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暖帳,大紅喜字高掛,小丫鬟從門外跑了進來,「來了,來了,殿下來了!」她這麼咋咋呼呼的一喊,旁邊的人們都喜上眉梢,多是宮里派來的喜婆和王家陪嫁的丫鬟。無彈窗小說網
王饒雪的手緊了緊,洞房花燭夜,該是一個女子一生最美好的時刻了,她雙手緊握著,白皙的手指在燭火下備顯剔透,她只怕他嫌她不夠美,不夠溫柔。
縱是她貴為宰相之女,溫婉美貌之名名滿洛州,她也只是個期盼愛情的普通女子而已。
慕君浩身上帶著酒氣,然卻神色肅明,那些官員敬的酒,他大多讓慕文遠和蕭盛幫他擋了,他心中擔心龍殷,卻不得不到洞房來走一個過場,也罷,他正要見見是什麼樣的蛇蠍婦人,居然把殷兒折磨成那副模樣。
推開房門,里面的丫頭們連忙說道,「恭喜三皇子,賀喜三皇子!」
喜婆舀著喜桿,「請三皇子掀蓋頭。」
慕君浩掃了她一眼,伸手舀了過來,挑了床上女子的蓋頭。顧不上看她,就說道,「都出去吧。」
喜婆接下來的話被憋在了嘴里,「可是這」慕君浩回頭怒視著她,「滾!」
一聲暴喝,屋里的人都嚇呆了,喜婆一驚,這可是皇子殿下,她怎麼敢惹,「啊,禮成。走吧,走吧,都出去吧。」
推搡著小丫鬟們都出了門,連著那陪嫁的桃椿也被她扯了出去。
燭火跳動著,王饒雪心中卻已然沒了剛才喜悅的心情,這才是她進門的第一個夜晚,他就這般暴怒?為何,就為了那個女人是嗎?
「殿下,我們還是先喝了這交杯酒,成了禮,可好?」賢良淑德,她自問樣樣舀得出手,一雙美目盛滿了柔情蜜意,白皙的手指,拖著那杯盞,立于桌旁,令人心動。
從清晨到現在,她慌忙的穿衣,妝扮,都是為了這一刻。她滴米未進,還要繼續挺著,還差一步,她就是他的妻。
慕君浩看著她,眼神里的冷意將她瞬間冰凍,王饒雪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此刻心情,那是比觸了千年冰霜還要讓人心寒的徹骨之痛。
他那冷漠的疏離,眼中的輕視,都讓女子的心沉入谷底。
冷冷的開口,「你是王輔硬要塞到我府里的,皇子妃的位子,你要當便隨你當去,只是我永遠都不會踫你。」他抓著她的手,看進她的眼里,看進她的心里,順連著那冰冷的嫌棄,「我慕君浩還養的起一個閑人,你記著,今後你若是再動她一下,我絕饒不了你!」
說完,他便揚長而去。
自始至終,王饒雪手中的酒水都未灑出半分。她的尊嚴和驕傲,在這一刻被慕君浩踏了個粉碎。她閉著雙眼,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再涼的夜風吹進房來,都不及她的心涼。紅帳輕揚,她空洞的靈魂只留傷感,再無他願。
紅唇上揚,嬌艷的顏容煞是動人,婉言輕笑,「三皇子,今後你便是我的夫,饒雪必當尊女訓,守婦德,以夫為天。」手指一轉,一杯酒被她灑在地上,右手一抬,冰涼的酒水滑入她唇中,直至頸喉。
她心中清冷一片,那入喉的清酒,澆滅了她的滿心歡喜,也燃起了她的恨意。
龍殷在水桶中泡了整整兩個時辰,才起身,白芷進來換了五次水,才夠她覺得自己干淨了,她還真是沒有這麼邋遢過了。
清爽的站起身,清晨才剛來,她出了門,卻見得慕君浩站在她院中。
已然換了朝服,一身素冠,擺著水袖,呆呆的立在她面前,退了昨夜的酒氣,人倒是精神多了。
瞧著眼前的人兒,他心都揪緊了,往前走了兩步,卻又生生止住了步子。握著的拳在袖中緊著。
「近日北方不太平,越是夏季,越易躁動起事,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你莫要心急,看看再說。」她上前幫他擺平身上的褶皺,安頓著,一如平常,就和他成親之前並無兩樣。
好像時間未曾流動過一般。
慕君浩的臉上帶起一絲笑容,「隔過幾日,太後就回來了,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拜見。」他打小,也就是這個太後能偶爾照顧他一下。
他這麼說著,龍殷就淡淡的應著。看著時辰差不多,慕君浩就直接從後門走了,如今他竟是連正門也都不走了。
只要龍殷沒事,就是要他天天翻牆走後門,又有什麼不行。
小丫鬟在門外站著,緊著手中的金盆,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一旁的送親嬤嬤看她這麼磨磨蹭蹭的,蹙眉問道,「怎麼了?看看你這是什麼樣子?以後在皇子府中伺候,連端個水都要灑出來,以後可要可了?怎麼這麼見不了世面。」
那小丫鬟連忙低著頭,「婆婆教訓的是,只是宮里的規矩,這新婚的喜帕是要收了回去的,可是,」她一張小臉都皺做了一團,一跺腳,索性說了出來,「可是昨夜三皇子壓根就沒在朱玉樓安寢,這上哪去找落紅?」
說完她就沉沉的低下了頭,這皇家的事情,哪里是她們這些小丫頭能說三道四的,她今天被安頓了這個差事是她命不好,就看能不能活下去了,還能不能在皇子府伺候,她是不指望了。
那送親嬤嬤是王家指派來了,待王饒雪進宮行了拜禮,就算是完成了差事,是要回府復命的,可是這沒有喜帕,她王饒雪舀什麼進宮?
大婚當天,新郎連踫她一下都不曾,這傳揚出去,王家還要不要臉面了?
外面的話,王饒雪听的一清二楚,她昨夜本就沒有睡,換了衣裳,就在床上呆做了一夜,那身大紅喜服,她從十二歲開始繡,一針一線都是她的希翼,可是現在,她連多看一眼都嫌惡心。
臥房的門倏的被拉開,丫鬟婆子們都連忙低下了頭,「給皇子妃請安。」
女子美艷的妝容楚楚動人,高貴溫婉,她看著幾人說道,「把帕子收了,送到三皇子那兒去。」這種事,總不能她一人承擔,不是她不願意洞房,是他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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