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殷嘆了口氣「今兒是初幾了」
「十四了」常山呆呆的說著「你那夜回來就一直昏睡著柳公子來看了也沒說個什麼病癥只說是要種什麼藥引婁公子出去找藥了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他們一聲」
龍殷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深遠而沉穩「我醒來的事情誰都不要說宮里來人問也說是還睡著把小案和紙筆拿來」
常山點頭應了剛弄好白芷端了湯回來就惱了「小姐才剛好你怎麼就讓她做這麼費腦子的事情」
常山沒等說話龍殷輕咳了兩聲「讓帳房支些銀子把僕人們悄悄遣散各自謀出處去吧就說劉老爺要回鄉了巧兒那份厚一些把嫁妝錢給出去旁的田地都換成銀票能換多少換多少咳咳咳旁的不要說常山去辦吧」
常山愣了一下才點頭應了轉身出去辦了
白芷疑惑的小聲問著「小姐常山說上元節那天三皇子來了你們可是有了什麼口角」她心中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皇家的利刃還是傷了小姐
筆墨未停一下女子淺淡的眸子閃了閃吹了吹筆下的墨汁小心的疊好「可是有什麼好吃的了我聞著香了」
白芷見她有食欲哪里還顧得上剛才的話連忙去盛
趁著她轉身的功夫龍殷把那信塞進了信封慢慢下了床
劉墉雖然來洛州的時間不長可他就是有攢千金之才常山拿著房產地契換來的銀子驚得嘴張的老大「我的乖乖難怪老爺每日都能喝到百年的好酒這麼些家底可不少呢」
龍殷瞧著日頭想著明日一早他就會成為九州的皇帝了一切都這般順暢
她忽而能松口氣心總算不放在嗓子眼懸著了身子愈發的瘦弱了蒼白的臉頰都是白芷催著喝了參湯才緩過來了
瞧著桌上的一疊銀票她笑道「常山你說這麼多的錢我們用來做什麼」
常山蹙眉哈哈一笑道「小姐我還想吃百江樓的豬蹄子」
白芷拍了他一道「沒出息的小姐咱們可是又要走了」
龍殷一向不喜歡銀錢之事她沒得心疼這些俗物的時候就算是有萬千金早晚都會讓她給花光的
「這些夠買些馬車和糧食了嗎」她隨手拿起了幾張問著
白芷跟常山皆是無奈的笑道「小姐你這些就是包下個百畝地都夠了」
白芷知道龍殷這是要準備離開了她從來不管銀錢的事常山又是個懶慣了的連忙把那銀票都收了「有這些足夠了常山你去準備吧要暖和些的帶暖爐的最好」
常山點頭「可還要再買些陳釀要不老爺這一路可要喊了」雖然不知道要去哪但是龍殷在哪她們就在哪
「今晚就買些酒來連夜走」她緩緩開口也不顧兩人接下來的話就進了書房白芷常山不好說什麼只得去辦了
是夜劉府的僕人都離了府邸龍殷讓常山又給劉墉灌了好幾口酒這一醉又要二三日凡是大的物件都沒動常山一早就把房子典當給了當鋪連帶著屋里的擺設洛州富春巷的房子可不便宜
帶了些隨身衣物又備了馬車才準備出城去了臨到門口龍殷給白芷塞了一封信「讓常山拿著牌子一路往西到了漢沽再打開看」
白芷愣了「小姐你難道不走嗎」
「我好歹也要等到登基大典完了再走莫要擔心我難道他還會真拿我怎麼樣嗎快走吧晚了就出不了城了」宮里現在正是忙的時候整個洛州城都陷入了警戒之中若是再等兩日恐怕就走不了了
她實是不願又見他到那個樣子
白芷只嘆「小姐你可快些來」龍殷點頭送了三人走了她又返了屋里從袖口掏出兩封信放在了桌上一封婁七公子一封柳棠
屋空人走不留一絲香意
抹了抹嘴角拿了放在床邊的一個小包里面裝了些銀子和衣物換了一件普通布衣就抹了抹臉往東邊去了
從這兒直接東去坐船十日左右就能到百越了看著前面城門的守衛她連忙低了頭就往前走去沒走兩步就听到身後有人說道「明日就是大殿了可都仔細些不能有一絲差錯」
侍衛們都點頭應了那人的馬蹄聲在身邊響了一陣龍殷的身子弓的愈發厲害了這人的聲音渾厚深長不是蕭盛又是誰
她可不想連城門都出不了出了城門往外走了沒幾步身後的城門轟然落鎖她回頭看了看眼角浮起了一絲濕潤「父親是我終究是看錯了人嗎皇家果無真心人我拿了性命去對卻換得一柄寶劍入喉當真是可笑之極」
她可以為他入朝堂也可以撒手離去左右不是她的皇位何苦那般難為自己
命里自有各人的命數卦上說她和三子慕君浩注定有一劫她想過是千百種難劫卻不想自己自詡清心寡欲被一個情字困住了手腳
她認真的以為自己有回天之力到頭來什麼都換不回來自己走了他定然不會放過周城百姓吧可嘆她親手塑了一個暴君出來自己卻逃也似的走了
想想那夜里九公主說的話她裹緊了身上的披風這是最後一件自己能為他做的事了吧胸腔里忽的涌起了滿嘴的腥氣刺的厲害紅唇邊滲出絲絲的血跡來擦了擦面若無事「柳棠你還真是個庸醫」
她說是那麼說心里卻省得自己這毛病是心坳之癥除非能再換個心來若不然就是等著天把命收了去
兩樣皆不是她所願淡然一笑「這一次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罷了」
早早的離了慕君浩哪還會有這些事她多嘴一言多手一卜搖搖頭腦海里的渾濁念想都被寒風吹了去努著力氣繼續走著
寒風吹來只落得雪地里她細密的腳印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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