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語辰!」
就在她滿心驚恐之時,卻見到恭語辰和假幽凰和諧地坐在涼亭內品茗,也不知他和假幽凰談到了什麼,笑容一直掛在臉上,比起和她相處的這幾天,他和假幽凰談天的笑容才是舒爽且真心。
望著恭語辰的身影,宋凝竹心跳險些暫停,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般恐懼,恐懼她腦中所想的可能──
其實恭語辰後來會離開她,都是因為這個假幽凰所造成的。
或許恭語辰和這個假幽凰已經婚配,所以當初在房間里看見他和假幽凰抱在一起,他面露悲傷與愧歉,甚至不推拒她的吻;或許一開始恭語辰兩邊都放不下,可是他最後決定離開自己,選擇假幽凰的懷抱。
宋凝竹無法不這麼猜想,要不然他為何離開自己,要不然他為何要吻那個褐發女子?
此刻宋凝竹的心像是遺落了一角,成了一口名為失落的黑洞,恐懼漸漸擴大,填不滿的失落造就她滿腦子的猜測,甚至有越發悲觀的趨勢,無奈現在的恭語辰什麼都不知道,無奈他眼里只有假幽凰,她無法說什麼,爭取什麼。
「你醒了恭語辰神態明顯比昨日來得沉穩,也不知道恢復到幾歲的記憶了,「我們見你睡得沉便不想吵你,幽凰為了答謝你昨日做的佳肴,炖了一碗粥要給你,還放在灶上溫著,你餓了便去拿吧
語落,他不再看她,而是轉頭望向假幽凰,眼里盈滿溫柔的笑意,只听他深情地喃道︰「幽凰……我真沒想到你會願意接受我,好似作夢一般。不曾想過我會得了這種怪病,好在最近漸漸康復了,對我而言也只是一覺醒過來,本來遙不可及……身為師父的你,如今竟已是我的妻子
「什麼!?」宋凝竹彷佛被雷擊,瞬間電得焦黑僵硬。
「對了,忘了和你解釋假幽凰和恭語辰對于她的驚嘆號,只當作她是訝異彼此關系突然躍升這回事。
恭語辰看向她,神情明顯帶點隔閡,與面對假幽凰時完全不同,他微笑道︰「今早我的記憶已經恢復到十三萬歲,我思及自己曾經是幽凰的徒兒,而且我一直深愛著她,還記得我面對她總是不敢表白,卻沒想到如今她已是我的妻子
她不是!她是假的,她是假掰女啊──
宋凝竹紅著眼楮卻未將心里話吼出來,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能說實話,說了實話恭語辰會把她趕出結界的。
宋凝竹憋得快得內傷,臉色慘白地點點頭,又覺得自己這模樣看來有問題,趕忙扯了一抹干笑拱手道︰「哈哈,恭喜兩位,這真是……還不錯的事……」
她到底要憋屈到什麼時候啊──
「對了,顧兄弟,我和辰兒適才在討論,既然他忘了過去我們曾經成親,不如……」假幽凰臉色微紅,羞赧地道︰「就請顧兄弟當作主婚人,幫我們再行一次婚禮可好?」
「不好!」怎麼可以這樣!
恭語辰聞言雙眉蹙起面露不滿,幽凰神色也有些疑惑,宋凝竹只覺得心頭幾乎在淌血了,她撓撓發,干笑幾聲道︰「對不住,是我說太快了,不是不可以,而是婚姻怎能兒戲,除了人和還得看天時地利,最好是更多人……」
假幽凰怎能趁人之危!
話未盡,恭語辰已站起身拱手道︰「宋……不,顧兄弟,事實上我和幽凰早已成親,只是我忘記了這段過程,所以幽凰提議能再舉辦一次婚禮,說不準我能記起些什麼,並不需要多麼隆重奢華,簡單的形式便可
宋凝竹深吸一口氣,雙眉低垂,臉上的笑容再也支撐不下去,感覺就快龜裂了。
誰能告訴她,她是走了什麼運,怎麼會遇到愛人結婚可是新娘不是她,而她還是個主婚人,這種比扯鈴還扯的狗血劇?
宋凝竹掌心緊握微微顫抖,指甲還因過于用力而滲入肉里,烙出彎月型的痕跡,她嗓音低沉地道︰「你們打算何時成親?」
幽凰聞言雙眸乍亮,倏地站起身,只見她手臂一晃,兩件大紅婚慶的嫁娶衣裳已浮現在她的手掌之中,她的手還因興奮而微微發顫,「衣服我早已備妥,我們也不需要其他東西了,不如……不如就現在
要不要那麼推銷自己,居然連嫁衣都隨身攜帶啊──
宋凝竹臉色已經沉得比炭渣還要黑了,她冷笑一聲,上前走了幾步,驀地伸手攥住恭語辰的腕,將他拉出了涼亭。
「怎麼了?」恭語辰被動地被她拉出涼亭,太陽落在他面露錯愕的清俊臉龐上,眼眸因陽光的照射而微瞇起來。
日芒穿透過高出涼亭的綠葉,形成破碎的光影,映在宋凝竹那張驟轉陰沉的臉龐上,她緊抿唇瓣瞪視著涼亭內的假幽凰,一波又一波的怒意就像將要爆發的火山。
雖然才短短一日的時間,但是宋凝竹已經無法再忍受這個小三了,不僅佯裝幽凰,還妄想嫁給恭語辰!
