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別再穿了 37第三十六節

作者 ︰ 秝子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她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子,原本克里斯還好好的,而今卻……

宋凝竹望著眼前的克里斯,他手里攥著一塊白布,神情空洞好似沒了魂魄般,他維持這個模樣佇著不動,少說也有半天的時間了,他的屬下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沒一個能說動他,看他悲慟得好似要哭,淚卻未流下一滴,因為──他不肯接受幽凰已逝的事實。

事情是這樣的,他們稍早來到宮殿卻不見幽凰的身影,克里斯只好傳喚平時隨侍在幽凰身邊的仙童,從仙童口中得知「王爺」──也就是克里斯在這里的身份,他兩年前離開此地到妖界尋石頭後沒多久,幽凰就將所有隨侍的仙童和神女調離,這兩年來他們幾乎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幽凰去了哪里。

克里斯得知消息後發狂似地奔出宮殿,奈何宋凝竹並不會飛,只能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在宮殿里等待,後來從其他人口中得知克里斯去了一趟天界天池。

天界天池是所有壽終正寢的神祇輪回之地,性命已達終點的神祇,靈魂會散成光點,並朝天池方向聚去,在穿越天池之際,記憶會全然抹去並輪回再生,然而重生後不一定會是神祇,看心性及這世的功德力來分配,可能還是神祇,也可能降為鬼類、妖類,或與神祇能力匹敵,心性卻較邪佞的魔靈。

宋凝竹捺了不知多少時候,本是晴空萬里的天,驟然曇雲攏靠,漫天陰暗,未幾,落下駭人響雷,豆大般的雨打在屋檐上,整個于克里斯管轄範圍內的天界,全下起了傾盆大雨。

宋凝竹曾听說過,天界和魔界的區域統治者,擁有影響天氣的能力,心情悲傷至極時,會造成雷雨交加,看來真不是騙人的。

克里斯回來後,就一直抓著白布呆立著,從消息靈通的仙童口中得知,天界天池確實有幽凰輪回的紀錄,看來幽凰真的投入天池輪回了。

宋凝竹不知道幽凰為何要這樣做,對她的作為不禁感到生氣,宋凝竹不解,有一個這麼深愛她的男人,為何還要這樣傷害他?

然而晚膳時刻已到,宋凝竹早餓得饑腸轆轆了,克里斯依舊像端午節豎的雞蛋一樣,動也不動一下,眼看他不可能吃晚膳了,宋凝竹只好跑去和仙童蹭飯,並听他們說八卦,這才知道克里斯和幽凰的事情。

幽凰是天界知名的女將軍,也是克里斯的師父,他倆年紀相差十幾萬歲,這不只是師生戀,還是姊弟戀,這樣的配對在人間一定會有強烈的反彈,然而這點對天界而言並不算什麼,因為天界神祇年齡過了一千歲後,模樣會從孩童化為大人,外貌便定型了,年齡是閱歷的增長及靈力的提升,以至于沒有那麼多限制。

然而讓人感到感嘆的是,他倆相處五十多萬年,克里斯不斷付出就是不敢告白,奈何幽凰屬于少一條筋的那種,一直看不出來克里斯愛著她,直到數百年前的一場神魔戰爭,幽凰靈力驟減,赫然發現自己已邁入衰退階段,只能再活幾天,克里斯知道這件事之後,終于化被動為主動,告白了。

幽凰因為知道自己將死,以不能耽誤他的人生為由拒絕了,孰料克里斯馬上從小白兔變成大老虎,一招猛虎過江便將她推倒了,小火慢炖,煮成了熟飯。沒過多久他們便成親了,克里斯找來許多法寶給幽凰續命,幽凰氣色果真漸漸好轉,然而所有法寶都僅在第一次施術時有用,之後都無用了,而且每次只能增加幾年壽命,所以為了維持幽凰的性命,他必須不停尋找不重復的法寶。

幽凰看他為了幫自己續命疲于奔命,甚至有時經過重重危險找到的法寶卻沒有用,如此奔波又加上魔界不時來犯,不易生病的神祇也病倒了,她看克里斯為了自己憔悴十分心疼,好幾次提議希望他能停下來,讓自己自然離開,然而每次一提起這話題,就會克里斯被咬嘴巴,然後……自然就沒然後了。

以上,全是小仙童說的。

听完小仙童的話,宋凝竹明白幽凰為何會不告而別了,因為她不忍克里斯疲于奔命,所以她選擇默默離去,畢竟長痛不如短痛。

「話說,天界的面筋真好吃!真想打包回去此刻,宋凝竹和五位小仙童圍著一個圓桌,不停將自己最愛的面筋往碗里送,每咬一口,帶勁的面筋還會噴鹵汁,咸甜咸甜,芬芳蘊滿唇齒,女敕q順口,嘖嘖,比阿透哥做的面筋又更上一層。

