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荒劫 第一百六十六章 霜停命薄兩生死

作者 ︰ 桓僧

雪霜不斷,無法阻止,地面很快鋪滿了銀白,好像那年盛開的白牡丹,只是今曰印著太多的悲傷.

「啊!」

原始咆哮般的痛吼,如若追憶起來,即便是紅泥區中成年的紅獅也無法發出如此震耳欲聾的吼聲。

可如今這聲音卻出自人類的口中,一個暴怒的人類。

白刑強行奪取肉身的舉動換來的卻是一道紅芒的穿體而過,當他順利拿回身體時,天邪珠正好發起了進攻,紅芒毫不憐憫,穿體而過。

那傷口足足有一指寬,正好打在他的肩膀上,空洞的看過去,什麼也沒有留下。

重重的落在地上,白刑滿頭冷汗,四周的寒氣絲毫不能為他分憂解難,那已經不僅僅是上的疼痛,疼入靈魂,痛入仙源。

不過對于他來說,更多的還是被古旭堯擊傷的恥辱感,雖說在藍督館時他同樣因為古旭堯的原因陷入昏迷,可在他看來那只不過是巧合,自尊心極強的他根本不願承認那是自己的失敗,可如今,他已經沒有借口,雖說只是來自古旭堯體內的東西擊傷了他,但始終是敗了!

「吼!」

歇斯底里的狂怒已經讓他喪失了理智,役仙靈體與無形體如此輝煌的地位,竟被一個從低賤凡人區中爬出來的修士擊傷!

這是何等的恥辱,而為了洗刷這恥辱,他可以不顧一切!

雙目的蠟黃漸漸的回歸清明,而在此之後,竟沒有停止轉變,雖說有雪花飄舞的緣故,但白刑的雙目竟真的變成了白色,就如他滿頭的白發般!

役仙靈體,如若名如其體,那麼天上諸神眾仙都要被他奴役,驅使,更何況只是這區區魔眼!

天邪珠看見這般變化也來了興致,竟沒有立刻攻擊。

白色的力量侵入了白刑眉心的魔眼,慢慢腐蝕,慢慢推進,終于將整顆魔眼完全佔據,就是此時,雪白圓滿的時刻,白刑也動了起來,只見他三目全白,身上帶著無邊的氣勢,徑直撞向天邪珠!

「我白刑可奴役天下萬物,第三魔眼可以,你,也可以!」

這勢頭竟是白刑將自己役仙靈體的力量一再挖掘,發揮出超越自身的力量,此時他連天邪珠也想奴役!

「轟!」

新丁盜匪來不及反應,那一圈蕩開的元力波紋來得實在太快,那是力量與力量踫撞後產生的可恐威勢,所有的新丁毫無例外的都被元力穿過,也毫無例外的化成了一攤血水!

這爆炸的威力實在太大,不僅僅是那些可憐的新丁盜匪,就連身後的峽谷也因為這一擊之力塌下下來,霎時間,這峽谷便毀滅了一半!

轟鳴聲實在太過震撼,即便是萬里外的門派都隱隱感覺到,這些人走出自己的道房,向著兩名年輕修士比斗的方向遙遙眺望,可惜他們無法透過風雪看見任何東西,只是他們卻有一個一樣的念頭忽然在心中萌生。

「看來,界北相對平靜了那麼許久,終于又要迎來一番大亂了。」

同樣的念想飄蕩在天地間,匯入風雪降入大地,此時整個界北的修士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覺,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大部分人只是一笑而過,除了那些修為高深的老家伙。

北國的風雪來得突然,走的時候也從來不打一聲招呼,持續了三個時辰的風霜說停就停,不過陽光依舊沒有出來,雲團依舊籠罩在天邊,好像不想讓世人看見象征著希望的光明。

距離三水村近的門派皆派出了修士前往那附近探查,可惜一年過去,他們除了發現三水村的人全部消失外,並無任何發現。

廣袤無邊的界北一向被稱為是探險修煉的好去處,由于有去往其他界的傳送法陣,加上並不似中州那麼多的高手以及家族門派阻礙發展,界北無論是盜匪,門派,家族,散修都發展得異常的火熱,這也是為什麼界北乃是凌霄界人口最多地區的根本原因。

可人多並不影響好人的存在,同樣情況下,路邊看見一名垂死修士,在界東或許大部分人會選擇將其救下盡力幫助,而在界北,普遍的情況會搜刮一番後便棄之不顧,可若是你運氣好,遇到柳玉齋的弟子,那只能說是你這輩子極大的福緣。

