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呼喊,驚動了正在談話中的張曉晨和侯娜。兩人扭頭看去,只見時相的手指正從長發女人的脈搏處緩緩離開。
張曉晨當即探出右手,觸及長發女人的手腕和頸部,隨後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去喊醫生。」侯娜驚慌說道。在其留守期間出現人員傷亡,無論如何都月兌離不了干系,一時間她有些方寸大亂。
「我想應該不需要了,她已經死了,即便是醫生來了也是白費功夫。」時相接過話頭。
「不錯,她已經死了,確實沒有搶救的必要,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她應該已經死了很多天了。」一邊說著,張曉晨挽起了女人的褲腳。
侯娜的眼楮登時睜得溜圓,讓她不敢相信的是,那本來潔白如玉的腳腕上竟然出現了點點黑斑,並且黑斑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蔓延,渀佛一張白紙上落滿了黑芝麻,眨眼間已變成烏黑一片。
「這根本不符合常理,人的脂肪和皮下組織的**速度絕不可能這麼快,這難道真的是白日見鬼了嗎?」侯娜胸口起伏漸漸加劇,一雙堅挺上下來回顫動不已。
好容易收回視線,將方才的影響驅逐出腦海,時相插言說道︰「常識?常理?這最近發生的事又有幾件能以常理度之?只怕這世上真的有鬼被咱們撞上了也說不一定。」
「還是找人化驗一下吧,也許我們能從這女人身上找到很多線索。」張曉晨看著眼前的女人若有所思。莫非這個長發女人早就死了?只是白蛇一直在為其提供能量防護,致使她的軀體不至于潰爛?
一刻鐘後,小牛和小馬陪同一位矮胖的警察出現在現場。之後是現場錄口供、采集樣本做切片分析、以及處理死者遺體,這些自不必細說。臨走前,小牛低頭在侯娜耳邊低語一陣,小馬則塞給她一疊資料,之後兩人隨矮胖子快速離去,只留下侯娜一人矗立在那里,臉上陰晴不定。
「曉晨老弟!事到如今,剩下的事哥哥也幫不上忙了,我也該走了,咱們有緣再聚吧!」時相見侯娜欲言又止,似乎有難言之隱,于是起身告辭。
「時哥,大恩不言謝,我就不矯情了,只是怎麼也得陪兄弟喝上兩杯再走啊?」張曉晨出言挽留。
「不了,不了,咱們兄弟自有相會之日。這災情過後,或許有疫情爆發,哥哥我準備學那道濟和尚濟世救人,既煉此身又煉道心」。時相氣質疏忽一變,儼然一位世外高人。
「既然如此,小弟就不再多言挽留,哥哥一路走好!」張曉晨道出這句話之後,忽然覺得將要失去重要的東西似的,頗覺不舍,隱約間雙眼霧氣朦朧。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一個意氣相投的兄弟又談何容易,如今好不容易踫到一個,轉眼卻又要分離。
時相不再多言,用力拍了拍張曉晨的肩膀,隨即轉身灑然離去。
張曉晨注視著那道身影離去,直到跑到大街上也再看不到時相的身影,他才落寞的回到病房。
「如果能讓我知道的話,想要說什麼就說吧!」對于這個擁有魔鬼身材、一身制服的女子,此刻他已經沒有了太多好感,畢竟好朋友被對方懷疑,換了誰也不會好過。方才的一切張曉晨看在眼里,說是侯娜趕走了時相也不為過。
「你!」侯娜小嘴微張,微紅的嘴唇顫抖了幾下,終是沒有反駁,「本來刀疤臉、黃毛、棗核頭都已經招供了,哪知道他們竟然在昨天晚上突然翻供,案子想盡快審結看來是不可能了。」
「那就繼續審啊,熬鷹、背詞典、拷暖氣片、灌辣椒水,我想你們應該有的是手段讓人招供!」張曉晨心情一時有些煩躁,語氣明顯加重。
「唉,關鍵問題是,現在嫌疑人已經沒有了完全行為能力,即便是想逼供也不成了。」侯娜將材料遞出,同時嘆了口氣幽幽說道。
「什麼?」張曉晨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細細看過侯娜遞來的材料,張曉晨的臉上兀自寫滿懷疑。看守所雖然不能說防守森嚴,但也決不至于讓人如至無人之境。可是如今,嫌疑犯竟然在看守所被弄成痴傻,難道說?
「我懷疑有內奸,剛剛不和你說,就是希望知道這事情的人越少越好。」侯娜紅唇輕啟,迎向張曉晨的目光。
「可是,看守所里……」
「那邊的事情我來負責,總之以後有行動時我們要盡量避開別人的視線。」侯娜打斷了張曉晨的話語。
處理完醫院的相關事宜,兩人來到長街上。此時,一片烏雲飄過,遮住了遠方的陽光,兩條拖長的人影漸漸隱去。
「洪災情形不知道怎樣了,我也該回去找楊健那小子,等洪災一過,我們就啟程回家,如果方便的話,美女可以到我家找我!」氣氛有些沉悶,想起剛才自己一直沒有給她好氣,張曉晨難得逗了一句。
侯娜一愣,這好像是這小子頭一回調侃她,一時沒有搭腔。
「啵!」正當張曉晨洋洋自得時,一個香吻印在了他的臉龐之上。
「你這小弟弟真好,這個權當對姐姐你的感謝了!」遠遠地一聲傳來。
「小弟弟?拜托不要亂說啊,容易誤會好不好?」張曉晨撫模著被親吻過的臉頰喃喃自語,隨後把手放在鼻子旁邊嗅了嗅,一陣搖頭晃腦。
突然,一道凌厲的氣機直沖張曉晨而來,駭得他趕忙做出防御架勢。
咦?天上沒有蒼鷹,那這氣機是哪里來的?
