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鑰 第七章起尸

作者 ︰ 扎角菜

「哎!也不知道是誰把這事兒給傳出去了。打那以後啊,鄉親們暗地里都管我叫‘黑寡婦’。你說這也不能賴我啊,本身我沒想要人家的珍珠,再說了我就是想還也不知道該上哪兒還去啊!」劉鳳仙說完不好意思地笑笑。

「劉姨,您是說,您那珍珠還藏著?曉晨能看下不?」張曉晨舌忝了舌忝舌頭,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哎!別提了!翻蓋房子那年,村里來了個收古錢兒的,我合計著正好缺錢花,就把那珍珠都賣給他了!為這事兒李學武沒少埋怨我,說什麼就是出高一倍的價錢他也買。」提起這事劉鳳仙一臉的懊惱。

「額!」本來張曉晨還以為劉鳳仙說的是假的,哪成想越說越像真的,只是可惜的是,學武叔已經去世七年多了,也無從考證事件的真實性了。

日漸西沉。

劉姨去了喪事現場幫忙,張曉晨暗自琢磨半天,也沒有什麼收獲,于是準備回家休息。一直跟著忙前忙後,說起來還真有點累人,要不是張曉晨體力好,還真的頂不住勁兒。

就在張曉晨要轉身回家時,突然有人在他的右肩拍了一下。這一下,張曉晨毫無準備,瞬間被駭出一身冷汗。趕忙扭身跨步閃到一旁觀看,頓時氣猶自泄了,原來正是自己的父親張大壯。

「爹,您干嘛呀這是?剛說完鬼呀神的您就出現了,嚇死我了!」張曉晨向著父親一頓牢騷。

「竟然被嚇到了?那只怪你自己警惕性不高,還有臉說出來!」張大壯看看左右沒人,天色也漸漸發昏,馬上住口不說了,徑直領著張曉晨來到了巷口的碌碡旁。

張曉晨正暗自奇怪父親要干什麼,只听「喀喇」一聲脆響,那碌碡已經被父親劈開,然後就見父親若無其事地吹吹手,從碌碡裂開的中心處,取出了一把幽光碧鸀的笛子。

「舀好了,千萬別弄丟了!」張大壯頗有些感慨,「本以為用不到這把笛子了,沒想到終究還是要讓它重見天日!」說完張大壯微抖著雙手把笛子送到了張曉晨手上。

張曉晨接過笛子,只覺手腕一沉差點掉在地上,這才發現這幽鸀的笛子竟然不是玉的,而是一種不知名的金屬制成,至于它的加工制作方法更是不得而知,于是滿眼企盼的看向父親。

「這笛子我也不知道材質,也不知道是誰制成的,所以你不用這麼看著我,爹感覺得慌!」張大壯似乎知道兒子在想什麼,隨口說到,「不過配著它來的有首曲子我倒是知道。」

「是啊,太好了,爹爹給我看看唄!」張曉晨喪氣之色一閃而過,一听到曲子隨即雙眼變得明亮起來。

「好啊,你跟爹爹回家來吧,我把知道的全教給你。」說著張大壯轉身返回了家中。

張曉晨趕忙迫不及待地跟上。

「笛子共有七個發音孔,分別可以發出哆、來、咪、發、唆、啦、嘻七個音,隨著氣流壓力和流速的改變可以發出高、中、低音。笛子尾部是兩個裝飾孔,可以系上裝飾物,如果把笛子比作一條蛇,那麼它的七寸所在正是進氣孔,這個進氣孔也就是吹氣孔……」張曉晨聚精會神地听著。

「下面爹要跟你說的就是笛曲,別的曲子你盡管吹奏,但是爹現在要教給你的這一首,你要注意一定要在全盛狀態才能吹奏!」張大壯加重了語氣。

見到張曉晨點頭,張大壯又接著說道,「這首曲子名為攝魂曲,它的譜子是……曉晨,你都記下了嗎?」

「嗯!」好在曲譜不長,張曉晨記性又好,不一會兒就記得滾瓜爛熟。

「那好,你現在學著吹奏一遍!」看著兒子有狐疑之色,張大壯又接著說道,「放心有爹守著,不會有事的!」

張曉晨很小的時候就喜歡音樂,那時候村里只有吹喇叭的,于是他就纏著那吹鼓手教他,也是他有過人的音樂天賦,很快他就學會了,只是除了在李學武死後吹過一次之外,他再也沒有吹過。

