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褪去青澀的聲音,和十年前再無一絲相同,蘇嫣腦海里仍是那個弱冠少年的身影。
「長樂王遠從漠南而來,將士們路途辛苦,居深宮而不能為國盡忠,今日權作我的一片心意,還望將軍成全。」三分少女的甜女敕,七分嫵媚的動人,長樂王面不改色,只是眸光掃了轎身一眼,並不下馬便問,「敢問小主雅名,有如此胸襟,也好讓本王日後替將士們聊表謝意。」
「名號又何妨,不過是一樣的心意罷了。」蘇嫣繞而不語,那長樂王自然明白,登時銀鞭一揮,縱馬前驅,霎時間,鐵蹄如潮水,踏破廄繁華奢靡的街巷,直奔內城而去。
「將軍,那轎子里坐的不過是個女女圭女圭,憑甚麼教咱們給她行禮!」周北梗著b5o脖子,不服氣的緊。
長樂王直視著遠方金鑾寶殿,再轉頭,萬點燈火流過眼底,「君尊臣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些道理你在戰場上永遠也不會明白。」
「老子只知道兄弟們都是從死人堆里拼出來的,挨過刀子,啃過樹皮,將軍,還記得去年那一仗整整打了五個月,老李和他兒子一同上了戰場,最後出來時,我只替她婆娘帶回了一只胳膊,還有吳參將、魏軍醫,整整死了五萬將士啊…可咱們拼命時,他們卻在作甚麼?!歌舞升平,喝酒玩女人!」
周北眼眶已見泛紅,最後竟是說不出話來,那粗狂的外表,和這廄的繁華如此格格不入。
「皇兄是天子,這江山如畫,便都是他的。」長樂王截斷他的話,周北忍著氣,狠狠地蹬了馬鞍,退後不再說話。
探兵來報,說那鳳轎中,便是當今最得寵的嫣蕊夫人蘇氏,一些個士兵們沿途便已見到許多廄女子,皮膚水靈,面若桃花,遠非邊疆那些粗糙的女人可以比擬。
再一听方才面前的竟是皇帝的女人,不禁回想那酥骨的聲音,心癢難耐。
長樂王便道,「兄弟們苦了這麼些年,既然來京,便也享一享這天子腳下的福氣。只是軍紀嚴明,禁止搶殺掠奪。」
周北繃起臉色,將士們垂頭不語,但見他鋒銳的唇角微微勾起,挑起一絲野性的笑,如同草原上覓食的雄豹,「除此之外,廄的美人兒,酒坊的佳釀,一概不限,盡可享用!」
周北帶頭高呼一聲,接連便是此起彼伏的應和,經久不息——
卻說蘇嫣一行人回府省親,趙氏以主母身份,領著一眾家眷,親自到門外迎駕。
蘇嫣下轎,見各族親戚皆是禮敬尤嘉,排場盛大,可那原本的親情卻漸漸淡了,被所謂的尊卑有別,硬生生給分割了去。
趙氏望著女兒如雲霞般耀眼,滿身錦繡,出落地愈發標致,教這滿院子群芳失色。
亦知曉她如今深得寵愛,便也暗自寬慰,忍住相思之情,仍是例數性地引她入廳。
蘇嫣抬眼瞧去,主子奴僕一個不少,整齊地跪了一地,又想起唯有父親不在,便抬起衣袖,微微拭了眼角。
那趙氏再也忍不住,當堂便啜泣出聲,一家子老小皆是掩面,一時間悲哀的氣氛彌漫開去。
「娘,莫哭,女兒好不容易才得歸家,下次再見卻不知何時,咱們自要高興才是。」