「就算扮得再像,就算學會鎖鏈型的武器,你也不會是幽凰,因為真正的幽凰早已逝世,這是天界所有神祇都知道的事情!說,你到底是誰!」縱使一再告訴自己不要將實話說出來,可是如今憤怒已經將她的理智線燒斷了,再不說她會厭惡自己的。
幽凰俊美的雙眸沉下,望向宋凝竹的眼底閃出一抹弒殺之意,轉瞬間又消失無蹤。
只見恭語辰面露愕然,滿是不解地望著她道︰「你在說什麼?」
「我……」宋凝竹喉嚨滾了滾,心中略感膽怯,她搖頭將恐懼甩出,直視恭語辰道︰「我是勾穿使者,在一次穿越途中遇到了幾十萬歲的你,那時幽凰早已逝世,陰錯陽差之下你發現我是幽凰轉世,就……就使計讓我和你定了血契婚約宋凝竹盯著他的肩膀,也不知道他肩上的圖騰會不會因為易容而消失,如果他能相信自己的話就好了。
「幽凰已死!?不可能……」恭語辰無法置信地往後退了幾步,轉首看像亭內的假幽凰,瞬間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回頭望向宋凝竹道︰「我不知道你打著什麼主意,但是我對你不只沒有半點印象,甚至還……」
他話一頓,咬牙道︰「很討厭你
「討厭?為……為什麼?」如果恭語辰的言語可以化做武器,只怕她早已被他的話給刺死了。
宋凝竹扯著僵硬的笑容,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何因素造就他討厭自己?難不成昨日他早已看得出,自己有心要阻礙他倆?
可是怎麼說她也有苦勞和辛勞吧,事情做得比僕人還要勤勞,可是除了沒有薪資外,竟然還被討厭了?重色輕友也該有個下限吧?
「辰兒,我們之間的感情怎能讓外人挑撥了,既然你對他並無印象,那不就表明他只是趁你失憶時來欺騙你
恭語辰雙眉蹙起,神情凝重地望著宋凝竹,「那麼顧子希和宋凝竹,哪個才是你本來的名字?」
「宋凝竹!?」假幽凰瀲灩的雙眸一瞠,眼底載著訝異和一閃而逝的恐慌,隨後斂了神情,眼底已有了然。
「師父,不,幽凰……你听過這名字?」恭語辰听見她的驚呼,心中有幾分疑惑,卻聞幽凰冷笑道︰「不止听過,還如雷貫耳,宋凝竹就是那位擁有穿越能力,喜愛欺騙他人,個性十分差勁的勾穿使者
「你血口噴人宋凝竹雙眸簇著火焰,手掌緊攥成拳。
「是血口噴人,還是實話實說,我想辰兒應當心里有數幽凰雙臂環胸,神情冷傲,這模樣讓宋凝竹猛然想起了艷芝,可是據她了解,艷芝個性直率,斷不會做出這種陰險的事來,更何況她對恭語辰……應該沒有男女之愛才是。
「夠了恭語辰冷睨宋凝竹一眼,「你走吧,我這兒並不歡迎你
「恭語辰,你不能讓她給騙了!」宋凝竹一個箭步上前,不由分說地扯開他的衣襟,只見原本從手掌延伸至頸項的紅色咒字,如今只剩下胸口以下至掌心部分尚留,其他地方已呈現白皙,無疑封印已解開一半。
然而宋凝竹的視線卻是落在他的肩上,那道熟悉的紅色圖騰是烙入靈魂的記印,里面暗藏的是他倆之間的血契婚約。
「這個圖騰我也有宋凝竹將自身的衣服扯開,露出肩上的圖騰,由于這個圖騰烙于靈魂,以至于就算她的身體變成了顧子希,肩上仍舊會呈現出他倆之間的約定,「這圖騰是你我在十七萬年前訂下的,烙于靈魂的血契婚約
宋凝竹苦笑,「我還未忘記,可是你倒忘得一蹋胡涂了
恭語辰眸里帶有幾絲迷惘,他低頭撫著自己的圖騰,沉默不語。
「辰兒別相信他!這奸人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在你身上烙了印假幽凰神色緊張,起身上前攥住他的衣袂,雙眼載著熱淚,泫然欲泣地道︰「難不成比起我,你寧可相信陌生人的話?」
「不、不是的,師……幽凰,你別難過一見到假幽凰的淚水,恭語辰馬上將衣襟攏好,轉過身將她攬入懷中,輕柔地安撫著。
「你若不將她趕走,那、那我走!」
假幽凰說著作勢要走,宋凝竹見狀暗叫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恭語辰已伸掌擊向她的胸膛,這一招來得極快,宋凝竹猝不及防,猛地撞上了身後的柱子,一股腥味瞬間涌上,她輕咳一聲,落下了幾抹紅色。
那鮮紅的色彩刺得恭語辰心髒沒由來的一緊,他腦袋也暈眩了一會兒,好似有什麼畫面在眼前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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