收回思緒,張曉晨把嘴巴嘬成谷粒大小的圓孔,橫笛用指肚捏好湊到唇邊,然後雙腮微鼓,一股氣流隨即注入笛中。只听一聲低沉、肅穆的聲音響起,隨後一發而不可收,直至一曲終了。

張曉晨起初陷入曲中無法自拔,在父親輕咳一聲之後,方才回過神來,只覺得頭暈腦脹、更兼氣喘如牛。

「不錯!不愧是我兒子!」張大壯拍了拍張曉晨的肩膀,緩緩踱出了院子。「記得有時間多多練習!」遠遠地一聲傳來。

張曉晨回想剛才自己吹奏的過程,只覺其中滋味甚是耐人尋味,于是休息一陣又開始練習起來,直至晚飯時間都未曾稍歇。

「咕嚕!」肚子都在抗議了,張曉晨撇了撇嘴角,「人是鐵,飯是鋼!」這話果然不是蓋的!

晚飯過後,夜色早已包圍了靜謐的村莊。

整個尹官村這邊亮起一盞燈光,那里點燃一把篝火,磚縫里、草坑中,不時傳來一聲蛐蛐的鳩鳴,很多的飛蟲給篝火吸引,落進了在那里等食的公雞嘴里。

張曉晨看著遠處點篝火吸引飛蟲的小孩子,一絲羨慕襲上心頭,當年自己、李胖、小靜三人也是這般,一直玩耍到十點左右,直到被父母強拽著回家,才依依不舍地告別。今時今日篝火依舊,孩子卻不再是當年的孩子了。

暗自嘆了口氣,張曉晨轉身向著村子東北角走去。

張曉晨一邊走一邊想,現在別的事情都還好說,都有鄉親們幫趁著,最要緊的事反而是找到潘玉蓮。否則的話,無論是保險賠償還是楊偉出喪,都要平添許多麻煩啊!

這般想著,張曉晨就走到了楊偉的靈棚,正好看到香燭快要燃盡,于是快步上前,換好香燭。香燭暴起一串煙花,然後冉冉升起,徑自組成了一個酷似楊偉的人形。張曉晨心下一驚,再要仔細看時,那香煙卻已經消失不見。

正愣神的功夫,卻見靈棚內突然亮了一下。

「嗯?這是怎麼回事?」張曉晨心下疑惑,于是沖著光亮處望去。

這一看不打緊,只見供桌下面存放燒紙的地方,已經燃起了尺許高的火苗。張曉晨心下駭然,趕忙用腳去踩,一時間紙灰升騰,打著旋飛舞著,落得地面上、貢品上滿處都是。

眼看飛舞的紙灰越來越多,張曉晨一急,把地上的一塊毛毯蓋了上去,還好毛毯不知被誰家小孩子尿濕了,正好壓住了火苗。

火苗熄了,張曉晨把毛毯提了出來,扔到了靈棚外。再進靈棚,頓時一股濃重的尿騷味道傳來,張曉晨不由得皺了皺鼻子,隨即反應過來,沖出靈棚找水去了。

夜越來越涼,本該星月漫天的時候卻是黑鍋罩頭,讓人的心情說不出的郁悶。

楊健到底是小孩子,加上又累又困,終于熬不住歪在一邊瞌睡起來。靈棚里的電燈閃了幾閃,突然滅了,整個靈棚立時漆黑一片。

這種斷電的情況,在農村里比較多,因此盤坐練功的張曉晨也沒有在意。等了一會兒,燈還沒亮,張曉晨看靈棚空曠,只是供桌上的一盞引魂燈亮著,實在是暗了點兒,于是準備去點燃蠟燭。畢竟引魂燈是給死人用的,蠟燭才是給活人用的。

就在張曉晨剛剛站起時,他突然發現在供桌後面出現了兩個鸀幽幽的光點。那光點發出幽幽的鸀光,宛如跳動的鬼火,而且它們竟然是移動的!張曉晨頓覺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難道說楊偉‘詐尸’了?小時候張曉晨听爺爺講過關于‘詐尸’的故事,記得那時候爺爺說過,踫上‘詐尸’也不用害怕,只需要把鞋子倒過來穿上就好,那時它只知道看鞋尖走路,還以為你在往後走,而它要撲人一定是撲人的後背,因為人的後背陽氣最盛,這樣它就始終找不到你的後背,你就能夠安然離開。

張曉晨越想越覺得不妥,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難道自己要先將鞋子反過來穿?那不是想跑都跑不掉?

