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拾回春 方塔和卷軸

作者 ︰ 狐酒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昨天寫著寫著就睡著了,只好今早發啦……客人越來越多,園子里喧嘩熱鬧,人們高冠博帶,往來寒暄,幾十張桌子圍成了雁翅形,開口正朝著方塔斜對面,在這個方向上恰好是一片平地,陽春時節,地上冒出了女敕綠的新草,六七名年輕的舞姬正在草地中央翩翩起舞,幾株桃樹的後面拉起了帷幕,絲弦的聲音從帷幕里緩緩飄來。♀

溫華他們恰好處在右翼靠中間的地方,距離宴會的主座尚有一段距離,自從冠冕侯恭敬地引著兩位年輕的男子入座以後,眾人談笑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

溫華虛著眼楮看了一會兒,挨著顏恕低聲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顏恕將剝好的核桃仁放進她面前的碟子里,然後拉一拉自家大哥的袖子,見顏如轉過頭看他,問道,「大哥,接下來是什麼?能去別的地方看看麼?」

顏如見顏恕和溫華都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微微一笑,「你們可以四處走走看看,只是女眷們都在九曲回廊那邊,不要過去,要是想如廁的話就找人帶你們去。」

既然可以去別處看看,兩人自然不願意在這邊干熬,拍拍身上的干果碎屑,左右看看,顏恕一指方塔後面的假山,「咱們去那兒吧?」

宴會的主座背靠方塔,顏恕、溫華外加一個海茶,三個人繞了好大一圈兒才尋到了通往假山的小徑,這里除了兩三個侍從以外幾乎沒有什麼人,那幾個侍從見他們不過是幾個孩子便沒有理會,任由他們上下走動。

繞了這半晌,溫華額上生出一層薄汗,見顏恕和海茶也是如此,四處看了看,發現若是再往左側爬一段就能夠到達一塊較為平整的大石,道,「咱們去那兒歇會兒?」

顏恕一點頭,伸手拉住她,「你拽著我,可以省些力氣。♀」

握著他的手,溫華使勁攥了攥,對方反射性的繃緊了力道,她頓覺掌心一緊,呦——還挺有力氣,她嘻嘻一笑,「你可要抓緊了我呀。」

顏恕臉一紅,低頭就往前走。

溫華被不停地拉著向上爬,看著顏恕的背影,暗想這家伙可真是……可愛。

坐到大石上,此時他們感覺距離方塔更近了,原本就巨大的塔身此時流露出一種近乎壓迫的氣勢,他們被這氣勢所震懾,仰首近乎敬畏的看著這塔。

不知過了多久,溫華醒過神來,她將視線從方塔上挪開,看向不遠處正在歡宴的人們。

他們所處的假山地勢較高,下方的場景一目了然,方塔下的空地上錯落有致的擺放著六七十張桌案,每張桌案前坐著一到兩人,不停的有服侍之人在宴會場中來回穿梭,歌伎舞姬亦在四處徘徊歌舞,笑鬧聲與絲弦聲交織……再遠一些的九曲回#**小說

溫華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看著看著,不知怎的就覺得提不起興致來了,她轉頭看看顏恕和海茶,顏恕依然在注視著方塔,神情嚴肅,海茶則跑到了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另一塊石頭上翹腳張望。♀

她曲起手肘捅了捅顏恕,「我說,你喜歡這樣的宴會麼?」

顏恕搖了搖頭,「本來听說有趣才來的,現在看來不過如此,還不如……」他突然就停下不說話了,指了指側前方,「這座塔在京城很有名。」

「哦?怎麼個有名法兒?」

「這塔是本朝太祖皇帝陛下在位時敕造的,那時的陳國公叫陳嗔,原本姓氏不詳,因在陳州跟隨了太祖皇帝,便改姓了陳,陳氏一門精忠報國,天下大定以後辭官不受,欲要解甲歸田,太祖皇帝挽留不住,便恩封了陳州為其屬地,世襲陳國公,後來陳國公的後人或是習文或是練武,又各有一番作為……」

溫華微微一笑,「一定和眼前的陳國公府有所不同吧?」

顏恕神色肅穆,無言的望著腳下的一片靡麗景象,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只是……看到這塔,就想起曾在史書上看到的《陳公傳》,覺得那仿佛是在夢里一般,有所思,有所想,卻尋不見蹤跡……」

溫華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顏恕,在她印象里,顏恕是可愛的,是羞澀的,是笨拙的,是努力的,也是讓人忍不住憐愛的,今天她卻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顏恕,他的稚女敕的面龐上有一種沉重,這種沉重是很多男人需要具備而實際上卻缺乏的,這樣的沉重的背後往往代表了一種歷史的使命感,在一個少年的身上看到它,竟讓溫華生出了自慚形穢的念頭。♀

溫華想了一會兒,搖搖頭,「咱們如今能夠看到這座方塔,已然是幸運的了,先代的陳國公既然能夠做出解甲歸田的決斷,想必也沒有想到這座方塔能夠存留至今吧?畢竟‘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他能夠放棄這名利場,也不過是為了保全後人罷了……咱們要不要去別處看看?」