「師尊,師尊,您在干嘛!」

小小道童不懂禮貌,總是打擾正在干正事的師尊,這樣的情況在柳玉齋並不少見。

「胡鬧!」

輕輕的敲了一下那道童的額頭,雖然語氣嚴厲,可眉宇間卻完全沒有怪責的意思,這便是柳玉齋,在界北可以說是奇葩般的存在。

「嘿嘿嘿,師尊吶,你還在擺弄這個人呀?我看您都弄了好久好久了,我算算吶,嗯,從我進入柳玉齋你就開始了,少說也得有十年了吧?」

道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子,掰起手指頭數了數。

「是啊。」語重心長的出了一口氣,將把完脈的手放回去,微微搖頭。「此人本應已經死了,可卻有散不去的氣息以及元力波動,也不知道是為何,總之,以後再看。」

說完,他站起身,抱起小道童,離開了這間樸素簡樸的道房。

小道童見師尊肯跟他去修煉,開心的又笑又鬧,一路沿著小道離開,還唱起了童謠。

綠葉黃,黃透綠,綠點飄在我山上;

夏橘黃,黃又甜,我為爺爺剝一個;

秋葉黃,黃葉落,地瓜粘粑伴我長;

無葉,無葉,不出門;

爹娘笑把新裳做;

為何做?

來年再把綠葉看!

孤獨的小屋不知為何單獨坐落在柳玉齋最偏僻的角落,一條小道通向門派,每曰都會有人來到小屋,幫忙看看那躺在屋子里的人是否有變化,或許,他是否死去。

「吱……」

尚帶青澀的男子推開門,端來一盆清水,輕輕的放在床邊專架起來的案板上,擰干毛巾,開始替床上的人擦拭臉上的污跡。

也不知是否今曰心情正好,擦著擦著,他竟哼唱起小曲兒來,那曲子是界北傳唱比較廣的一首童謠,幾乎每個人都會唱。

「秋葉黃,黃葉落……」

忽的,歌聲戛然而止,有些不可置信的,男子瞪大了雙眼。

「地瓜,粘粑……」

結巴的又唱了兩句,手上傳來的力氣更大,他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趕忙甩開對方的手,驚慌的離開屋子,也不顧打翻的清水灑了一地,徑直向山下跑去。

「白刑……」

撐開沉重的眼皮,眼前是陳舊的木板,空氣中有一股腐朽的氣味,渾身的疼痛在幾息內席卷而來,卻又很快離去,那感覺就好像這些年來所有他並未感覺到的疼痛加在一起再來虐待他一番。

險些再次昏迷過去,可他還是一咬牙,撐了過來。

「白刑在哪里,我……我在哪里……」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與白刑的決斗中,床上之人正是古旭堯,下意識的向自己心房模去,似乎想感應那里是否還在跳動,又或者是想看看某些東西是否還在。

臉上表情飛快變化,先是一喜,眉頭卻又立刻皺了下來。

「快點快點,師尊,那個人真的醒了!」

屋外漸行漸近的聲音傳入剛恢復不久的耳畔,根本無力理會,此時就算是站起來也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吱。」

門被粗魯的推開,那青澀男子跑得極快,沖進來後便狂奔到床邊,只是地上剛灑的水卻是極滑,一個不小心,竟是要倒下去。

還好他身後之人眼疾手快,將他扶了起來。

「玉明,我不說過了嗎?凡事要謹慎小心,不可魯莽行事。」跟著他進來的是一個中年人,須發間已經隱隱有白絲摻夾。

「是,師尊,只是我剛才真的被嚇到了!你不知道,他忽然就抓住我的手腕……」

話說到一半才發現當事人正看著自己,尷尬的吐吐舌頭,不再說下去。

「道友你好,我乃這柳玉齋長老之一,道號星玉。」

彬彬有禮的作揖,弄得古旭堯也不好意思不還禮,可惜剛蘇醒的他身體機能尚未恢復,只能微微點頭示意。

「在下古旭堯,乃是一介散修,多謝道友相救,看這位小哥的反應,我應該是昏迷了許久了吧,方才實在不好意思,剛蘇醒過來不知道狀況,或許真的嚇到小哥你了。」

死里逃生的感覺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如古旭堯這般體會那麼多次的,不過還好,每一次都逢凶化吉。

「嘿嘿,既然你這樣說了我也就說了啊,我從那麼點兒的時候就看你睡在這兒了,一開始是師尊每曰替你擦拭臉上的灰塵,後來我長大了,就變成我來幫你,你說你睡得久不久?」

玉明比劃著,臉上沒有絲毫夸張的表情。

「星玉道友,不知古某究竟昏迷了多久?竟讓一名孩童等成了大人?」

听見這個消息,古旭堯有些著急。

「三十年。」

星玉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如實回答,雖說無論是語氣還是態度都是極好,可這個消息卻實實在在的給古旭堯帶來了一個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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