「面筋……」小仙童們突然垂下頭,執箸的小手翻著白米飯,一張臉揪了起來,明亮的眸子浮上霧氣,其中一人噘著小嘴道︰「娘娘最愛吃面筋了

「是啊,這面筋可是我們為了娘娘研究好久才做出來的呢!娘娘最喜歡我們做的面筋了

「真的啊?這麼說我們是同好了

「你?」一名仙童眯起眼打量著她,嘟著嘴道︰「你看起來像野人

「喂、喂!別這樣,雖然她長得沒娘娘好看……而且真的有點像野人,但是你也別說出來啊!」另一名仙童壓低嗓音卻又不夠小聲地道。

宋凝竹翻了翻白眼,「我會穿這身獸皮衣可是有原因的話一頓,她壓低嗓音道︰「你們看過克里……就是你們王爺的真面目嗎?」

「沒有,王爺幾乎都帶著副面具,但……」小仙童眼珠子轉了轉,神秘兮兮地道︰「曾听說過王爺長得很美,是驚為天人、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俊美。冥界大公主見過王爺的真面目,從此便纏著王爺,搞得王爺煩不甚煩,不過這幾年不知道為何,很久不見那位大公主了

「那你們的娘娘長得也很美?」宋凝竹邊說邊夾面筋,碗里的面筋已堆成了小山丘。

「比你好看就是了

「是是,比我好看宋凝竹完全不與他們計較,眼中只有面筋啊面筋!

「與其說娘娘美,我倒覺得娘娘很俊俏,並非指容貌,而是她領兵戰斗時,十分帥氣呢!」仙童壓低嗓音悄悄道︰「听說曾有神女愛上娘娘,卻被王爺想盡辦法給趕走了

「那他倆不是很般配嗎?女的帥,男的美噢!這面筋真的是太好吃了,以後吃不到該怎麼辦?

「是啊,可惜娘娘已經先走了……」仙童揉揉眼楮,擠出了幾滴淚。

「說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們王爺的真名呢

「王爺的名諱哪是我們能說的

宋凝竹含著箸子,月復誹著︰「那你們就能說王爺的八卦是了?」

就在他們聊得甚起勁的時候,驀然一陣轟隆隆的聲響,地面突然上下顫動,而後強烈地左右搖晃,大家驚恐尖叫,全跌得東倒西歪,甚至還有人趴在地上爬行。

「沒想到天界也會地震宋凝竹忙不迭在嘴里塞了幾塊面筋,躲到梁柱旁,攀著柱子。

「是王爺!一定是王爺發生事情了,不然不可能這樣的小仙童瞠眸大叫,爭先恐後地奪門而出,宋凝竹猶豫著是否要出去,眼見大家都離開了,食堂只剩她自己一個,如果屋子塌下來沒有靈力的她可爬不出來的,思及此,她急忙舉步隨他們一起奔離,朝克里斯所在的宮殿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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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未歇,甚至可見天空如斑駁的牆面出現了可怕的剝裂,強光順著裂縫穿入,燒灼大地,本來美麗的花草瞬間枯萎,雨珠不再透明,染上刺目的紅,墜地流淌好似由血織成的河流,甚為可怕。

宮殿外聚滿了憂心匆匆的神祇和仙童,卻都讓護衛給阻擋住了,宋凝竹佇在外頭想進去卻沒辦法,好在身為神祇的大家聚在一塊,十分有默契地于四周設了結界,紅水無法穿透結界,讓不會靈力的她也可以受到利益。此刻她不免擔憂克里斯發生何事,耳邊可聞不少臆測的聲音,有人懷疑克里斯隨幽凰殉情了,但很快就讓人反駁,說若是殉情不會造成這麼嚴重的事情,大家交頭接耳討論著,然而從他們的表情當中,可以知道是真心為克里斯擔憂。

對此,宋凝竹曾猜想克里斯不會要大家為幽凰陪葬吧?但這念頭很快就滅了,雖然她和克里斯的相處只有短短幾個月,但她相信他不是那種人。那麼……克里斯到底怎麼了?

「借過、借過!」一道突兀的聲音驟然響起,只見一名女子手里挑著一盒藥箱,從後頭嚷叫著。

「是御醫薛籬!」

「看來王爺果真發生什麼事了

「可是病了?」

宋凝竹看著薛籬越過人群越漸接近自己,她眼珠子轉了轉,一道念頭掠過,在薛籬接近自己的時候,她突然轉身跟在薛籬身後,輕松地穿過人潮。

「站住護衛讓薛籬入殿,卻伸手擋住宋凝竹。

「我是你們王爺的朋友,今天我一直待在他身側,方才因為有事離開,現在只是回來而已見護衛還是不放行,宋凝竹焦急握拳道︰「我能幫助他的,你這樣擋著,害了王爺可怎麼辦?」

「就憑你?」護衛挑眉,略顯不屑地打量著她。

「若王爺有事,唯你是問!」宋凝竹神情凝肅地回以迎視,「王爺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敢賭嗎?」

護衛微微抽氣,神情透著幾絲猶豫,宋凝竹表情依舊冷靜,眼底平淡無波,殊不知心跳速率正逐漸增加。

「今早我確實有見到她與王爺一起一旁另一名護衛湊近低聲道。

護衛聞言一陣思忖,而後側身讓開,「姑娘請入內

宋凝竹下巴略抬,緩步跨過門坎入了殿內,她憑著印象往左邊的寢室走去,果真見到幾個人圍著跪坐在地的克里斯,各個神情十分焦急,宋凝竹悄悄上前,不看還好,一看為之震懾。

克里斯……雙眼泣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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