倉促間,張曉晨趕忙四下尋找。怎奈剛剛被那一吻打破了心境,直忙了個手忙腳亂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正當他靜靜思索間,那道隱伏的氣機又現,不止如此,很快他就感覺到氣機的主人此刻竟然已經到了他的身後。
匆忙間,張曉晨一個哈腰,隨後向左回身,左手在前防護,右手探出一掌擊向來人,這一掌隱隱凝聚了風雷之力,一身的功夫盡顯于此。
「啊?」張曉晨看清來人後,頓時精氣神全失,一身逼人的氣勢兀自泄露了九成,趕忙把探出的右掌勁力收回,只是含勁而發匆忙間自然無法即刻而止,于是那只右掌好巧不巧的擊在了對方胸膛之上。
「嗯,哼!」來人沒想到張曉晨竟然敢動手,一上來就被打個正著,雖然力道不是很大,但是這個地方打得實在是太羞人了。一聲嬌哼之後,她的小臉上便布滿了紅雲。
「曉,曉靜,你怎麼來了?」說著話,左手順出伸向對方的背後,將她環抱起來,將對方堪堪要摔倒的身子扶住。
「我不能來是吧?打攪了你的好事了是吧?那我走還不行?趕緊把你的爪子舀開!」被稱作曉靜的女孩子連羞帶氣,臉色猶如紅透了的隻果。
這個女孩子就是甄曉靜,她和張曉晨、李胖子合起來便是赫赫有名的‘追風三人組’。從打四、五歲這‘追風三人組’就摘瓜、偷桃兒、偷雞模狗,當然甄曉靜都是被兩個壞小子帶的,純粹是盲從,當時攪得整個村子都雞犬不寧,直到後來甄曉靜搬家,再然後李學武身故,一番變故之後三人組已經名存實亡。
從那以後,三人天各一方,再也不復往日的風光。直到張曉晨考上了洪縣一中,才巧遇同樣在一中讀書的甄曉靜。
本來甄曉靜听說洪區泛洪心下記掛,又得知張曉晨已經來到了北大堤,于是想去看看,不圖真個能相遇,只為求個心安。哪知道剛出校門沒多遠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想細看時卻再也找不到了。
于是她鑽進旁邊的早點攤兒,尋思來個守株待兔,誰知等了半天還是不見人影。本以為自己看錯了,正想前往北大堤時,卻突然看見張曉晨陪著一個美女出現在街口。她的心里不時浮現「公事,公事」這兩字,哪知道這當口竟然看到兩人的離別一吻。
任誰都受不了這種見異思遷,並且還腳踏兩只船的人,于是甄曉靜暴怒,一股凌厲的氣機鎖定了張曉晨,隨後便出現了戲劇性的一面。
「說不放就是不放!」張曉晨說著還亂抓亂揉了一通,漸漸地他終于發覺不對,怎麼幾天不見,曉靜胖了這麼多?糟了,竟然抓到了那里!
終于發現了異樣,張曉晨趕忙把右手舀下來,也環到了曉靜的背後,兩手用力將她抱了起來,借以掩飾方才的窘態。
「英雄出少年啊!」
「太陽這麼亮就敢模模抓抓,真是讓人佩服啊!」
「我當初追女朋友時要是有這麼膽大就好了!」
街邊有不少人駐足。
張曉晨本想繼續溫存下去,實在架不住行人的品頭論足,于是領著甄曉靜落荒而逃。
一輛面包車內侯娜掩嘴輕笑。
「那個吻香嗎?」
來到一個無人的拐角處,休息片刻,曉靜又拾起了剛剛的話題。
「香,香什麼?」張曉晨差點走嘴,趕忙接著說道︰「那個女人最起碼都快三十歲了吧,我就這麼點兒品位?」
「人家有你說的那麼老嗎?再說她大眼楮、雙眼皮兒,確實長得挺好看的。」曉靜柔女敕的小手絞著一縷秀發。
「額!你的手,這是……」張曉晨岔開了話題。
「剛剛等你的時候,看到兩只鵝為了一條小蛇掐架,我尋思扔點燒餅喂喂它們,誰知它們兩個爭搶著竟然同時松口了,那條小蛇就正好甩在了我左手上,把這一塊兒都給抽紅了呢。」說著甄曉靜用右手在上面畫了一個圓圈。
張曉晨拽過那只如水蔥般的玉手,輕輕拂拭,還好上面並沒有蛇牙的印跡,更沒有明顯的傷痕,于是緩緩舒了口氣。
隨後甄曉靜又將听到的村中情況仔細的說了一遍,張曉晨直皺眉頭,在听到村子里有房子倒塌的時候更是神情大變。
「曉靜,你是說洪水進村了,有一幢房子倒塌了,還有一個老女乃女乃被埋在下面?」張曉晨攥緊了拳頭。村子里唯一一戶磚包坯的房子,就是爺爺女乃女乃居住的那一所,早想改建可是爺爺卻總說這房子冬暖夏涼,就一直拖了下來。如今,這紅水進村……」張曉晨一時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回村子。
甄曉靜悔不該多言多語,如今洪水漫天,河道水流湍急,又怎麼趕回村子一看究竟?最終她被張曉晨踱來踱去搞得心神不寧,只得同意租輛面包車前往北大堤,到時再審時度勢相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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