有的，江南長春，春香已盡。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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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朝那年，她騎火麒麟而去，繼而她便不省人事，醒來之時便是處于廟堂之中。那座廟堂香火繚繞，幾株上好的香，佇立在她初張開的雙眸。
那一日，亦是大雨。她想逃出廟堂，外邊的雨水卻要砸開她的肌膚，弄出一個個窟窿。她是死了嗎？
像是被封印在廟宇中，她扶著身子躲在佛像身後，望著遠處一群尼姑子晃晃悠悠走了來，面容慈祥，為首的年紀似要大些，想必是老尼姑了。她們澄澈的雙眸透過佛像望著她，她的身子竟隨著老尼姑口中的喃喃，而被逼現身于她們眼前。
定是中了邪了…可是，逃不開了。
她只好在那度過了半年之久，日日瞧著香客來來往往，那些無趣的尼姑子素食素面以度日。有一夜，她難得笛聲催眠，在廟堂中來回踱步，听到聲響，又躲在佛像後。這次當真是學夠了本領，隱身之術連那老尼姑子也瞧不出破綻。
她想，縱使幾年後再想起，那一幕依舊使她惡心。
一個待她極好的尼姑子，領著另一眉目清秀的少年，在廟堂中極盡穢亂之禮。衣衫何止不整，已是盡褪，姣好的身姿在男子晃動的身影中若隱若現，廟堂的香燭也跟著跳動。那雙澄澈的眼眸，此刻全然媚意，全心全意享受著當前的歡喜。
那股騷味，在此後幾日都存在。只是尼姑子日日不同，男子依舊。且，那少年每行完房事，必會深深凝眸望著佛像。或者該說，瞧著她。他能瞧得見的。
老尼姑子後來也發現了什麼，笑得愈是端莊，她就愈覺得怒火中燒。老尼姑子說，她的身子是冰做的，遇水即化，遇火是連渣子也不剩的。心中必然不能存有怒火，只會死期將近。
那少年不復，迎著那些虎豹般的尼姑子的，是日日不同的男子。她又練了一種本事，無心。若是想丟心，她的七情六欲便會存于丹田中，無痛無愛，三日過盡，丹田中凝聚的七情六欲會散回心中。只是心中的七情六欲，便是雙倍。
她用了這本事，欲逃出廟堂。她知道，她若不用無心，必會被那老尼姑子逼得灰飛湮滅。卻是日日不稱意，沒能找到逃出的辦法。第三日的夜，月圓，雨大。她望著剛行完房事的少年離去的身影，便追了過去。難得，再瞧見了這少年。今夜，那少年著佛像，亦著她。少年在廟堂口轉身，一劍刺入她的身軀。她抬眸，面容清秀的少年笑了，本是望著模糊的面容，此刻清晰了。不是面容清秀，而是面容清雋。風華絕代。
但是她無心在乎那麼多，她只是疑惑，他為什麼要殺她。甚至連疼痛都沒有，因為她的無心還在。她倒在廟堂，想著是要死在這里的，連那尼姑子也不在了，全都不在了。香燭依舊在跳動，歡愛的氣息尚去，雨水流進了廟堂中，要融了她的身軀。
忽而，一男子走了進來，一把玉骨傘，一身紫紋錦袍，面容模糊，卻再也看不清了。她立起身子，對著佛像朝拜，最後一次了。那男子靠近了，她便抬眸轉身撞進了那雙幽深的眼眸，而後倒在廟堂中，不省人事。之後怎的，她也不知了。
這是她的夢，真實存在過的日子。當她醒來後，望著那雙幽深的眼眸，會心笑了。
苗疆之事，下次說罷。她很累了，這個夢耗盡僅剩的力氣，似是連那苗疆的事也不曾憶起。
「慕白。那些尼姑子，扯掉了我的衣裳，將我送至那少年身前。他將我如何，只是眼眸中澄澈的光跌動，將我全身凌辱了一遍。那時我還笑。」
「別想了。」他拂去她眼角的淚，將她抱在懷中，一絲絲，一縷縷，暖流覆蓋了冰冷。
「她們還捏我的肉，要我。」
她能瞧見那少年在笑，她每一聲，他便笑得愈歡。
「那時的我，怎麼會如此頹敗…」
「其實…我不想當將軍的。」他忽而道出，清冷之聲使得她清醒來。順便，轉移了她思緒。她抬眸，再次望著那雙幽深的眼眸，發現那眼眸，滿是哀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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