趙氏見女兒懂事,便又是一拜,「臣婦替老爺謝小主恩典…」
「母親,我不論何時,都是您和父親的女兒,在後宮中已是如履薄冰,在家這幾日,便教我再過幾日安心的日子罷,所有禮數,不必太過,咱們如常便好。」
溫氏遂帶了蘇芷上前,「見過夫人。」
蘇芷圓睜著一雙水靈的眸子,歡喜地喚了聲長姊,那溫氏忙地訓斥,蘇嫣卻將她牽過來,柔聲說話。
如今,蘇家小妹已年近十三,端的是豆蔻嬌俏,再過些時日,自是頂尖兒的美人。
一開始的拘謹逐b5o漸消散,院子里熱鬧起來,盛大的家宴琳瑯滿目,蘇芷和趙氏一左一右陪伴,很是合滿。
蘇嫣便寬慰道,「想來只是路途耽擱,母親不必憂慮,陛下已派了人手加急探查,父親定是不日便能歸家。」
果然,蘇嫣的話,好似一枚刻著天子令牌的定心丸,而後人人附和,一掃陰霾。
坐在窗台前,漫天繁星映在院子的碧池里,蘇府的夜色是如此的潔淨安寧。
「文遠哥哥,你好久沒來瞧芷兒了,我帶你看看上回咱們買來的蘿蔓草…」
蘇芷的聲音透過月色隱約傳來,蘇嫣卻將紙帛收入懷中,掃了一眼臥房,熄了燭火。
「今日有事在身,改日可好?」
良久,蘇芷的聲音漸漸遠去,「芷兒明白,你心里早已有了人,今日也並非來看我,難道就連陪我賞花片刻,也顧不得麼…」
蘇嫣從黑暗中緩緩走出,寧文遠顯是一愣,但見她身著長袍,頭束青冠,做男子打扮。
「可是又要我偷偷帶你出去?」他無奈地輕嘆,蘇嫣便拱手道,「有勞寧兄了。」
瞧著她如玉的小臉,雖是將眉毛畫粗,卻平添了一份俏麗。
蘇嫣始終緊隨其後,兩人之間總是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雖說青梅竹馬早已隨著蘇嫣入宮,而變作前塵往事,可因著上次那禁忌的逾越,蘇嫣總是覺得那層關系悄悄改變了。
遂不敢與他太過親密。
以到城南桃花觀為父親祈福禱告為由,寧文遠並未多加阻攔,以他的身手,避過府外看守的侍衛易如反掌。
轉過幾只小巷,桃花觀赫然眼前,蘇嫣一低頭,才瞧見兩人的手緊緊相握,她欲抽回,寧文遠只輕輕握了握,道,「我從不問你作何打算,便都會全力助你,仍是那句話,小心為上,去罷。」
桃花觀夜間6續有人過往,蘇嫣低下頭謹慎地尋入主殿旁的一間木閣。
她左右一顧,便對著月光,循著清敏留下的圖紋逐個模索。
繞了幾回,在一處看似廂房的院落中停駐,空蕩的屋子外,除了一口枯井,別無旁物。
四周寂靜,她緩緩朝古井邁去,井沿上的青苔泛著暗綠色的光。
未知的一切,就在前方,但在她手指方觸到石磚的一霎,一股力道猛地襲上她的後背,緊接著肩上一痛,她便整個人被扳了回身。
「拿出來。」月光下,眼前人赫然是長樂王段昭燁。
蘇嫣瞧著他成熟剛毅的面容,很難和十年前那白淨翩翩的小皇子聯系在一起。
「在下來只是來道觀尋友,不知這位兄台可是要劫去我的銀子來使?」蘇嫣插科打諢,掩飾慌亂,為何長樂王回京直奔著道觀而來?