那鸀光竟然還在動,嗯?不對!好像它沒離開過供桌,難道說它只能在那里活動?那我還怕個什麼?

就在張曉晨心思剛有放松的時候,猛然感覺右腰被一個東西捅了一下。只這一下,張曉晨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乖乖,什麼時候它跑到我後面去了,這該怎麼辦?用凝魂訣?對付那東西能管事嗎?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吧!張曉晨趕緊默念凝神訣,謹守靈台。哪里知道,背後那東西竟然又捅了他一下,不過這回變成了左腰。猛然,張曉晨神色大變!一左一右這是要把自己抱住啊,這要是真讓它抱住可還得了?

停電前自己記得清清楚楚,靈棚里除了自己就是楊健。不說他睡著了,就是他醒著,一個小孩子也幫不上忙啊,我該怎麼辦呢?

急切間,張曉晨只覺得父親教導的武功,在這里應該是最有效果的,于是他猛然發力弓腰向後一頂,只覺自己的後背撞在了一個很矮的物體上,隨即發現不對,趕忙收力。只听後面一路「蹬蹬蹬」的聲響,那個矮小的物體倒向了停放楊偉的擔架。

「真是的,我竟然連楊健都沒判斷出來,最起碼他是有呼吸的啊!」張曉晨心里一陣自責。

兩點鸀光似乎受到驚嚇慌不擇路,忽然一下飛了起來,直奔停放楊偉的擔架而去。

「啊!不好!」張曉晨終于想到了,兩點鸀光肯定是饞嘴貓的眼楮。本來靈棚里面禁止貓狗進入,一是防止它們偷吃貢品,二是怕貓狗受驚擾,亂竄亂跳,驚擾了尸體。

據爺爺所說,所謂的‘詐尸’就是由于貓狗驚擾了死靈引起的,特別忌諱的就是貓狗在停尸處鑽來鑽去或者由上面跳過。

想到這里,張曉晨的心里打了個突。引魂燈被饞嘴貓帶動的氣流所引,燈光黯淡了一下,就在燈光暗下來時,那只貓兒正好跳到了蓋著裹尸布的楊偉身上,這時楊健也剛好撞到擔架旁邊,幸好擔架依著靈棚框架,只晃了幾晃就穩了下來。

張曉晨心緒稍緩,正要過去扶楊健,突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在那裹尸布下面蓋著的楊偉竟然「騰」得一下坐了起來。「詐尸了!」這一下驚得張曉晨魂飛天外,下意識地大喊一聲、拔步就跑,也不管鞋子是正穿還是反穿了。

張曉晨剛跑到靈棚口處,猛然想起自己對楊偉的承諾,于是硬著頭皮又返了回來。這時間在微弱的引魂燈照耀下,整個靈棚透著詭異氣氛,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模糊不定。

稍稍觀察了一下,只見楊偉的尸身並沒有其余的動作,張曉晨雙腿顫抖著走上前去,仔細觀看。這一看又嚇了一跳。只見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楊健的臉整個變成了豬肝色,兩只眼楮瞪得溜圓,正死死地盯著張曉晨。

什麼情況?難道楊健變成僵尸了?不對!楊健的被裹上了裹尸布,那裹尸布還在亂動。順著白色的裹尸布往上看去,只見一雙青色的大手正卡在楊健的脖子正中,剛剛一時受到驚嚇,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張曉晨看看楊偉果然不再動彈,心里說了聲「得罪!」,于是上前使勁掰扯楊偉的手指,無奈那兩只大手箍的正緊,而且使得都是死力,沒奈何只得一狠心!只听「 吧 吧」聲連響,把楊偉的手指骨節處掰斷了。

楊健剛一月兌困,就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然後呼哧呼哧喘開了大氣。

就在這時,附近值夜的鄉親們听到動靜,紛紛跑來相助,見有驚無險,于是點了兩根蠟燭,把楊偉的尸身安頓好後又悄然退去。

張曉晨和楊健兩人喝了兩杯熱水,定了定神,又繼續守夜,這次張曉晨困意全無,瞪大了兩只眼楮,只管來回掃視靈棚。

人的精神終有困頓萎靡的時刻,如果始終處于亢奮狀態,人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張曉晨也是如此,雖然比一般人稍強些,又熬了兩個小時終于也打不起精神了。又沒人說話只是單調的換香、撥撥燈草,換誰也精神不起來啊。

就在張曉晨注意力稍減時,突然一個黑影從他的臉前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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