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來以後,他們一家也並沒有忙著去稻田里放須籠。♀一家子,除了已被柳氏哄了睡去的石根。其它人,都圍坐在土地廟外的空地上,舉頭望著天上的明月。等著天,再黑,更黑一些。
金秋時節,秋高氣爽,月明星稀。
只听蛙叫的稻田里,一溜人影,齊步走在田埂上。這正是石家一家子。石生舉著火把,不時指著前面,告訴嬌娘哪塊田是哪家的。不甚明亮的松明火火把下,石頭正在認真細致的安放須籠。東邊那兒已放完了,這會正放西邊哩。
他每次安放好須籠,都要讓妹妹去檢查一番。♀小心謹慎的樣,讓嬌娘倍感心疼。大哥會養成小心謹慎的樣,肯定是和這個家的清寒,月兌不了干系的。
「大哥,你做的很好哩。換做是我,也做不到哩石頭安放須籠很認真。為了怕須籠半夜被流水沖走。他還細心的編了草繩,把須籠固定在竹樁上。田邊的竹樁,是為了區別稻田歸屬的。
「嬌娘,明早你和石生就不要跟著出來了。在家好好等著。我和爹出來取就行嬌娘說,須籠只能放一夜,天亮前,就要把須籠從水口上拿回家。因為安放了一夜的須籠,肯定積攢了不少魚兒。若再留在稻田里,魚兒就會自個溜走。
其實。嬌娘這話說的並不完全。天亮魚兒會溜走不假。但嬌娘還有另外一層隱憂。她擔心稻田放須籠,惹莊子里其它人眼紅。外人知道的自家有這謀生手藝,那還了得。
即便是被仿造,嬌娘內心也希望,稻田放須籠這個辦法,能幫自家渡過眼前的難關。
「閨女,你大哥說的對哩。你還這麼小,操這麼多心做啥。既然這須籠能捕魚,那以後這放須籠、取須籠的活計,爹跟你大哥就全攬了。你和生娃子,就好好在家幫幫你娘,你娘又要做飯,又要照顧石根,很累哩。你們在家,就可以多幫著她一點
嬌娘想了想,也是哩。反正放須籠的方法,她都告訴爹和大哥了。那她也就沒必要一定要起早跟著來取須籠。受寒受凍不說,還影響她的發育哩。
發育不好,她以後就甭想跟丑字告別了。
「爹,大哥,那我以後就不跟著出來了。反正你們記著,須籠別給人看到。若是看到了,你們也要盡力解釋,就說這東西不是我們家的,是我們家借來滴
石柱和石頭豈會不曉得這個中道理。自家有了這捕魚的工具,雖說還不知道成效如何。但萬一有成效,那上門來打岔的人,說不定就多不勝數哩。給了別人活路,就等于斷了自家生計。石柱和石頭,當前肯定是不干滴哩。
說話匆匆間,就到家了。
這一晚,嬌娘睡得有些不安穩。翻來覆去的在做夢。夢里她看到大哥和爹爹,從田里拿來了好多好多的魚。有草魚、鯽魚、鯉魚,還有泥鰍、螺螄、黃鱔。然後,他們家就擠滿了里里外外的人。
三叔公,還指著她對莊里的人說,她是福星。要莊里所有人,都跟著她編須籠捕魚哩……
好夢正酣時。
突然被外面傳來的聲音驚醒了。
她睜開眼一看,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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