顏恕顯然還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他微微搖頭,「再坐一會兒吧……」

溫華只好陪他坐著,入眼皆是大好春光(除了人多顯得太過鬧騰以外),她雙臂抱膝,呼吸著微風中傳來的淡淡草木香和隱隱約約的酒香,漸漸地那些喧鬧的聲音都不再進入她的耳中,能感覺到全身上下仿佛都被這融融的暖陽照透了。

「……溫華……溫華……溫華!……」

溫華一個激靈睜開了眼楮,發現自己竟然坐著就睡著了,她茫茫然抬起頭看向顏恕,「啊……我睡著了?怎麼了?」

「沒什麼,大哥派人來叫咱們了,」顏恕從懷里拿出一塊干淨的帕子,「擦擦吧。」

溫華一驚,趕緊抹抹嘴角……沒流口水啊?

「……你出汗了。」

她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顏恕,見他忍俊不禁地看著她,才有些臉紅的接過帕子,抹抹額頭和鬢角,欲還給他,又縮回了手,「洗干淨再給你。」

兩人拍拍衣裳正準備下去,卻听到宴會上突然喧嘩起來,不由駐足觀瞧。

宴會上的人們正在玩一個類似于擊鼓傳花的游戲,只是各人手里傳的並不是花,而是一只箭,鼓聲停止以後,那支箭被留在了一個彩衣斑斕的舞姬手里,很快就有人奉上了一把長弓,又有侍女上前蒙住了舞姬的雙眼,那舞姬持箭拉弓,手臂上舉,開始在原地轉圈兒——

這種事也太危險了吧!溫華皺著眉,拉住了顏恕,「咱們快下去吧,那支箭可不長眼楮。」

顏恕也是這樣想的,便和溫華一起帶著從人往假山下走去,未料剛走到半山腰,一只長箭冷不丁的戳在了他們面前的石縫里,溫華被嚇得往後退了半步,險險穩住自己,隨即一股火氣便冒了上來,這、這也太過分了吧!若是真傷了人,有誰能負責?

她憤憤的上前使勁抽出那支箭,剛要掰斷,就听到了底下的歡呼聲和叫嚷聲,「在那里!」「是哪個?哪個?」

好些人朝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方塔那邊有兩名侍從急匆匆向她跑來,「這位小公子,侯爺有請!」

主人家有請,以她的身份地位來說是不能不給面子的,何況今天帶她來的是顏家兄弟,無論如何也不能給人家添麻煩,她只好強忍住火氣,道,「這支箭是怎麼回事?差點兒就扎到了人!」

那兩名侍從見溫華臉色蒼白,想必是真嚇到了,便賠著笑容,「唐突小公子了,好在這箭是鈍頭的,小公子有哪里傷著了麼?」

雖然身體沒有傷著,卻的的確確嚇著了,她見箭頭果然是鈍頭的,便沒好氣的朝遠處騷動的人群瞥了一眼,問道,「到底是什麼事?」

兩名侍從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年齡大些的上前躬身道,「是我家王爺有話要說,小公子請——」

既然問不出什麼來,就只好去听听人家怎麼說的,她回過頭看看顏恕,顏恕立即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冠冕侯是個極為年輕的男子,看上去也不過二十來歲,他一見是個少年拾到了箭,便笑道,「這可真是巧了,竟被這麼個孩子拾到了。也罷,既然是他拾到的,就由他來答吧。」

溫華被他說糊涂了,看看周圍,不少人正興趣盎然的看著她,有兩個侍女來到溫華面前躬身行禮,隨即拉開了一幅卷軸,其中一個頭戴金環的侍女說道,「我家主人有三個問題要問,請小公子認真回答。」

溫華暗自撇撇嘴,這不是趕鴨子上架為難人麼?容得我不回答麼?

「小公子喜歡這個麼?願意花多少銀子買下它?若是別人願意出十倍的銀子買它,小公子是怎麼想的呢?」

這副卷軸上所繪的是一幅宅院的風景圖,說實話,圖上的宅院和風景都不錯,就是畫工太一般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張建築草圖,完全跟「藝術」倆字不挨邊兒,若是讓她買,看在畫這麼一幅圖畫也不容易(裝裱的也很高檔)的份上,頂多出一兩銀子,一兩銀子的十倍也不過是十兩,她若真的買下了這副圖畫,想來也不好意思為了十兩銀子賣掉它吧?何況這圖也不值十兩銀子,又有誰會買?這問題問的真是奇怪……

想到這兒,她搖搖頭,「不喜歡,若是一定要買的話,」她伸出一根手指,「我頂多出一兩銀子,再多也是不可能了。」

「那麼若是別人願意出十倍的銀子,您會不會賣了它呢?」侍女微微笑著,顯然對她的話極為滿意,這倒讓人有些糊涂,不過溫華還是回答道,「一兩銀子都是高看它了,何況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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