如此多的巧合,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便是他們都在尋找同一樣東西——先皇密詔。
段昭燁徐徐欺進,將她細弱的身子壓在井台邊,蘇嫣猛地松手,那片紙帛便徑直落入幽深的井水中去。
段昭燁面色一沉,揮b5o鞭便要打撈,卻听蘇嫣佯作嘆息,「我新作的文章竟這麼被揮了,那宣紙遇水即化,只怕是打撈上來,那墨跡也早已暈成一片,只字難辨了,可嘆可嘆!」
「你是誰的人?」他迅速收斂起怒意,仍是箍住她的手腕不放。
蘇嫣強笑道,「我啊,說出來你莫要嚇著。」
段昭燁目光鎖住面前瘦弱的男子,見她顏笑處兩頰瑩潤,便听她低聲道,「我便是長樂王身邊的人…」
兩人目光相觸,互不想讓,蘇嫣感覺到他的桎梏漸漸消退,就在她即將退身的片刻,段昭燁卻猛然出手,一把扯落了她束冠的簪子,騰出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
滿天月華下,烏發傾瀉如瀑,妖嬈蜿蜒至腰間,段昭燁步步欺進,蘇嫣回頭,便從井水中望見自己的模樣,還有身後人略帶驚訝的目光。
可段昭燁掩飾的極好,只是一絲的變化,復又冷靜如初。
他粗糲的指月復,婆娑著她細女敕的臉頰,極具侵略性,「姑娘方才說,要做長樂王的人?」
蘇嫣見他不願表露身份,便索性激將,「我自然是長樂王身邊的人了,如今他人在廄,這京中百姓,還有你我,可不都是他身邊的人麼?」
「狡猾的女人。」他手上一松,便要將她按入井中,蘇嫣緊緊抵住井沿,瑩潤的唇,已抿成一條細縫。
汗珠子順著額角,沁出落下。
便在這街之時,忽聞主殿傳來嘈雜的聲響,蘇嫣粗聲喊道,「王兄,我在這里!」
段昭燁這才聞言松手,蘇嫣卻是迅速束起頭發,敏捷地閃入石門外。
他立在原地不動,凝著那一抹身影,手掌一翻,一枚青紋玉佩躍然眼前,上頭清晰地篆刻了一個「蘇」字——
原本定為四日的省親之行,不料卻在第二日便生了變故。
一道聖旨降臨,那趙氏等人還沒模清狀況,就見金鑾龍輦浩浩蕩蕩抵達蘇府。
天子駕臨,這是何等的殊榮?
就連蘇嫣也不曾料到,段昭凌已從龍輦上走來,挽起蘇嫣,示意眾人平身。
春風拂檻,露華正濃,這帝妃恩愛和諧之景,怕是羨煞無數鴛鴦。
可蘇嫣卻失神不已,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卻白白斷送在那長樂王手中,如此,本來近在咫尺的秘密,再一次變得遙不可及。
晚膳在蘇嫣房中擺下,段昭凌非但沒有不悅,反倒很是受用,只說尋常家的飯菜可口的緊,不似在宮中拘束。
兩人飲了些菊花酒,蘇嫣便張羅著布菜,「段郎為何提前來了?」
「怎地?嫣兒不願見到我?」段昭凌反問道,眸中是溺死人的溫柔。
「是我太過驚喜,想到在我家中和段郎共進晚膳,便好似尋常夫妻一樣呢。」蘇嫣依偎他肩頭撒嬌。
直惹得龍心大悅。
夜下便在蘇嫣的臥房中就寢,屋子里錦被上,處處都是蘇嫣的味道,段昭凌按耐不住,便捉住5a8她吻了上去。
蘇嫣卻是心不在焉,眼見夜色已深,但無法月兌身,衣衫盡褪,段昭凌逗弄了一會子,正要挺身而入。
便見屋外燈火通明,有人來報。
待到兩人穿著整齊出來時,再次驚住。
只見那人身形英武,與他深深對望,良久才道,「皇兄,多年不見。」
段昭凌從沒想到時隔十年,兄弟二人再次相見,竟是在此處。
「為兄,很是念你。」
一對兄弟,原本有些相似的面容,如今卻已滄海桑田,一個享盡榮華,錦衣玉食,一個大漠黃沙,刀劍相隨,截然不同。
「如今廄翻天覆地,臣弟竟有些認不得路了。」他似是感慨,一句話便化解了尷尬的境地,只是那目光,不經意間便落在了身後的女子身上。
蘇嫣這會子有些膽怯,便不多言語,卻听段昭燁話鋒一轉,「今日來蘇府,只為將蘇大人送還歸家。」
聞言望去,由幾名士兵抬著,那架子上昏迷之人,正是蘇復!
趙氏喜極,連連叩頭謝恩,蘇嫣同蘇芷也忙地跑過去探看,段昭燁靜靜站在身後道,「無妨,不過是累著了,休養幾日便能痊愈。」
蘇嫣回身,眉眼低垂,端端正正地沖他拘禮,仿佛陌生人一般,「多謝王爺相救,感激不盡。」
作者有話要說:嗷嗚~~~打滾來更~~~攤開肚皮,求戳求虎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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